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人坐在旁边,听到江兴柔开口,红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过了良久,才问道:“孩子是谁的?” 江兴柔闻言,原本便毫无血色的脸上,更是一片空白,她意识到瞒不住,也没打算隐瞒,声音极为沙哑地道:“……林……林子行……” 她几乎刚吐出第一个字,江夫人便坐不住地站起身来。 待江兴柔说完,没等江夫人做什么,江大人便瞪了她一眼,“坐下!” 江夫人看到他眼底的寒意,哆嗦着重新坐下来,却是坐立难安,身下的椅子上,仿佛满是倒刺。 江大人转头继续看向江兴柔。 他气愤于江兴柔不知检点,未婚先孕,但江兴柔现在气息奄奄,发怒已经是毫无用处。 “兴柔……”江大人缓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怒火,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温和:“那你告诉爹,你今天是不是打算和林子行私奔?” 江兴柔瞳孔一缩,眼泪就从眼角滚落下来,她呜咽着,僵硬地点点头,却没脸开口。 江夫人拧着帕子,忙问:“兴柔,这话可不能乱说!子行可是你表哥!” 江兴柔用尽全身力气,抓着身下的被褥,咬牙道:“母亲是觉得……我……我在撒谎?” 江夫人白着脸,表面上是这么写的,但她没敢说出口。 “母……母亲……从来都不喜欢我吧?”江兴柔望着她,眼底一片死寂:“……你……从来都未喜……喜欢过我,也从不相信我……你考虑的……永……永远只有大……大姐姐……” 她呼吸愈发急促。 江大人连忙让疏柳倒了一杯水来,喂她服下。 第一百六十七章 倾心相许 江大人连忙安抚道:“兴柔,你好好的,别着急,爹信你。你跟爹说说,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遇着劫匪了,还是另有隐情?你既然打算和林子行私奔,那林子行人呢?” 江兴柔缓了一口气,闻言,眼泪又掉下来,她声音含恨,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泣血。 “他?他没来,来的是两把刀……” 江夫人闻言,一颗心无限下沉。 …… 沈清和陆泾苏大夫等人,刚吃上饭,还未吃上两口,疏柳便忙不迭从楼上跑下来,直直地跑到沈清面前,喘息着道:“沈娘子!您,您快上楼看看吧,我家小姐吐血不止!” 沈清闻言,立即放下筷子,跟疏柳一道回了楼上房间。 江兴柔躺在床上,嘴边不断有鲜血溢出来。 江夫人白着脸,仿佛丢了魂似的站在旁边。 江大人眼底是红的,面上压抑着怒气,又心疼地看着江兴柔。 待沈清一进来,他便请求道:“沈娘子,您快给兴柔看看!她这是怎么了?” 沈清走过去,先把了把脉,紧接着眉头便皱起来。 她沉着脸,看了江大人和江夫人一眼,来不及说什么,便又画了一张止血符,化符为水,给江兴柔灌下去。 而后,她重新拿出几根银针,刺入江兴柔下颚、心脉附近等穴位。 江兴柔的颤抖逐渐止住,咯血也止住了。 但她面如金纸,显然是不大好了。 沈清沉了沉脸,有些头疼。 原本,江兴柔的脉息算是稳定下来,熬过子时,好歹算是保住一条命。 但眼下看来,想熬过子时就难了。 沈清抬头看向疏柳,吩咐道:“麻烦代为给苏大夫传句话,让他再去抓一些药回来,就是之前的药,将花旗参换为老人参,再弄些香灰回来,即可。” 疏柳忙不迭地便往楼下跑。 沈清转而看向江大人和江夫人,淡声道:“江大人,江夫人,换个地方说话吧。” 江大人也知道,此时江兴柔受不得刺激,便点点头。 三人一道走出房间。 方才走远一些,沈清还没来得及问什么,江大人便猛地转过身,扬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打在江夫人的脸上。 啪的一声巨响,响彻整条走廊。 江夫人直接被打得爬倒在地,半天都没起来。 江大人看着她那红肿起来的脸,怒气却没有任何消退,他唯恐让房间里的江兴柔听见这边的争吵,怒气上头却还是压低声音道:“你那外甥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情来,还想要我女儿的性命,你还为他说话?!林氏,你若是这么偏心你兄嫂家,不如拿了休书,痛痛快快回你娘家去!” 江夫人一听,立即慌乱起来,忍着疼道:“官人……那毕竟是我外甥,子行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 “兴柔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她日日在你眼皮子底下,她什么性格你不知道?”江大人怒火中烧,“事到如今,她难不成还会攀诬林子行?” 江夫人自认理亏。 沈清听他们吵过一轮,才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江大人?” “都怪这个蠢货!”江大人指着江夫人,低低地骂了一句,压了压怒火,转过头来同沈清说了说。 方才在屋里,一开始他问江兴柔,还好好的。 江兴柔大概是哀大莫过于心死,情绪始终不算多激动。 她跟江大人说,她确实和林子行约好,在今日私奔,两个人会在码头碰面,再一起离开。 江兴柔这几天一直在找合适的时机,但一直跟在家人身边,她没机会偷偷离开。 今天对她来说就是个机会。 她假装肚子不舒服,跟江兴月说过后,从蕴秀楼的后院偷偷跑了,她和丫环换了衣服,拿上偷偷收起来的银钱和首饰,打算去见她的情郎。 但谁知道,情郎没见到,迎接她的是两把刀。 江兴柔到了码头,看到已经有船在等候,她以为是林子行来了,兴冲冲地上去,便见船舱里只有两个船夫打扮的男子,不见林子行。 她便问对方,是不是子行哥哥派来的人。 对方笑呵呵地说是,他们是林子行派来,送她一程的。 话音未落,他们便抽出刀来。 丫环为了救江兴柔,扑到她身上,为她挡了好几刀。 而江兴柔腹部也中了两刀。 那些人看情况差不多,就将她们的尸体丢到了河边,拿走了她们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故意伪装成遭遇劫匪的样子后,便离开了。 江兴柔字字泣血控诉,江夫人却听不下去,她一直为林子行辩解。 只说,那两个人未必是林子行派的,说不定就是劫匪。 还说林子行一直为人正直,不是坏人,更没胆子伤人。 话里话外,都觉得是江兴柔勾引了林子行,是江兴柔不检点。 江兴柔大约是听不懂这样的羞辱,便开始吐血,她一边吐血一边控诉江夫人,把多年怨恨都说了出来。 江夫人是嫡母,虽说江兴柔从小是在她身边长大的,但她基本上不怎么管江兴柔,都是江兴月陪伴江兴柔长大。 江夫人一心想把江兴月嫁去崇文侯府,暗暗地为江兴月铺路,教江兴月一下世家大族的规矩和礼仪,却从来没理会过江兴柔。 人心都是肉长的,江兴柔也不是傻子,看得出来江夫人不喜欢她,她便不爱往江夫人面前凑,性子也越来越拧巴。 知道江夫人想要将江兴月嫁去崇文侯府,为此甚至拖连两个女儿的婚事,江兴柔心里不大痛快。 她的亲娘身体不好,不可能为她的婚事打算,江大人又是外院的男子,以江大人的性子,也不可能有多么细心为她的婚事打算。 江兴柔便一直有个心结,她一直觉得,江家不是她的家,她一直在寄人篱下。 是以,她一心想要早早地嫁出去,离开江家,对她而言,这大概是她脱离江家唯一的指望。 可江夫人为了江兴月,拖着她的婚事,她心里越来越憋闷。 在那时候,她认识了林子行。 林子行面上正直无比,但其实骨子里很是风花雪月,再加上长得不错,有几分才气,很快便勾得江兴柔倾心相许。 第一百六十八章 我要去告他 林子行也看得出来,江兴柔对她的爱慕,便时不时地故作体贴,送一些小物件,照顾照顾江兴柔。 江兴柔爱慕林子行,又一心期盼,有个人带她离开江家,便不可抑止地沉溺其中,以为遇到了真爱。 江兴柔胆小又害羞,不知道怎么拒绝,再加上被林子行花言巧语轻言许诺终身,她就相信了,两个人背着江家人的耳目有了首尾。 两个人年纪都不算大,偷尝过一次,就有无数次。 林子行借住在江家两年,两个人不知道偷偷在一起云雨多少次。 江兴柔也曾经让林子行向家里提亲,本就是表亲,两人成亲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林子行当时也答应了,但过几天,又别别扭扭地跟江兴柔说,他母亲不同意。 江兴柔追问原因,林子行只说,他母亲嫌弃江兴柔是个庶女。 江兴柔当时肝肠寸断,难过得不能自已。 林子行却安慰她说,给他一段时间,他会改变母亲的想法,还说在他看来,江兴柔就是最好的姑娘,他只想娶江兴柔。 女子的清白都给了他,江兴柔自然不能也不敢怀疑他的话,两个人便断断续续地纠缠着。 近期,江兴柔便发现,她怀孕了,趁着出门礼佛的时候,她偷偷找了一家医馆,确认自己已经怀有三个月的身孕。 她彻底没了主张,去找林子行,让林子行一定要来家里提亲,她必须嫁进林家。 林子行当时也慌了,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跑了。 江兴柔失望至极,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她像个没头的苍蝇,没有办法之时,林子行偷偷来找她,跟她说,母亲还是不愿意来提亲,但他打算带江兴柔私奔。 他那时候一脸认真,跟江兴柔说,他只会娶江兴柔一个人,家里不许,他们就私奔,不相信他们两个大活人还会饿死。 江兴柔满心欢喜,根本不记得什么聘者为妻奔者为妾的古话,只以为她和林子行是真心相爱,林子行对她更是情比金坚。 她答应下来,在江大人回京的路上,找个合适的机会,两个人私奔。 一路上,江兴柔都在找合适的机会,知道他们要入曲阳城小住,她就知道机会来了。 她和林子行约定好,今天无论如何都会找机会,离开客栈。 哪怕原本没有诗会这件事,她也会在客栈里,偷偷逃走。 私奔一事,江兴柔自然不可能泄露,只有她身边的丫环知道。 那丫环是江兴柔的心腹,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比亲姐妹还亲,丫环自然不可能出卖她。 可她今日一到码头,却被人埋伏所伤,除了林子行还能有谁? 如若不是他,那个时候本该在码头的林子行,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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