可是没想到的是,赐婚诏书直接送到了王府。 在秦少安看来,一边以楚逐父亲的事威胁他,一边将赐婚诏书送来施加压力,是很聪明的办法。 拾九也不能否认这一点。 因此她不能怪罪秦少安的一番好心。 只能叹机缘巧合。 不过,秦少安允诺过她,只要时机成熟,便放她自由。 到时候和离也好,被休也罢,她都愿意。 反正她以后也不打算嫁人。 所以,她现在又有了一个新目标,那就是早点从将军府脱身,过上一个人自由自在的生活。 当然,她也不是对秦少安没有防备,只是当时太想离开楚逐了,所以只能攀住唯一的希望,与他做了所谓的交易。 目前看来,秦少安此人尚好,言行举止上也没越矩的地方,不过鉴于他并没有说清楚放她离去的时间,她在心里默默地留了一个心眼。 她给自己定了一个时间,一年。 一年的时候,让她将这些年探听的所有机密编纂成册都绰绰有余了。 若是一年后,秦少安还不放她走,她便自行离去。 这一年间,她准备一边防备着秦少安,一边为将来的离去做打算。 绕来绕去,她好像和在王府没什么区别,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是不一样的。 在秦少安这里,她只是在做交易,心里头是轻松的。 在楚逐身边,每一刻都很难熬。 是对过去不能释怀的痛苦,是对当下无能为力的沮丧,是对未来可能再遭伤害的恐惧。 是害怕自己重蹈覆辙的不断拉扯。 她对楚逐的感情太复杂了。 唯有逃离,才能斩断。 接下来的几天,拾九一直待在沏香别院“待嫁”,对于她来说,跟平时没什么区别,因为没有什么需要她去打理的,易叔全部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秦少安也只是每日下朝后来看看她,吃过晚膳就走。 这几天,是拾九重生后过得最轻松的日子。 * 楚逐却不轻松。 拾九走后的第二天,他便唤着她的名字从梦中醒来,睁开眼时,只有白色的纱帐飘飘荡荡,鼻间空余拾九残留的体香,冷冽又温柔。 他恍然想起会楚宅那一天,他也是做了噩梦惊醒过来,拾九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跑来他的床前,他一睁眼就能看到她。 其实,在那天之前,他就隐约猜出拾九也是重生的,他直觉她或许有一天要走。 所以,他对她说:“拾九,你是我的人。” 他告诉她,她永远都是自己的人。 甚至,他还祈求她不要离开他。 可是,她都没有听。 他没有告诉拾九,那日他做的噩梦就是她恢复了前世的记忆,然后毫不留情地走了。 如今,噩梦成真了。 而他刚刚做的噩梦,是拾九一刀插在了他的心口,血溅了她一脸。 会不会也成真呢? 楚逐脸上浮起了诡异的笑,他摸上心口的位置,竟有些期待她出现,狠狠.插自己一刀。 那么,她将会永远记住他,一辈子都忘不了他。 起床后,楚逐没有去上朝,甚至懒得叫人去告假,他只是想起了什么,连声喊长行。 长行赶紧从屋外进来:“王爷,有何事?” “残局可还在?”楚逐一边穿衣服,一边准备过去看看。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令长行顿了一瞬才反应过来,王爷说的应该是放在内院小亭里的,他与拾九未下完的棋。 “当然在的,长行让任何人不许动它。”这大半年他学会的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没有王爷的吩咐,一切与拾九有关的事情,都不能自作主张。 “好。”楚逐松了一口气,往屋外走去,“这间房的一切摆设也不许动。” “是。” “床褥也不许换。” “是。” 楚逐来到小亭,残局犹在,甚至两杯茶水都未撤下,只不过拾九没有喝。 这盘棋,最终停在拾九下子的那一刻。 观此局,拾九已经被他围困住,但是他不忍围得太死,给了她一条退路。 只要她再下一子,便能扭转乾坤。 可是,棋局她再未动,却终究赢了。 若她拿她的命来赌,那么他就是必输的。 他绝对无法再次看着她死去第二次。 “就这么收起来,一颗子也不许动。”楚逐怔了很久,下了吩咐。 * 三天的时间,喜帖送遍了京城,秦少安要迎娶摄政王府的婢女之事也传遍了朝堂上下。 众人私底下议论纷纷,都在猜测楚逐与秦少安这两人是否结为了同盟,又均百思不得其解,便是楚逐没有姐妹女儿,也不该送自己的婢女给秦少安当正妻,这是在太不符合常理。 秦少安也是糊涂,竟然娶个婢女当正妻,哪怕只是收为良妾,也不至于如此匪夷所思。 朝堂的风向都乱了。 大家都在翘首以盼这场婚事。 也有好事者故意去王府上恭喜,想打探点什么,却都被扫地出门。 所有人都不知道,唯有王府未收到喜帖。 而楚逐已经快疯了。 第一天,他是真的想过就此放手,让拾九去过她想要的生活。可是第二天,他就已经无法控制地思她入骨,四肢百骸都会痛。 特别是入睡时,他闻着拾九留下的馨香,只要一闭上眼,就是她躺在秦少安身.下的模样。 那些昔日缠.绵时只有他能看到的娇美,只有他能听到的吟.哦,只有他能享受的极致……以后都会被另一个男人所占有! 他当时只想杀人。 第三天,也就是拾九成亲前夕,收到拾九托人送回来的玉镯时,他彻底疯了。 拾九是真的不要他了。 她怎么敢! * 拾九是很无辜的,其实这玉镯她在离开王府的时候,就应该物归原主。 可是戴了那么一段时间,她早已习惯了玉镯的存在,于是也便忘了玉镯的存在,离开时愣是没想起来。 直到别院的丫鬟捧来婚服给她换时,由于要戴上双喜金镯,她才注意到自己手上的玉镯。 她知道这玉镯很金贵,也知道并不是什么所谓的“酬劳”,如今她既离了楚逐,肯定是不能带走的。 更不能戴着它嫁给秦少安。 她思来想去,只得请易叔安排人送归王府。 易叔禀报了秦少安后,欣然答应。 所以,这玉镯才会这么巧,恰在成婚前夕,归还到了楚逐手上。 翌日,便是她与秦少安的婚礼了。 她只盼着一切顺顺利利,不要有什么祸端。 * 天色未亮,拾九便被婆子和喜娘们叫起,开始梳妆打扮。 这婚事于拾九来说,只是一桩交易罢了,她没有别的感想,更没有出嫁的喜悦,因此脸上一直很平静,由着喜娘折腾。 惹得喜娘都说从未见过这样的新娘子。 在她们看来,能以奴婢这样的身份一跃成为一品大将军的夫人,那就好比鲤鱼跃龙门,麻雀变凤凰。 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喜事! 可是这位姑娘,别说欢天喜地了,一点喜色都看不出来。 不过瞧着拾九是个不爱说话的,喜娘们也就讪讪的,没有多说什么。 经过一整天的折腾,拾九终于在傍晚时分被送入了将军府。 朝中的同僚都早早到了,比参加寻常喜宴积极多了。 众人都想看看到底是何等的绝色才能让秦少安娶为正妻,可惜新娘子盖着红盖头,不能一睹芳容。 墨萝嫣没有来,但是派人送来了贺礼——一对玉如意。 这赐婚诏书她也是帮了忙的,秦少安说要迎娶拾九对她来说是天赐良机,因此很快就借着幼帝的口,让人撰写了诏书。 那个狐狸精终于离开楚逐了,她高兴得当晚都多吃了一碗莲子羹,并赏了李御医一百两金子。 纵观热闹的喜宴,满朝文武中,只有楚逐不在。 他接连三日不朝,如今自家府中婢女嫁入将军府,也迟迟不见现身,众人都纳闷极了。 随着奏乐吹响,秦少安与拾九各执喜带一端,走入了正厅。 主位上,坐着秦少安的爹娘,他们虽然不是很乐意,但此刻迎合着喜庆的氛围,脸上也堆起笑容。 秦少安的爹娘是穷苦出身的老百姓,全凭着秦少安出息才能得享如今的荣华富贵,自知自己能力不足,因此从不插手秦少安的决定,但是听闻他要娶一个婢女,他们实在是接受不了。 婢女是什么,是比平头百姓身份还低的人,专门伺候别人的姑娘。 他们儿子如今已是一品大将军,怎么能娶一个婢女呢!若是纳妾也就罢了,还偏偏是娶妻…… 这几日,两老每日都去规劝多次,但都劝不动,也拗不过他,也只能作罢。 而秦少安余光瞥向自己身侧的那顶红盖头,想着红盖头下面的人,握着喜带的手反而紧了些。 这时候,伴随着一声“祝贺”,楚逐从门口跨步而来,脸上带着笑意,却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众人只当楚逐来迟了,只有秦少安知道,他是不请自来。 盖头下的拾九更是错愕,险些松开了手中的喜带。 “多谢楚王爷。”秦少安笑了一声,并不打算因为楚逐的到来也停下计划,示意司礼继续。 开始行成亲之礼。 因为楚逐的到来,拾九莫名紧张,在行礼的过程中频频出错,她总是在想,楚逐此刻是什么反应,什么表情。 可是她看不到,幸而她看不到。 终于结束了繁重的礼节,拾九在一声“礼成”的高呼声中,被送进了新房。 这段时间,楚逐竟什么也没干,好像真的只是来为他们祝贺。 拾九舒了一口气,也软了腿,她被人搀扶着来到床边,顶着凤冠和盖头,静静地坐在了床沿的位置。 秦少安返回外面招待宾客。 待他回到喜宴时,举目四望却不见了楚逐的身影。问别人,皆说不知,没注意,反而拉着他喝酒,非把他灌醉了才能去洞房。 拾九在房间里百无聊赖地等。 突然听到窗户开阖的声音,她下意识地警觉,正想要掀开盖头看一眼,那大红盖头却先于她一步被人掀开了。 “王爷……”拾九怔怔地看着来人,身体开始发冷。 成亲之夜之时闯入别人的婚房,他疯了吧! “怎么,不想见到我?”楚逐勾起她的下巴,这么美丽而端庄的拾九,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来给你送贺礼。” 作者有话说: 没有比我更得还晚(早)的作者了吧,大家不要学,我也是答应了大家,必须做到,以后不这么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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