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睨着萧九宴,声线阴沉,似笑非笑,“臣弟瞧见二哥倒是愉快的很。” 萧九宴深眸掠过一抹笑,“是吗?那笑一个给二哥瞧瞧。” 萧承宣:“……” 这两位皇子呛声,跪在地上的一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个都低垂着脑袋,像缩着身子瑟瑟发抖的鹌鹑。 萧承宣冷哼一声,“懒得跟你多言!” 便没再搭理萧九宴,迈步朝着宣武侯府的书房走去。 萧九宴挑唇,眸光肆意阴冷。 “都跪着作甚?起来吧。” 萧九宴目光再次落在顾烟罗的身上。 听闻可以起身后,顾烟罗小手撑着地面,三两下便站直身子,还不忘搀扶着身侧的元氏站稳。 萧九宴眸光微深,这瞧着……也不傻啊。 顾烟罗站直身子后,暗戳戳打量了萧九宴一眼,谁知,这一眼,竟直接撞入他的黑眸中。 他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瞧,顾烟罗心里咯噔一声,连忙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一本正经地绷着小脸。 萧九宴啧了一声。 有意思。 人多就装不认识他? 不是说……要一直一直对他好? 女人都是骗子。
第10章 衣裳都扒过了 萧九宴刻意往前走了几步。 直到他修长挺拔的身影,几乎要站在元氏和顾烟罗的身前。 元氏满眼的疑惑,她不懂萧九宴为何逼近。 只因着他在朝中的名声,便惊得不知所措,只能牵着顾烟罗的手,把她不断往自已的身后藏。 “臣妇参见二殿下,不知二殿下有……” 元氏轻颤的嗓音还未说完,萧九宴便打断她的话,“你们听曲儿即可,不必理会本宫。” 元氏呼吸发紧。 这样可怕的煞神站在面前,如何能不理会? 就在元氏以为二殿下要把她们母女二人拆吞入腹时,萧九宴轻嗤一声,转身迈步离开了。 元氏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悬起来的心重重垂落,双腿一软,差点跌倒。 “娘,你怎么了?”顾烟罗佯装茫然地扶住元氏。 元氏捏紧了她的小臂,呼吸都不稳,“阿罗,你记住,往后若是见到这个二殿下,一定要离他十万八千里,记住了吗?” 顾烟罗心中暗想:阿娘,你这话说晚了,女儿连他的衣裳都扒过了。 她讪讪,“阿罗记住了。” 元氏这才重重吐出一口气。 方才萧九宴逼近,她吓得脊背都绷紧了,生怕他要对她们母女二人下手。 顾烟罗连着听了两场戏,困倦地眼皮子都快要睁不开。 这几日她跟寒枝送来的两个丫鬟斗智斗勇,确实睡得不算太好。 元氏看她这般疲倦,便扶着她起身,“阿罗,若是觉得无趣,阿娘陪你去走走?” 顾烟罗轻轻摁住元氏的手,她能看出来,元氏还是挺喜欢听戏的,“阿娘,我自已去。” 她乖巧的模样让元氏生不出半分担心。 “若是有事,第一时间差人来寻娘亲,知道了吗?”元氏将顾烟罗额角的碎发往后轻挽。 顾烟罗漆黑的眼眨了眨,旋即乖乖应下。 …… 顾烟罗一路沿着宣武侯府小路走。 她暗中打量着。 前世,宣武侯在朝中摇摆不定,在皇子夺嫡的争斗中,自始至终都没有做出选择,所以,他的下场必然是不算好的。 就连她的师父,都因为不愿卷入朝堂纷争,下场凄惨,何况是宣武侯这样的身份。 顾烟罗沿着小路走到尽头,远远看见一座四角亭子。 亭子内,那身形瘦弱的女子,正剧烈咳着,她的脸涨得通红,随着身子的晃动,手中帕子抵在唇上。 等顾烟罗逼近的刹那,就看到,女子将手帕拿下来,那手帕上,赫然一片血迹! 顾烟罗微微一惊。 这个应该就是宣武侯的病秧子女儿,程青芝。 前世,程青芝便是死于痨病。 如今看她的样子,还有的治。 若她能拉拢宣武侯府,那便是给萧九宴的一大助力,或许便能扭转前世萧九宴惨死的结局。 顾烟罗往前走了两步,还未逼近,程青芝身侧的丫鬟便立刻谨慎道,“谁在那?!” 程青芝更是立刻挽起面纱,将她的脸遮挡起来。 顾烟罗心中清楚,这痨病是会传染的,也怪不得宣武侯不让程青芝出去跟旁人见面。 “虚劳而咳嗽者,脏腑气衰,邪伤于肺故也。久不已,令人胸背微痛,或惊悸烦满,或喘息唾血,此皆脏腑之咳也。” 顾烟罗迈步往前,她漆黑的眼直勾勾盯着程青芝,眸子并不算清明,但口齿却很清晰,几乎是连串地将这番话说出。 这都是医书上记载的内容,她都牢记于心。 程青芝原本蹙眉想要逃离,却在听到顾烟罗这番话后,目光微怔,“你是谁家的姑娘?你会医术?” 顾烟罗并未暴露自已,方才还一本正经,神秘莫测的模样,如今又恢复平日的憨傻,“我是阿罗!” 她歪头,笑得傻兮兮的。 那丫鬟见状,脸色顿时冷了几分,“这人竟是个傻子?小姐,我们快些回去吧,侯爷交代过,你的身子骨不能吹风太久。” “如呕血咳嗽者,先服十灰散揭住,如不住者,须以花蕊石散止之……” 顾烟罗又启唇,这也是医书上记载的内容。🗶ʟ 小丫鬟不等她说完,便轻斥一声,“你个傻子,住嘴!装模作样来哄骗我们小姐!你以为我们小姐会轻易信你的鬼话吗?” 顾烟罗也不理会她,只继续缓缓道,“止血之后,患人必疏解其体,用独参汤补之,次服保真汤止嗽甯肺。” 她说完,又朝着程青芝傻乎乎地笑了笑,便转身要离开。 那程青芝却当场愣住。 所谓久病成医,她被这痨病痴缠已久,自然明白,顾烟罗说的句句在理! 甚至她所言的治疗法子,也是她从未听过的! 先止血,再止咳,最后补虚。 莫名的,程青芝心中对顾烟罗无比信任。 她好似抓住一缕希望般,豁然起身,攥住丫鬟的手,“别!别让她走!” 丫鬟一脸茫然,“小姐,你糊涂了,她就是个傻子,她肯定是在哄骗小姐你!” 程青芝却摇头,“不!我觉得她不是!你快去将她叫回来!” 丫鬟虽是不解,却也只能快步往前,将顾烟罗给带回来。 顾烟罗并未走远。 她知道,程青芝肯定会来找她。 果不其然,丫鬟很快就来传她回去。 顾烟罗回到亭子内落座,程青芝往后避开一些,“莫要染给姑娘了。” 顾烟罗弯唇,她从药箱内掏出师父为她特制的面罩,那面罩可不是一般丝绢和布料能比的。 几年前明成南部爆发瘟疫时,师父就是靠着这面罩才没有被染病,活下来的。 她戴好后,示意程青芝将手腕递过来。 丫鬟紧紧蹙眉,那双眼戒备地盯着顾烟罗,全然不信眼前这个傻子会什么医术。 顾烟罗的指尖落在程青芝的脉搏上,轻抵须臾,她收回手。 “屋子要经常通风,饮食要搭配,不该一味禁食荤腥,其余的按照我方才说的方子,你如今已然咳血,必须要先将血止住,可有纸笔?” 原本还对顾烟罗充满怀疑的丫鬟,看她说的头头是道,顿时有几分惊愕。 她下意识便将纸笔递过去。 看顾烟罗慢条斯理写着单子,她懊恼起来,这个傻子真的能行吗? 她怎么就顺着她的吩咐做起来了?
第11章 撺掇她去撕公主衣裳 顾烟罗慢条斯理将十灰散的单子写下来,“按照这个方子去抓药。” 丫鬟愣愣接住药方,诧异地看向程青芝,程青芝更是眼睛亮起光,“阿罗姑娘,你是哪家的姑娘?我以后还能见你吗?” 程青芝能感觉到,顾烟罗表面看着憨傻,但她心思纯净,眼眸澄澈,绝对不是心怀鬼胎之人。 不说跟医术相关的,顾烟罗便恢复没什么心眼的模样。 “能!”她鼓了鼓腮帮子,眸光纯稚,如同三五岁孩童,“阿娘说,让阿罗多交朋友。” “那阿罗的娘亲是谁呀?”程青芝自已都没意识到,她的语气竟然随着顾烟罗变得柔软,近乎宠溺轻哄。 “阿娘姓元!”顾烟罗抬眸,漂亮的眸子像是浸了水,亮莹莹的。 程青芝微愣,“姓元?是将军府主母元氏?” 她跟丫鬟目光相对,似有些诧异。 没想到眼前的顾烟罗,竟就是母亲提起的那位——传闻中的将军府傻女。 但谁都不知,她竟会医术! 程青芝撞入顾烟罗那澄澈的眼瞳内,看她这般单纯无辜,顿时脊背爬上一股寒意。 她懂医术的事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顾烟罗既愿意真心待她,她也要护住她才行。 不能让她的医术,成为害人的利剑。 “琥珀,取些糕点来,阿罗,你可喜欢芙蓉糕?宣武侯府的芙蓉糕做的可好吃了。” 顾烟罗那双烟水秋瞳顿时亮起来,她眸子清凌凌的,整个人都往前凑过去,好奇又期待,“真的吗?多谢姑娘!” 程青芝难得轻笑,如此懂礼数的小傻子,她倒是第一次见。 “不必谢我,你替我医治,我还要给你酬金的。” 程青芝自腰间取下荷包,“我身上的银两不多,这是这个月的月例,剩下的我分成每个月给你。” 顾烟罗帮程青芝医治,并非为了银两,但她若是不要,便显得太聪明了些。 顾烟罗懵懂地把银两接过来。 程青芝的眸子含着宠溺,“往后你唤我青芝姐姐即可。” 顾烟罗弯眸,嗓音清甜,“青芝姐姐!” 等琥珀把芙蓉糕送上来,程青芝将精美的食盒递给她,“我如今身患痨病,不能陪你,等你带回去慢慢享用。” 顾烟罗接过食盒,打开瞧见里面的芙蓉糕,小声地“哇——!”了一下。 她小心翼翼将食盒收起来,宝贝的厉害。 程青芝见她这个反应,顿时觉得心头一热。 自她患痨病后,她的弟弟妹妹便纷纷与她疏离起来,何曾有过这样热络的相处。 “若十灰散喝下后不能止血,去将军府寻我,我再给你开其他药方。” 顾烟罗恢复正经,她交代完,便拎着食盒转身离去。 琥珀望着顾烟罗离去的背影,她的眉心一点点蹙起,“小姐,这个阿罗小姐,瞧着也不算太傻,为何京中传言会如此厉害?” 程青芝思索着,她的脑海中浮现出顾如月的容貌。 身为女子,还是在宅院内摸爬滚打的程青芝,如何不懂顾如月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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