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花平时当家作主习惯了,毕竟家里的钱是她掌管着的,老伴和孩子平时也不怎么和她唱反调,所以张春花也没想过要问他们,径直做了主,找了陈荀他们的装修队了。 不过前期嘴上谈得再好再敞亮,等到了合同已经起草好大家准备签合同的时候就没这么痛快了,张春花千嫌万嫌,觉得朱立娟和陈荀这几个同村的侄辈对她太不实在了,给的优惠价还是太高了,所以还想让陈荀再降一些。 她是晓得陈荀他们的装修队有多赚钱的,大伙有眼瞧,毕竟这才干了几年啊,陈荀和陈跖两家就建了那么高一栋楼房,今年还新开了家具厂,听说城里还同时开了一家家具店,再加上他们老早就有的饭店,这么一看陈荀和陈跖两家妥妥的是村里的有钱人啊,怎么越有钱越抠搜了呢。 张春花话里话外都是陈荀他们占了大便宜,最后陈跖恼了,摔门走人,陈荀和胡海把人送出去,让张春花考虑清楚再来。 他们给的价钱已经很低了,再低没赚头不说,其他客户知道了心里该怎么想,其他客户相比张春花是大客户都拿不到这个价,凭什么张春花就能呢,真要是成本价做这单生意,以后传出去他们的生意还怎么做,都把人得罪光了,所以陈荀几个人死咬着价格不松口。 等张春花一脸不高兴地离开了,陈荀和胡海两人对视一眼苦笑,花了这么多时间合同没签成就算了,还惹了大家不高兴,也是没谁了。 这是张春花第一次让陈荀几人感到不愉快的经历。 张春花压价没成功,又在家拿桥,等了几天,想看看陈荀几人会不会低头,到时候以更便宜一点的价格求着她做这门生意。 不过等来等去都不见消息,张春花于是又不死心地探了口风,得知没戏之后才晓得没谈价的余地了,遂捏着鼻子签了合同。 合同签完直接就开始进场装修了,也没要朱立娟帮忙设计装修图纸。因为得知设计图纸还要另外收钱,张春花不乐意出这笔钱。 她觉得不就是装修吗,谁家把墙粉刷好再贴个瓷砖会不好看?其实表面上说是设计,暗地里就是唬人花钱的噱头。所以张春花很“精明”,觉得千万不能上这个当。 工人进场的第一天,是刮腻子刷墙。 张春花的老伴和子女一大早就看到三五个汉子进了家里,手里还拿着家伙,一家人就懵了,死活拦着不让干,任凭工人怎么解释都不信他们家老婆子找了装修队来干活,觉得工人走错了,要么就是强买强卖。 陈富贵想想,怎么可能呢,从来都只有他家老婆子占人便宜的份,万万是没有往外掏钱的,更何况还是找同村人做的交易。张春花一向是能赖就赖的,这么多年光是借火柴和盐什么的就多少次了,回回都是家人在后面帮着擦屁股,挽救人情。 没辙的工人找来了胡海,张春花的老伴和子女都认得胡海,装修队的主事人之一嘛。不过即便胡海说了也不管用,最后还是把在村口跟人闲聊的张春花找回来。 回来的张春花浑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这有什么值得她特意跑一趟回家的,是以不耐放地说完了正想转身走呢,她老伴大喝一声:“你再说一遍?你把钱花哪了?” “装修啊,不然还有哪。”张春花觉得老伴胆肥了,敢这样跟她说话。 谁知众人又听了相同的话一遍,不止老伴陈富贵反应大,几个子女也是炸窝了,围着张春花不让走。 陈富贵一拍大腿:“你个死老婆子,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吱一声的?不行,我不同意,你去把钱退了,就说我们家不装修了。” 张春花不乐意了:“这也是我的钱,我爱怎么花怎么花,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大儿媳气懵了,顾不得在场那么多外人也在,开始口不择言,把家里的事情也抖落出来:“妈,怎么就是你的钱了?我嫁进来这些年你干过一份活吗?每天张嘴闭嘴就是要吃,除了一张嘴会吃什么都不干,甚至我刚嫁进来那几年你连每个月来事的内裤都是我洗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连淘米下锅都不会了吧?所以你没挣一分钱,这钱是我们几个还有公公起早贪黑种地卖粮食得来的,由你保管而已,你凭什么不声不响就花了?要不是没分家谁乐意把钱交公中?我忍你这么多年了,谁家给小孩买颗糖还要问婆婆要钱,看婆婆脸色的?我受不了了,你今天非得把钱要回来不可,咱这日子真的是没法过了,我要分家!” 二儿媳也连忙跟着附和:“就是就是,我晚一年进门的,也洗过你的内裤,我回娘家都不好意思说,毕竟我娘家那边从来没有这事的,大家谁听过这样的婆婆啊。不过现在说这些再翻旧账也没意思了,我跟大嫂一样,要分家。” 有两个嫂嫂顶在前面,三儿媳不说话,但是又挪了几步和两个嫂子站在了一起,无声支持。 张春花看看几个儿媳,又看看同样一脸不赞成她花钱装修,也不声援老娘老伴的几个儿子和老伴,气得浑身发抖。 至于胡海和几个工人,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因为有好多人听见了动静过来看热闹的,里三层外三层,把他们的出路堵住了,所以胡海几个人只能一脸尴尬地站在原地。 此时的张春花怒气翻腾,反了天了,几个儿媳妇居然敢挑战她一家之主的威严,原本花钱装修只是为了在妹妹面前争一口气,现在什么张夏花已经被她抛到脑后了,张春花现在满脑子就是要把儿媳妇的气焰打下去。要不是她们几个心野了起幺蛾子,老伴和儿子也不至于跟她对着干。 是以张春花怒吼:“想退钱没门!我今天就把话放这了,这装修我是非做不可,你们爱住就住,不爱住给我滚,这是我家,由不得你们打主意。” 陈富贵眼见矛盾升级,他本来只是想让老伴把钱退了就完事的,谁知道会吵起来,待他还要张嘴再劝,张春花压根不听他的:“陈富贵你给我闭上嘴,这里没你什么事。今天我要是不把这几个贱蹄子收服了,你们都不晓得马王爷还有三只眼,这次我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你们了!” 从骂战变成了打架,事后胡海回忆起来的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他也不晓得怎么好好地就变成了这样,只知道张春花骂骂咧咧地突然就窜到儿媳妇身边,两手各拽着大儿媳和二儿媳的头发用力地甩来甩去,旁边要拉架的三儿媳被她一脚踹倒,头碰地一声磕到了地上,卧在地上半天起不来,幺儿见媳妇倒地,也顾不得把他妈拉开,连忙要扶他媳妇。 一旁的胡海赶紧制止了他的行为,毕竟磕到后脑勺这事可大可小,不清楚情况还是不要动伤员比较好。等叫的车到了门口,胡海才让人小心翼翼地抬了伤员到车上。这期间张春花的三儿媳一直都是晕晕乎乎的,旁人问她话也答的牛头不对马嘴。 她的两个孩子见妈妈被奶奶欺负了,周围的大人又一副神情凝重的样子,而且叫妈妈也不搭理他们,小孩子顿时被吓得哇哇大哭,杨婶子哄都哄不住。 这时候劝架的人早就把张春花拉开了,被怒火冲昏头脑的她见大家要送小儿媳去医院还要阻拦,觉得不过就是磕了下头,哪里就那么娇气,兴师动众地要看医生,再说了去了还要花钱,一时间又以为三儿媳是故意的,好让大家帮着她们几个一起对付自己这个婆婆。 赶来的村支书气急了,都什么时候了,这泼妇一把年纪了还拎不清,没见人被她踹的都站不起来吗,万一出事了怎么办,想到这个后果村支书就着急:“够了,张春花你还要闹是吧?来几个人给我把她关起来,什么时候冷静了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村支书发话了,不过男人不方便干这事,杨婶子把嚎哭不止的两个孩子让张春花的大儿媳帮忙看着,自己连忙领了几个婶子把张春花扭送到村委办公室的小隔间关着了。她也觉得要把人关一段时间清醒清醒脑子,心里想着张春花这么会作妖纯粹就是日子过得太顺了,闲的。 万幸人送到医院拍了片子后,医生一看说休养一段时间就好,既没变傻也没别的不好的影响,就是脑震荡了。 一起跟过来的陈富贵小儿子这才松了一口气,人没什么大事就好。不过缓过神之后又后怕,他妈可真狠啊,差点他两个孩子就没了妈妈,他也要没了老婆。 两人在医院待了三天,期间张春花家这事已经传得几个儿媳妇家都知道了。 小儿媳的娘家人知道的第一时间就是去了医院看望,这几天都没个好脸色给女婿,闺女出院的时候又跟着回,打算就这事好好和亲家掰扯掰扯,不能就这么算了,他们家女儿嫁过去不是给婆婆磋磨的。这都新社会了,怎么还有这样的恶人呢。 而他们到家的时候,大儿媳和二儿媳的娘家人已经闹了两天了,死咬着要分家不放。 这么多年张春花骑在几个儿媳头上,平时都是小打小闹的无伤大雅,儿媳就算有心想闹着分家也不占理,娘家就更不好插手了,只能看着张春花时不时膈应人。 他们在外头和人说几句张春花的不好,张春花本人也不放在心上,她没脸没皮惯了,说几句又不会掉块肉,有什么好在意的。 而且几个儿媳娘家都要面子,说来说去就那么几句,翻来覆去地说她这个婆婆为人不厚道,至于不厚道在哪里也不说,外人不明就里哪里知道具体的呢。 如今可倒好了,张春花打人这事放哪都说不过去,几个儿媳娘家揪着张春花这过错当然要好好给闺女撑腰了。 他们也不过分,说一千道一万也就一个要求,让陈富贵两口子给几个孩子分家,让孩子自己当家作主,钱也不要让张春花管着了。 这时候早就没装修队什么事了,说到底张春花要装修这事不过是个导火索,跟装修没什么太大干系,她家的矛盾实际还在张春花自己身上。 所以胡海当天看着张春花家一地鸡毛,就领着工人回去了,后面两天也没去,因为主顾家里还是乱糟糟的,不适合他们上门干活。 而且这事现在什么定论还不晓得,说不准张春花家是要退钱的,那他们到时候干了活却没钱拿岂不是白搭了,所以大家想想也就乐得不去。 张春花也没精力管他们,她自己现在也是满脑袋官司,一身麻烦,当下顾不得计较装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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