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些,还有其它零零碎碎的小经验,比如耕地要耕多深,怎么浇水,如何去清除杂草,甚至种的种子也要有一定的间距,以防止长的麦苗太密,互相争夺营养,最后什么都结不出来的情况。 也就是说,如今的耕种经验其实是非常丰富的,但这些经验不成体系也不成原因,又受限于农民的实力不足,无法进一步提高,实在是可惜。 看着郁郁葱葱的麦苗,韩盈微微皱眉,问道:“是不是种的有些密?还没间苗?” 为了保证实验效果可靠,韩盈总共拿出来两亩地用做实验,施肥的方格大约在一平方米左右,中间垒土分开,以保证实验效果稳定。 但这样的数量显然不够,因为韩盈一口气实验的太多了,除去施肥,她还加上了选种,种子裹肥下种等其它实验,这导致原先设立出来的方格直接不够用,跟过来的魏裳摊手,把原因一说,又道: “徐田曹前两天也说这件事了,他说要回县城调一批粮食过来,把隔壁的那两亩地和韩肥家的两亩贫地包下来,仿照着做方格,好看看后期追肥能有多大的效果。” 果然,能调动的资源一多,能进行的实验范围就广起来,这样下来,农业经验总结说不定两三年就能有结果,就是…… “这样不会弄混?” “略微有点,不过徐田曹按您说的,用竹简都给记下来了,还在地里做了标识。”说着,魏裳伸手指了指地上的石头: “看,就在这里,按颜色排序,从播种到出苗,增叶,施多少斤肥,放多少块石头,不过……我感觉肥控制的还是太粗,要是能更细致点就好了。” 韩盈听着她的话,从田头走到田尾,将摆放的石头和植物生长状况一一比对在一起,心里逐渐有数,跟在她后面的魏裳摇了摇头,叹气道: “可要是更多的话,我就真的会弄混了,现在要做的事情太多,全靠脑子记,唉,要是有竹简笔墨写下来就好了。” 这句话让韩盈的脚步顿在了原地,她突然想起来自己歇了四个月的识字课,僵硬的对魏裳问道: “你认识多少字了?” 魏裳挠了挠头,回道:“八百个吧?不算太多,就是徐田曹看我的眼神挺奇怪的。” 当然会奇怪! 韩盈深呼吸,现代小学一年级整年下来才要求认读700多个字,你倒好,初学直接四个月不到掌握八百字,还是难认的繁体,徐田曹不惊奇才怪! 紧接着,韩盈便感觉到背后有猛虎在追,收的徒弟都快脱离文盲了,自己还大字不识几个,这也太丢脸了吧! 说话漏风就说话漏风去吧,她得赶紧去县里找师父上学!!! 为了维护老师的尊严,韩盈巡视过蚯蚓养殖的土堆,看完医院,确定都不需要自己之后,麻溜的拽着韩粟拉着燕武,带上染布和晒干的甜菜片就去了县城。 说起来也巧,韩盈到的时候,尚傅正在和徐田曹商议田地的事情,看韩盈过来,两个人脸上都露出了笑意。 “来来来,快过来坐下。” 尚傅招呼着韩盈坐到他身边,又细细打量着她的模样,不由得说道: “之前你说走两个月就成,没想到一走就是四个月,在外颠簸这么久,果真是清减了不少。” 说着,尚傅就对旁边手持竹简仿佛记载什么东西的少年说道: “张仲,你去和郑伯说声,月女来了,让他多煮些肉!” 张仲点了点头,放下竹简,应了声“是”,就起身走了出去。 和老师面对面跪坐,韩盈发现,四个月不见,老师的精神状态变化甚大,虽然还是满头白发,可整个人发丝整齐,眼神明亮,毫不见老气,甚至拉自己坐下的手也极为有力,和之前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当官之后的区别能有这么大吗? 走的太久,韩盈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这显然是很好的改变,她没有多问,倒是比过往又黑了一些的徐田曹开口询问道:“月女,之前不是说两个多月就行吗,怎么走了这么久才回来?” 韩盈将语速放缓,尽量简约的说道: “初次行医,情况多变,未曾预料到,处理需要时间,所以回来晚了。” “咦?月女你声音……” “换牙。” 师父义兄都是长辈,总不能不说缘由,韩盈破罐子破摔,不仅说了理由,还张了下嘴,让他们看清掉了的两颗门牙。 不得不说,这种很正常的生理现象,发生在韩盈身上,就显得很不正常起来。 无论是能力还是性格上,韩盈都很像成人,哪怕她身上有很多孩子气的表现,但尚傅和徐田曹都不会把她当真的小孩去看,反而对她委任了成人才能去做的任务,他们潜意识里,已经将韩盈当成了刚进入社会的成人。 可现在突然来这么一个换牙,让两人瞬间觉得异常的古怪起来,盯着韩盈,尚傅不小心揪了下胡子,徐田曹更是说不出来话,两个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啊……”尚傅纠结着韩盈的年龄,最终还是放弃询问这个问题,他道: “那你慢慢说,跑的这一趟,如何?” 韩盈慢慢说道: “六个亭,总共教了八十二个学生,有基本的孕产接生,普通病治疗的能力,我与她们约定冬季每亭来二人再进学,好精进医术。” “此外,我已经将此次出行经验总结下来,可以教授给她们,收学生时,每村最少有两人,她们回村后,日常行医积累经验,等明年,可每亭择一优者,像我一样,前往它乡行医。” 这样的成果太过于喜人,尚傅立刻抚掌而赞:“好!” 而听完韩盈的成果,徐田曹更是满眼惊愕,这哪里是学生?分明是班底!短短四个月就能做到如此,等明年,这群医女走完其它乡,全县都得知道月女的大名,这样的速度,当真是骇人! 沃河巫觋可是经营十几年才做到这样的地步,她两年就做到了! 不过…… 徐田曹微微摇了摇头。 月女可是实打实的把真本事教了出去,这般不藏私,以后要怎么办? “如此功劳,必要将你职位提上去!” 尚傅的话,让徐田曹心中的担忧散去几分,但尚傅显然不止准备了这些,他又道: “既然接下来不需要你义诊,那就先把八体学会,如此一来,等明后年村医教齐,清点人口,到时候,别管是巫令还是医曹我都让你坐实!” 月女不只是尚傅的徒弟更是他千金买马骨的体现为其效力的人 怎么能让她吃亏?尚傅又道: “你如今做事繁多手头不能无财等下记得把沃河觋师送我的那箱子钱都带回去。” 先许官职后给钱财两手下来徐田曹的心直接放了下去。 不仅徐田曹放心韩盈更是如此尚傅当着徐田曹的面说这代表他必然要践行自己的诺言要是不给人心直接散谁还跟着他混? 尤其是后面又给的钱财韩盈现在哪里都要钱医疗器械要多打几套吧?种草药要人要钱吧?自己吃肉也得要钱……偏偏她不怎么给有钱人治病这就直接没大头收入来源师父这么一给可真是解了燃眉之急。 韩盈高兴的从袖子里拿出染布和甜菜干来: “我还有件好事师父您看!” 尚傅看着韩盈手中的红色碎布以及那暗红色的植物块茎瞬间想到了什么: “难道这布是你染的?” 韩盈点了点头:“嗯。” 尚傅皱眉他立刻从韩盈手中接过来这块碎布细细的端详。 碎布不大只有巴掌宽半尺长染布的人似乎为了测试布能染的颜色反复浸染多次令其上色所以布从上往下逐次递减上面只是一点浅粉越往下越深直至贴近于红只不过这红并不像朱砂那种红不过其色足深看起来甚为美丽。 徐田曹没办法细细看布于是去看韩盈手中的甜菜干他捏起来一块在自己手里碾碎看留在手上的红色颇为惊讶: “我竟不知宛安县还有这等好物!” “是意外。”韩盈把之前糊弄韩粟的理由讲了出来又道: “如今种子已经种下只是习性还未知不知要长多久得种如何等种过一两茬把习性摸清楚扩大种植无论是染布还是做口脂都能让宛安县多个进项。” 这何止是进项! 尚傅可没有经商低贱的想法商人地位卑贱那是为了防止农民不事生产全跑去经商但搞地方发展产业。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别的不说早的有姜子牙在东夷发展丝麻纺织和渔盐业把东夷带的富的流油后面有管子的齐纨鲁缟更近一点的还有吴国咳咳咳。 反正思维极为畅通的尚傅直接和韩盈对上了号他也想到通过卖布赚钱了!!
第95章 婚姻问题 “这可真是好事!” 尚傅眉宇间多了几分高兴。按照他之前的想法,他原本是用黄金挑拨沃河觋师和弟子之间的矛盾,通过揭穿出他们争权夺利的丑事,来减少沃河觋师在百姓间的威信,让他们供奉减少,钱不够分。 这样一来,沃河觋师背后的核心人物必然会暴露出来,而那些边缘的官吏,就可以被尚傅拉拢。 当然,拉拢他们,还是得用钱开道,这个时候他手头其实是无财的,不过,河堤一修,原本因沃河泛滥而导致不能种植的荒地,必然会摇身一变,变成中田乃至上田,这些土地就可以拿来分配,而他们为了日后的富贵,必然会支持修建河堤和其它水利工程,同时和沃河觋师和他背后的人斗起来。 只不过,这样一来,民众能够得到的改变实在是太过于微小,顶多是稍微享受了一下沃河不再泛滥的边角料,改种麦后,能多一两斗粮食,多养活个人。 其实这样的政绩,已经是很不错了,可如今能有了更好的办法,用出售染布的收益,喂饱官吏的胃口,让修建河堤的好处,尽量落在民众身上! 民众什么都留不住,他们能留住的只有地,最需要的是粮食丰产,尤其是存粮,如今一个五口之家,一年竟然留不下半点结余,稍微哪年出点儿灾,就得卖儿卖女,可怕的是,这还是能卖出去,要是连卖都卖不出去,那就是等着饿死了。 “若是真成,这何止是大功,是宛安县百姓都要受你福泽了!” 尚傅声音感慨,眼神复杂看着韩盈,问道: “如此豪利,你就这般舍出来?” 如今染布价格昂贵,一些质量上乘的染布,甚至可以叫价到上万钱,虽然在本地可能要不上这么高的价格,但哪怕只有一千钱,两千钱,都是暴利! 而暴利的基础,是染料。 本地并非没有红布,只是都是外界来的,毕竟染料过于稀缺,尚傅当年在山阳王府中任职,就知道北方有一种名为茜草的染料,据说被把控的极为严苛,绝不允许带出去半点,韩盈就这么给出来,供全县所用,实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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