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打算当着众人的面揭开拾九的面具,好叫秦少安休妻休得顺理成章,所以才故意当众审问拾九,却没想过自己心急口快之下,会对秦少安造成什么影响。 秦老夫人终于明白了拾九的话中之意,连忙顺水推舟地将一切推给了她:“倒也是,你一个孤女,能与一品大将军做什么交易呢!不过你拒不与将军同房,半年无所出,还多次顶撞我,已不是一个将军夫人该有的样子!” “徐嬷嬷,把她带去佛堂闭门思过,待将军回来再议。”秦老夫人佯装镇定地喝了一口茶,“你们所有人都不许在外面嚼舌根子,若叫我发现了,谁也饶不了!” 拾九就这样被带进了佛堂,她安静地等了整整一天,期间没有任何人理她,别说一碗饭了,便是一口水也没给她。 到了夜幕降临时,佛堂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秦少安脚步匆匆走了进来。 “拾九……”秦少安神色愧然,“抱歉。” 他爹娘都是穷苦人家出身,他娘更是一天书都不曾读过,便是借着一品大将军的儿子封了诰命,骨子里还是一个山野农妇。 以前将军府清净无人,他娘无事可做,只能时不时跟其他官夫人喝喝小茶,倒也未惹出什么事端。 哪知道自从拾九来了,他娘便盯上了拾九。 他昨晚知道之后,与母亲一番长谈,以为终于将她说通,谁知道还有今天这么一出。 “我没事。”拾九摇头,“我现在更担心的是,外面会怎么传。” 若是只有少数几人在场,众人皆怕秦老夫人怀疑到自己身上,势必闭紧嘴巴,但是人一多起来,众人皆想秦老夫人怀疑不到自己身上,必定会传出去。 “我娘的确是个糊涂人。”秦少安万分无奈地叹了口气。 治军他有千万种手段,可是对于执拗又糊涂的母亲,他却无计可施。 “先别说这些了,回去吃饭,饿坏了吧?” 拾九一边随他往外走,一边问道:“你已经去见过老夫人了?” “嗯。” 拾九迟疑了一瞬,又问:“老夫人怎么说?” “你不用管她怎么说。”秦少安停下脚步看向她,“我娘说的话,你一概不要听,一切交给我。” 拾九垂眸:“好。” 其实不用说她也知道,秦老夫人在确认了她与秦少安只是假成亲后,一定会逼迫秦少安休妻,而秦少安一定又为了自己忤逆了秦老夫人吧。 因为她的缘故,总是让秦少安左右为难。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她与秦少安和离,离开将军府。 其实,她本就打算再过不久就找个时机提出和离,可是在昨晚长谈之后,在答应了秦少安考虑他之后,在秦少安为了她与母亲努力抗争之后……她便无法在此时将“和离”二字说出口。 回到宜山院,后厨的婶子端来了晚膳。 拾九环顾一圈,却不见莺儿的身影。 她心下明了几分。 在被关佛堂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想,最有可能告密之人是谁。 宜山院的所有仆从和侍卫都知道他们不曾同房,但是有那个告密动机的,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莺儿一人。 “是莺儿么?” 她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秦少安却明白了她的意思:“没错。” “我当初就不该将她调入宜山院。”秦少安眼底狠戾渐生,“原以为她是个循规蹈矩的,没想到因为我不愿收她为通房,便向我娘告密,以为你被休弃,她便能上位。” 拾九轻叹。 站在莺儿的角度,她其实能理解她。 莺儿一直知道他们不曾同房,但在这长达半年的时间内,莺儿一直谨遵禁令,不曾泄露半分,说明莺儿不是一开始便有那个害人之心的。 她想起冬至的时候,莺儿还劝过她与秦少安同房,那时候是实实在在为她考虑的。 一切或许皆因为秦老夫人想给秦少安房里添点人,看中了莺儿。 秦少安有权有势,又长得一表人才,本就招人爱慕,只不过身份悬殊,莺儿想必不敢有所奢想,结果秦老夫人竟给了她这个希望,她自然看得极重。 于是,能做出偷听他们谈话的事也不足为奇了。 结果,却听到秦少安断然拒绝,还说什么有拾九在,不会有别的女人。又听到他们的婚事只是交易,便自以为拿到了把柄。 在希望破碎的极度失望之下,拿着这个把柄去向秦老夫人告密,寄希望于秦老夫人能够做主休妻,也是可以想见的了。 “那莺儿现在?”拾九轻问。 “我已处理了。”秦少安只是这么说了一句,便转了话题,“不说那些了,你快些吃饭。” 拾九没有再追问所谓的“处理”是什么意思,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只是,看样子秦老夫人也没有护她。 她带着两个把柄前去告密的时候,秦老夫人应该允诺过会保护她吧,只是在知道这损害了自己儿子的名声之后,恐怕莺儿也成了秦老夫人眼中的“祸端”。 莺儿傻就傻在,会相信上位者的允诺和垂怜。 * 纸终究包不住火,这件事还是传了出去。 不消一天的时间,各种传言甚嚣尘上。 其中传得最广的有两条传言。 一说秦少安与楚逐结盟,以拾九作为棋子联结两方;一说秦少安不能人道,不然放着一个天仙一样的妻子不碰,简直不可能。 是夜,摄政王府。 楚逐落下最后一笔,端详着桌上的美人图。 图中的拾九恍若真人一般,巧笑倩兮,眼神带钩,似乎在诱他心魂。 书房各处,还挂着好几副美人图,拾九微笑的模样、冷漠的模样、蹙眉的模样、酣睡的模样……每一张都栩栩如生。 这都是他在今天画下的。 唯有如此,才能令他暂时平静,没有冲动地奔去将军府,将拾九抢回来。 拾九…… 她没有与秦少安圆房! 她根本就不爱秦少安! 她是骗他的…… 他就知道,拾九对他多年的深爱,岂能说移情就移情。 手指抚上画中人的脸:“这一次,让我如何放手?” * 流言传入秦老夫人耳中,简直要了她的命。 她不懂什么结盟不结盟的,但那句“秦少安不能人道”,简直是对她儿子、对秦家的莫大羞.辱! 一时后悔不迭,把慈安堂的所有人都叫来拷问,无奈所有人都咬死了不是自己,最后留下了徐嬷嬷和几个信任的老人,其余人全部赶出了将军府。 越是这样,流言反而传得更猛烈。 不管秦少安怎么劝慰,秦老夫人还是天天哀声叹气,将一切暗暗归结在拾九身上,不过却不敢再在秦少安面前表露出来,免得又引发母子争吵。 在煎熬中度过了好几天,流言非但没有止息,反而传得更加绘声绘色,仿佛亲眼看到了秦少安不能人道似的。 秦老夫人急得一大早便坐着马车去了太清寺,祈愿佛祖保佑,这阵流言早日过去,不要再造成更大影响。 到了太清寺的后院,在去找主持大师的路上,她却见到了一个头戴帷帽的女子。 秦老夫人没有在意,以为是别家未出阁贵女,不便见外男所以用面纱掩面。 两人擦肩而过时,一阵风忽然吹过,吹起面纱一角,刚好落入秦老夫人的余光之中,倒唬了她一跳。 这女子左脸上竟有个黑乎乎的疤! 秦老夫人拍着胸脯,加快了行走的步伐。 倒是那女子停了下来,回身看向秦老夫人:“秦老夫人不认得本宫了么?”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3-20 21:25:48~2022-03-21 21:10: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elaina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清白 秦老夫人听到声音, 这才恍然大悟,这女子是长公主墨萝嫣! 她连忙行礼:“老身见过长公主,老身有一阵不曾进宫了, 因此一时竟未认出长公主来, 望长公主见谅。” 墨萝嫣却没有怪罪,反而道:“秦老夫人, 本宫的凤辇就停在不远处,今日恰好偶遇, 上去坐坐吧。” 秦老夫人心中闪过一丝犹豫, 又不好拒绝她,只得答应:“是。” 两人上了凤辇, 墨萝嫣这才揭开帷帽。 虽然刚刚已经瞥见一眼, 可此刻帷帽除去,那娇妍的脸上赫然留着一块黑疤, 这极致的对比令秦老夫人不由得又是心口一震,而后心虚地低下头。 早就听闻长公主在幼帝生辰那日毁了容貌, 今日一见才知毁容的确为真。 她没有忘记,这疤与拾九有关。 虽说后面说是宫婢不小心将灯蜡溅到了墨萝嫣的脸上,才致使她容颜尽毁, 但是普通的灯蜡哪有这般威力, 那小小宫婢又从哪里得到这么毒辣的灯蜡呢?又为何冒着必死的风险去谋害自己的主子呢? 到底是一桩悬案。 而当时墨萝嫣将拾九囚了十日不肯放, 想来便是将她当成了幕后主使, 因而恨毒了她。 那时候, 她的傻儿子秦少安为了救拾九出来, 甚至与长公主起了冲突。 这会儿长公主将她请上凤辇, 又是为何呢? 秦老夫人兀自想了一番, 身上已沁出冷汗。 这时, 墨萝嫣道:“秦老夫人今日前来礼佛,应是为了近日京中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吧?” 因为心虚而失神的秦老夫人被吓了一跳,不由得拍了拍胸口,又听到墨萝嫣问的竟是那个传言,颇有些尴尬地咳了咳:“是。” 墨萝嫣讽笑道:“秦将军娶了个好媳妇。” 秦老夫人一听,顿时慌了,连忙解释道:“长公主明鉴,拾九那丫头与少安无关啊,你也知道最近的传言,他们俩成婚以来并无夫妻之实!拾九是个不安分的,老身也并不喜欢她,少安当初也是因着皇上的赐婚,才将她娶进门的。” “如此说来,竟是皇上的错?”墨萝嫣的声音倏冷。 “老身失言!”秦老夫人越发慌了,“老身年纪大了,说话总是糊涂,老身的意思是,拾九所作所为与少安无关、与将军府无关啊!” 墨萝嫣转动着衣服上的玉扣,睨着秦老夫人:“怎么没有关系?当初拾九害得本宫受伤,秦将军可对她维护至极,差点擅闯我长公主府,可谓夫妻同心,仿佛死都要死在一处。” 秦老夫人额上冷汗直冒,长公主的意思是,她将秦少安与拾九等同,拾九得罪了她,自然等于秦少也得罪了她。 她是要收拾他们的! 长公主是皇上唯一的姐姐,得罪了长公主,无异于得罪了皇上。 皇上虽然年幼,但他代表的便是至高无上的皇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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