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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姥爷就稀罕她，看她干啥都稀罕，夸道：“还是嘉月有礼貌比城里孩子强，嘉月快吃，吃完还舀。” “嗯！”佟嘉月握着鸡腿啃，吃一嘴的油, 一口气啃完丢了鸡腿骨，感觉差不多饱了, 低头喝一口稀饭，再抬头发现三姥姥居然还是笑眯眯的看着她。 “三姥姥你咋不吃啊？” “嘉月啊，三姥姥问你个事，你说你达子舅妈给你生个弟弟好还是生个妹妹好？” 肯定生个弟弟好，但要是生个嘉月这么乖的妹妹也行！ 三姥姥特信佟嘉月，那神情就像嘉月说生什么就生什么。 佟嘉月皱着眉头想，上辈子的这个时间点达子舅妈有生孩子吗？生的是男孩女孩来着？ 想着想着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画面：达子舅舅拉着驾车子从镇上回来，车子上躺着一个人，三姥姥走旁边，一边走一边哭，被子上面到处都是血，却没有小孩的哭声，一家人伤心欲绝的。 难道那个孩子没保住？ 佟嘉月小脸一白，千万不要啊！ 她盯着达子舅妈的肚子努力想到底怎么回事。 不说三姥姥就连达子舅妈都给吓的心漏了半拍，不敢问！ 三姥爷这个一家之主问：“咋了嘉月？” 佟嘉月突然想起怎么回事了！ 是摔了！ 肚子撞到院子里的大石臼上，孩子给撞没了，最后那个大石臼被推到河里，佟嘉月上高中的时候达子舅舅两口子才当上爸妈，那时候她考上最好的学校，达子舅和舅妈来喝升学酒，抱着一个小婴儿，走的时候问她要一只写字的笔，说留着以后给孩子抓周。 真心换真心，三姥爷一家对她好，她既然知道了就不能隐瞒，佟嘉月指着院子里的 石臼子说：“把这个搬走，别放院子里，放院子里不好。” 好在三姥爷和三姥姥非常迷信，俩人觉得孩子眼里干净，指不定看见啥了，这是老天爷借嘉月这个小福星的眼睛和嘴巴保佑他们家呢！ 饭不吃了，放下碗筷，父子两个一起使劲，把石臼子抬到角落。 惊吓一场，鸡再香吃不下，一家人陪着嘉月吃。 二舅和三舅一早去了县城，小舅留在家等嘉月。 他天没亮来接人，被三姥爷直接赶走，那时候三姥爷正在杀鸡不许接人。 小舅心里难受，二姐不喜欢嘉月，鸡腿不给嘉月吃，他干脆任性一把，就让嘉月在这吃鸡，回头他捉几只小鸡仔，养大了还人情。 佟嘉月看到小舅之后，笑着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两只手拽着小舅的衣服。 小舅骑着自行车给佟嘉月说评书，说的非常顺溜一点不带打磕绊。 “小舅，你评书听几遍就会，你脑子很聪明啊，念书要是这样就好了。” 小舅噗嗤一笑：“我也想啊，我念书就是不行，你说咋办？” 兴趣！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看来小舅的技能真的没点在念书上，难道让他学评书？ 恐怕姥爷不会愿意！ 怎么让姥爷愿意呢？学评书真的是个好出路吗？ 小舅不知道外甥女往后想了老远，突然开心的说：“嘉月你看我不笨啦，原来我也是个聪明人！” 佟嘉月立刻附和：“对！我舅舅就是聪明人，天底下最聪明了！” 小舅倒也没这么大言不惭，他有点心虚：“啊！那个，第二聪明就行，第一聪明是嘉月。” 佟嘉月再次附和：“行！我第一你第二！” 佟嘉阳一个人在院子里发呆，她看见路过的小舅了！还有坐在后面笑的很开心的佟嘉月！ 这是她第一次见嘉月笑。 原来嘉月笑起来这么好看。 佟嘉阳望着他们走远，保持着一个姿势没变。 二舅妈走出来，把之前的糖盒拿给她：“嘉阳，这都是你的糖，继续吃啊别客气！” 佟嘉阳谢过二舅妈，搂着糖盒坐在树底下。 上午还好，下午陆陆续续来了好多小朋友，有人直接把她喊成嘉月。 她没什么朋友，也有点怕陌生人，接话有点慢。 那些孩子不用她回答，一看她神情就知道她是谁，昨晚上或者今个早上听自己爸妈说了，嘉月妈把她姐抢回家带她姐走亲戚，就是没听自己爸妈说，也听小伙伴说了。 小朋友没心眼，有啥说啥。 “哦！你是嘉月那个双胞胎姐姐！你妈妈就是疼你疼的不得了天天打嘉月吗 ？” “走走走快走，她妈可坏了把嘉月打住院，我们赶紧走。” 有个壮实的男孩走了又回来：“反正你妈又不喜欢嘉月，你让你妈别接嘉月回家！” 走前面的孩子附和：“对对，虎子还是你聪明，那个谁！嘉月的姐姐！你记住了吗？别让你妈接嘉月走，就让嘉月在这里以后跟我们一起上学。” 佟嘉阳低着头不说话，等人走了悄悄擦眼泪。 陈念珍听见动静没听清，丢了手里的活从屋里出来：“嘉阳啊，刚刚是不是有小孩找你玩，你咋不跟她们一起？去玩吧天黑记得回来别跟人打架。” 佟嘉阳抿着嘴巴，轻轻摇头。 陈念珍说：“那算了，你不想去就不去吧。” 佟嘉阳小声嗯了一声，把小板凳搬到堂屋，心想，坐在堂屋就没小孩看见她了。 陈念珍这次回娘家一是觉得这么久了爹该消气了带嘉阳看姥爷，二是来帮忙卖西瓜。 嘉阳见着了姥爷，西瓜卖完了用不着她帮忙，酱豆才开始晒没到下缸的时候。 她惊奇的说：“今年西瓜咋卖这么快？往年卖不完愁人，熟人赊西瓜不给钱也愁人，今年可到好这么快就卖完了！看来文武和双全长大了能帮上忙啦！” 姥爷告诉她：“跟文武双全没关系，他俩只能出点力气今年主要靠嘉月。” 陈念珍才不相信：“爹你不能老是偏心，嘉阳在这你也好好夸夸嘉阳，咋啥样的漂亮帽子都往嘉月头上带，她那么大一点能给你卖啥西瓜，她都……” “好了，你别说了……”姥爷就想不明白了，他质问：“你说我的时候说的挺好，知道不能老偏心，偏心是不对的，换你自个身上咋不知道了呢！你说我老是偏着嘉月，那你能不能做到一碗水端平？好好对嘉月，别动不动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爹！看你！你把嘉阳说哭了！” 姥爷一看还真是！ 他主要太气忘了嘉阳在门口坐着，姥爷站起来走到嘉阳跟前，摸了摸她的头顶：“嘉阳啊，你是好孩子，你跟嘉月一样都是好孩子，姥爷没说你，姥爷是说你妈不对，她疼你应该，也应该疼嘉月。” 佟嘉阳懂，在她没被接回来的时候，每次见到嘉月不是看见嘉月在挨打就是看见一身的伤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被打过一顿了，二婶……不对，不是二婶，是……是她和嘉月的妈妈打起嘉月特别狠，什么顺手就用什么招呼嘉月，她不敢睁眼睛看。 被接回来这么多天她从来没有狠狠的闹过，她有点怕，万一她闹了，她和嘉月的妈妈发疯打她咋办，她害怕，不敢。 至于姥爷说要对嘉月好点，她没意见，冲姥爷使劲点头，喉咙哽咽发堵，说不出一句话，于是又点了一次头，点完忍不住继续哭，哭的打哆嗦。 陈念珍有点纳闷，心想奇了怪了，这两姊妹没在一起生活，哭起来一个样，光流眼泪不开嗓子嚎，亲的就是亲的，咋样也改变不了，嘉月现在不知道跟她亲，等以后大了就知道了。 她一点不发愁，想的非常开。 姥爷去自己屋又走回来，将手里的三十块钱递给陈念珍：“你跟军北去集上，给俩孩子一人买一身衣裳。” 两口子拒绝。 “爹你昨天给过了，今个我不要了。” “对不要了，爹你自己留着。” “昨天是见面礼，今天是给孩子买衣裳，各是各的赶紧收着，现在去集上关门的生意便宜，就冰冰身上穿的那件你昨天看到了没？上次我听冰冰跟嘉月说，是她妈在集上路口第一家买的，你去看看，嘉阳一件嘉月一件。” “唉！好！” “嘉阳走，你姥爷给钱咱买新衣服去。” 姥爷原来没钱，想给给不起，现在攒了点钱他愿意给孩子花。 等嘉月收到她妈的新衣裳，知道她妈还是疼她的，后头让念珍多做点疼孩子的事，俩人就和好了，母女没有隔夜仇。 他想的是好，结果陈念珍只买了一件新裙子。 为啥没买另一件，不用问了，姥爷看到了——嘉阳脚上穿着人造革的小皮鞋。 这一瞬间一股气从心口蹿到脑门，他点着陈念珍想说啥，特别无力，突然觉得好难啊！ 他甚至怀疑孩子她娘怀念珍的时候饿到了，让念珍脑子没发育好，交代好的事情都能办砸。 姥爷不能当着佟嘉阳的面，这孩子从回来就低着脑袋，一抽一搭的明显在哭，姥爷让佟军北带孩子回屋哄，他把陈念珍喊到路口。 “咋回事，念珍，不是给你交代了吗？” “是！我知道，爹，本来是打算买俩裙子的，但这不是刚好店里有红色小皮鞋，小孩子脚长的快，以前嘉阳在城里的时候穿小皮鞋，她东西孩子大伯给背回来了，衣服可以继续穿，鞋子都小了，我想给嘉阳买一双哄嘉阳高兴。” “你哄嘉阳高兴你跟我说啊，钱不够我再给你，你先买两条裙子回来，俩孩子一人一件，再问我要钱买两双皮鞋，一人一双，多好！双胞胎穿一样的，我让文武双全带俩孩子一起玩，说不定就玩一起了，这不是你昨天交代文武双全的吗？” “爹看你说的，又买衣服又买鞋子的那多浪费钱！不用啊，给嘉阳买就行了，嘉月身上穿的不是有裙子吗？” 难道嘉阳来的时候身上穿的不是裙子？ 姥爷头疼的看着亲生的闺女：“念珍啊，真的！爹不会害你，你好容易把嘉阳找回来，可不能把嘉月弄丢了！” 陈念珍压根就没听姥爷说啥，她满脑子都是嘉阳穿小皮鞋的样子，孩子跟她也能过的好，她也能给孩子买小皮鞋，想完了听到姥爷说最后一句，给她听的一愣。 “啥？爹你说啥？嘉月丢了？没有啊，你看那不是嘉月吗？那是不是双全？他们收摊了？双全带着她去我三大爷家？” 姥爷气的背过手，走了！ 不想跟二闺女说话，他突然想起嘉月跟文武和双全在西瓜地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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