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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该交代还是得交代。 “嘉月身体不好，你们都让着她，别惹她生气。” “跟别人打架就算了，敢跟嘉月打架，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好吧，全村的小孩差不多都得到了类似的交代。 佟嘉月不知道怎么解释，试图说过，但是说不清楚啊，都知道她身体不好。 走在路上，这个给她塞黄瓜，那个给她摘番茄，还有给她摘桃子摘杏的，还有啊，最夸张的就是三姥爷，每次看见她都把她往小卖部拉，要给她买好吃的。 佟嘉月又不是真小孩，不愿意乱花钱，看见三姥爷扭头就走，她真的怕了这个人了，太大方了。 写完作业，孩子们回家吃饭。 嘉月从屋里拿出自己的账本开始翻，这回她生病，好多人拎着鸡蛋看她，屋里鸡蛋一大堆，得有两三百，这些她得记好，以后还人情。 “嘉月，这些字你真的都会写啦？” 二舅妈到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嘉月可太聪明了，她从来没想过嫁人之后能有这么聪明的外甥女，真想带回去给她爹看看！ 她跟嘉月透底：“你姥爷说九月份送你去上学，他给了我钱，让我买块布给你坐个新书包。” “二舅妈，不用买布，用旧衣服做，冰冰小雨她们都是用旧衣服做书包，我跟她们一样。” 二舅妈伸出胖乎乎的手给嘉月缕拢头发，然后坐她旁边给她扇风扇蚊子，笑眯眯地说：“那不行，我们嘉月这么乖，要背一个好看的新书包，你二舅说明天我们去赶集，你姥爷给钱了，让我们给你买新衣服新鞋子，还割肉包饺子。” 二舅妈不敢一个人赶集，她找不着方向，转个身就能忘了路该往哪走，今天场里的活收收尾，明天嘉月二舅就能带她们赶集了。 二舅妈有些激动，给嘉月做新衣服，比给她自己做新衣服还要高兴。 麦场里的活终于结束了，晚上姥爷和舅舅们忙到很晚，把所有的麦子拉回来放在东间，姥爷拍了拍堆的满满当当的麦袋子，说：“嘉月，交公粮的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到时候还给你买肉夹馍。” “好。”佟嘉月乖乖点头，从二舅妈的柜子里把账本拿出来，她现在两个账本，一个记恩记仇，一个记账。 “姥爷，现在全家人都到齐了，你们困不困？不困咱把账分了吧？” 姥爷心里早有主意，为了哄嘉月高兴，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问她：“那你想怎么分？” “姥爷，本来不知道生意好不好，说你跟三姥爷一人两成，我跟舅舅一人三成，现在我们已经把三姥爷的钱给了又带着达子舅一起挣钱，三姥爷的不用分了，剩下的钱咱们分成五份，你一份，舅舅们一人一份，我一份，好不好？” 三舅马上说：“我不要，我的那一份给嘉月上学。” 小舅也说：“我也不要，都给嘉月。” 二舅和二舅妈自己的私房钱都给佟嘉月随便花，更不要这个钱了，他也摆手：“不用分给我，爹和嘉月分吧。” 姥爷很高兴！ 别人家兄弟为了钱生龌龊，他们家多好啊，要一直这么和睦。 他情不自禁的笑了：“我也不要，都给嘉月上学用。”
第24章 买新衣服 佟嘉月上辈子有钱，她病的厉害没法挣钱，可她那说话不算话抛下她早逝的老公温越彬真的很爱她，也真的很有能力，不靠家里一分，挣的房子，股票，股份，所有的遗产都给了她。可是钱买不来快乐，钱也治不好她的病。 姥爷也有钱，姥爷折腾一辈子辛苦一辈子，还掉小舅欠下的外债之后，根本没剩什么钱，存折里的那些，都是佟嘉月时不时打的款。佟嘉月没法回家看姥爷，想姥爷的时候就给姥爷打钱，想让姥爷的日子好过一点。 可是没人跟她说，直到姥爷死了她才知道，那些钱姥爷一分没花，全给她存着。 这八千块钱震惊别人的眼球，传出去搞不好今天晚上就能进贼，他们家里却没人要，全部都给她，佟嘉月一点也不意外。 八千块，多么熟悉的数字。 大爷大娘生了自己的孩子以后，因为要给孩子上户口，他们选择放手，让嘉阳妈把嘉阳带回去。带回去多好啊，因为她的回归，嘉阳爸妈和好了，不跟大爷大娘闹了，爷奶能进家门能去看孙女了，逢年过节的时候全家能吃团圆饭了。每个人都知道这是嘉阳回家带来的，为了弥补这些年没给嘉阳的母爱，嘉阳妈比以前对嘉阳还要好。 佟嘉月从不嫉妒，她知道她没那个命，她命里就没有母女缘分和父女缘分。 她在姥爷家住着挺好，姥爷全家都对她好，她知足。 姥爷没有办法要求佟家的人疼爱她，姥爷只能加倍对她好，所以当嘉阳妈凑了一个孩子的学费上一年级的时候，佟嘉阳入学了。 那一年姥爷的西瓜被人掀了摊子没挣到钱，知道嘉阳上学后，卖了小麦给她交学费，三舅和小舅本来要去复读，后来因为没钱就没去。 她和佟嘉阳一起中考，一起考上平价高中，想上高中得交八千的高价费。 八千块钱那么多，上哪去凑？ 嘉阳妈说嘉阳考试头疼没发挥好，不忍心嘉阳复读，找婆家那边的亲戚借钱凑了八千，给佟嘉月交了高价费。 姥爷心疼她，怕她知道心里难受，到处去借钱没人借给他，大家都知道姥爷家里穷，知道三舅和小舅等着说媳妇，盖房子彩礼结婚只会越来越穷，救济不救穷，没人愿意借。 还反过来劝姥爷，说她一天到晚头疼，疼的厉害的时候到处打滚好多人看见了，说她就不是读书的料，别念了，念了也没用。 姥爷没办法，买了一把香蕉，拎了一筐鸡蛋，去嘉阳妈那里走亲戚。 “你能不能再借几千块钱，算是我借的，我来还，让嘉月也去念书。” 这是姥爷第一次用讨好的语气跟自己儿女说话，这也是姥爷第一次求人办事，可是嘉阳妈拒绝了。 “爸你有钱就给我兄弟说媳妇，再花一个八千哪来的钱还，让嘉月去复读！她要是那块料，复读一年就考上了，要不是那块料，复读也考不上，正好不浪费这个钱。” 姥爷气的没吃一口饭，扭头回家了。 佟嘉月是怎么知道这些话的，是小舅离家出走之后，她不小心偷听到二舅和三舅说话。 借不到钱作难的时候，不管是外人的话，还是嘉阳妈的话，都让家里人无法接受，都不同意她复读，非说她聪明有出息，非说她一定能考上大学，可就是没钱。 小舅生平第一次做出冲动的事，他认识一帮人，跟人合伙做生意，没挣到钱还被骗，一下子赔掉好多钱，怎么都还不起的钱，怕连累家里人，小舅跑出去躲债再也没回来，家里人甚至连他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佟嘉月有钱之后，每年都发不少寻人启事，找过来的人没一个是小舅。 想到这里，佟嘉月心脏很疼，对面坐着的小舅一无所知，还在那给佟嘉月扮鬼脸。 “哈哈，嘉月你这么爱睡懒觉，以后上学可就不能睡懒觉喽！” 佟嘉月的眼泪险些掉出来，硬生生的憋回去。她抽出五百块钱，给姥爷舅舅们还有二舅妈一人发了一百，又还了姥爷之前给本钱五十，还有二舅妈给的本钱二十多。 原本大家不想要这个钱，佟嘉月泪眼汪汪的样子看起来太可怜了，不忍心让她难过，大家对视一眼在姥爷的示意下，高高兴兴的接过了钱。 接的时候一人夸了一句：“嘉月真大方！” 佟嘉月把剩下的钱数一遍，七千五百八十。 “姥爷，我们去存起来吧，我怕有小偷。” “好，明个我们去存钱。” 第二天，骑着三辆自行车，全家人都去了集上。 姥爷在邮局开了一个户，佟嘉月递给柜员七千块钱，柜员挺意外的，第一次见有人把这么多的钱放小孩包里。 银行人多，姥爷没问，出了门小声的问：“嘉月，剩下的钱怎么不存？” “我要给姥爷二舅妈还有舅舅们买东西！” “不要不要，赶紧我们回去存，嘉月啊你还小，姥爷给你说钱得攒着不能乱花，不然等用的时候没钱可就作难了。” 佟嘉月没法跟姥爷说钱没了可以再挣，说了姥爷也不会听，他把勤俭节约刻到骨子里，给舅舅们攒钱，给她攒钱，一辈子都在攒钱，就是不舍得给自个花钱。 佟嘉月打定主意，攥紧了包包，就是不愿意进去。 她人小没有威信，但是她有法宝，下嘴唇往上一撇，要哭不哭的说：“姥爷别拉我，我头疼，我不要进去，我要去割肉我要吃饺子。” “走走走，嘉月不着急啊，姥爷不拉你，走我们去割肉，上来，姥爷背着你。” “爹，我来我来。”小舅抢在姥爷前头把佟嘉月抱起来，抱到自行车后座上，推着她走。 姥爷和二舅妈护在两边，二舅和三舅推着另外两个车子在后边。 “爱国，不错啊，听说你们今年挣钱了，好家伙！多好的自行车啊！三辆不得了啊！” “就是啊，爱国，你家老三和老四说好媳妇没？要不要我给他们介绍？” 没钱的时候，像陈大兴和陈三有之类的说三舅小舅打一辈子光棍，现在一口气推出三辆自行车，大家不知道他们挣了多少钱，就试探着说亲，有没有钱的等到拿彩礼的时候不就知道了。 姥爷连忙摆手：“不了不了，谢谢老大哥，俩孩子还要上学，过几年再劳驾你给说个好姑娘，唉！瞎忙，忙活那么多天，没挣啥钱，都花自行车上了，一点钱没剩。” “好家伙！卖雪糕这么挣钱，三辆自行车！不得了！” 农村人把庄稼看的比天大，比命大，今年姥爷家是十里八乡第一个抛下庄稼去挣钱的，剩多少钱不说，三辆自行车在那摆着呢。 这就够了，羡慕嫉妒恨，好多人过来寒暄，好多人过来问自行车的事。 姥爷面上笑着，心里发苦，他知道卖雪糕这生意以后怕是不能做了，明年开始会有好多人抢生意，人一多，挣的就只能是点辛苦钱。 三舅和小舅心里也发苦，光顾卖雪糕挣钱，忘了催嘉月跟爹说正事！ 他们不想上学。 两个人苦着一张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站在肉摊旁边兴致勃勃挑肉的佟嘉月。 好嘉月，舅舅可就指望你了！ “啊？咋了？” 佟嘉月察觉到似乎灼热的视线，扭头问。 三舅瞅了姥爷一眼，赶紧说：“没啥，嘉月，我是想问你选好吃哪块了没有。” 佟嘉月指着看中的跟肉摊老板说：“老板，四斤五花肉，四斤排骨。” 肉摊老板可不敢下刀，等年龄最大的姥爷拿主意：“大爷，你看要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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