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林之中,四处阴森,殷至就这么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也不管她到底能不能找到出路。赵止不紧不慢地往林外走,发尾被雨水打湿。 因果再次感慨第二位神祇的难以对付,“这也不能怪他给的好感值低,毕竟在宿主面前,他已经几乎算是仁慈了。” 因果在赵止的眼前布下原著里殷至的神罚,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赵止连周身的血雨都感受不到,却感觉突然有一股力量把她往后拉拽,“扑通”一声,赵止坠入翻滚的血河中,她越是挣扎,身后拽着她的力量就愈发猛。 黑暗化成无数的藤蔓,一条一条地将赵止的四肢缠绕,赵止没有看见殷至,却觉得殷至无处不在。 当她从血水中浮出时,殷至便站在她眼前,殷至的神色淡漠而散漫,祂的手伸入赵止的胸膛中。赵止低头看,发现自己的胸膛中空了一大块洞,空荡荡的。 殷至的手上拿着她的心脏,血红得如同石榴一样,“原来你的心不是石头做的,可惜,你没有心了,和我一样。” 血雨倾盆,不止不休。 因果撤下赵止眼前的场景,本以为宿主会害怕,但赵止只是略微停驻脚步,在她垂首看向自己完好的胸口后,便继续往林外走去。 林中的灯笼已然散尽,只剩下树梢上飘飞的绸带。 鬼殿幽深处,殷至又是一夜无眠,他捻着手中晶亮的石榴坠,神色莫测。天色已亮,门外的鬼随从们躬身随立,其中一位随从低头用案板呈上信笺,“主上,我们在门外发现了这个。” 信笺鼓鼓囊囊,用植物的藤条包裹得十分紧凑,殷至只是看了一眼,便知道出自谁手,他摆摆手,没有看信,随从收回案板,自觉地躬身后退而离开。 “竟然还没死。”殷至继续看着手中的石榴坠,突然又喊住已经走远的随从,“把信笺留下。” 信笺一被拆开,一株石榴花从中探出,果花锃红而重瓣,鲜亮得扎人眼,信纸上也被染上花瓣的红,字写得歪歪扭扭,如同没长好的石榴粒。 ‘见字如面,’赵止说,‘世子大人晨安,听闻世子大人喜欢助眠的香气,此花为我所生长,可放于枕边,比石榴坠更安神。’ ‘不知道世子大人是否听说过‘榴花照眼明’这么一首诗,我看到这株榴花便想起世子大人,大人如同榴花一般,不仅照眼明,也将整个鬼境照明。’ ‘只愿此株榴花,也能照明世子大人的眼。’ 鬼境的早市与修仙界并无不同,甚至还要热闹些,今日的茶楼十分热闹,楼下聚来许多闻风而来的姑娘家和妇人,全都是冲着三楼凭栏处喝茶的公子来的。 他们眼中的公子,正是被因果布下视觉障碍的赵止,外人眼中,她便又是那位玉面阎王的成华门少主。 鬼境中人不知阎王,只知玉面,引得众多女郎竞相探首。 赵止喝完一杯茶,脑海中的提示音也随之响起,‘好感值+5’。 “加五分?”因果几乎不敢相信,“昨天都亲上了才加一分,送个信竟然能加五分?” 赵止垂首看向楼下朝她挥手的姑娘家们,神色如常。
第九章 ◎“香炉也给扔了。”◎ 近日以来,鬼境每至清晨到来,鬼殿的门外便会多上一株石榴花,不偏不倚地夹在门缝内。 随从们已然见惯不惯,每日呈于案板上,送至殿内,供鬼世子观赏。 指节分明的手捻着石榴花,殷至的神情冷漠而散漫,他抬起手,石榴花被碾入榻旁的香炉上,白烟顿起,带着甜味的安神香在殿内飘摇。 青铜杯上的鬼眼珠随着烟气的飘动而转动,它朝世子大人感慨,“世子大人,这小妖倒是忠心。” 见鬼世子神情恰怡,青铜杯继续说,“她每日都来送花,定是存着十分想觐见世子大人您的心思,世子大人,小人见您近几日又难入眠,这些安神香都抵不上她对您诵读《祈神经》的效用,不若...”青铜杯试探地问,“主上您找个机会召见她?” 殷至神情冷淡地把玩着案上的匣钟玉器,“不见。” 青铜杯的鬼眼珠子谨小慎微地转动,它看不穿主上的喜怒,只能试探地再问,“主上觉得那叫做赵止的小妖如何,依照小人看来,倒是有几分天真可爱,虽说是精怪,但比那些修仙者们好多了。” “可爱?”殷至的嘴角上扬冷淡的笑,“我看你的眼珠子就是个装饰,没处用便自行抠了吧。” 鬼眼珠子立马紧闭眼睛,遁入青铜杯中不敢再言语。 鬼境之内,近几日外人来得似乎十分多,暗处的鬼眼珠们伺机转动。 “最近来了许多境外的修仙者,好像都是来鬼林试炼的。”鬼声窸窣。 “上一次来试炼的修仙弟子们全都有去无回,成了山中野鬼的盘中餐,这次来的又是哪里的修仙门派?” “成华门,听说是修仙八大家之一。” “八大家之一?那皮肉肯定好吃极了。” 身着成华门弟子装的弟子们行于街市,行为严谨,举止静默,为首的弟子正是赵止那刚正不阿的师侄程少正,偶有艳丽的精怪朝他们招手,被程少正礼貌而歉意地婉拒。 队伍里有两三女弟子,看向程少正的眼神不乏倾慕。 初来乍到,他们想找处安静的落脚地,在经由茶楼的时候,程少正福至心灵地抬起头,眼角突然捕捉到一抹熟悉的影子,他身后的弟子率先开口,“师兄,我好像看到了少主的身影。” “少主不是应该在重门宫么,他怎么可能出现在鬼境?” 弟子们面面相觑,一行人进茶楼探究,茶楼小二们见一群正派弟子携剑上楼,纷纷避让。 行至三楼,程少正腰间的剑似乎察觉到赵止的灵力,发出微弱的响动,程少正按住剑,一眼便瞧见窗边熟悉的背影。 “师叔。”程少正提脚而去,那道背影听到他的声音,却起身离去。 程少正和身后的一行弟子加快步伐跟上,拐过茶楼的角落后,宽敞的戏座展露在眼前,戏台上传来鬼境滑稽戏的戏曲声,台上的生旦净丑夸张地扬声唱曲。 “师叔。”程少正径直走向高台最后一排刚入座的人,“你怎么...” 话说到半途,却因为那人的转头而停下话语,严谨认真如程少正,平生第一次体会到说话咬舌头的感觉。 后排坐着的哪里是他们玉面阎王的少主,而是一位用团扇遮住半张脸的少女。 少女的发尾坠着石榴坠,露出的双眼明亮而含有笑意,“你们喊我?” 一众弟子结结巴巴,被半露的眉眼给惊得说不出整话,鬼境之中,竟然能养出眉眼如此如画的生灵。 “抱歉,姑娘,实在多有叨扰,我们认错人了。”程少正躬身致歉。 少女摇摇手,十分不在意地转回头,继续看她的滑稽戏,团扇之下传来不明显的笑声。 见此情此景,几位女弟子数落起队伍中的男弟子们,“我们刚才就说了,那身影一看便是女子,怎么可能是少门主。要是让少门主知道你们将他认成鬼境中的女子,看看你们能活到几更?” 程少正替他们解释,“我们也是思师叔心切,才会看错。” “思的哪里是师叔,”女弟子们抱着剑觑眼,“怕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吧。” 成化门弟子远去,少女手上的团扇被撤下,露出赵止神色冷淡的脸。 “他们还没走远,”因果在赵止的眼前布下图镜,“他们在讨论你在这个修仙界的父亲。”也就是原著男二的父亲赵行封。 “前几日师祖出关回门派了,修为又增长了不少。”一位成化门弟子感慨道,“以我现在的修为,恐怕连师祖的威压都承受不住。” “听说师祖从门外带回了许多世间少有的灵丹妙药,要留给少门主。” “少门主本就少年天才,不用外物便能修为一日千里,只可惜他现下不在成化门中,要不然我们也能一睹他和师祖切磋的场面。” 图镜被阖上,因果在赵止的脑海中提醒道,“赵行封境界十分之高,且对原著男二了如指掌,宿主你最好避着他。” 因果感慨,“没想到成化门的弟子们会突然出现在鬼境里,幸好宿主你机智,才没有被他们怀疑。” 古话说福祸相依,前有撞熟人之险,后便有鬼世子召见之福。 夜幕降临的时候,赵止跟在随从身后,收起伞,踏入鬼殿之内,一推开门,香炉内的石榴香几乎熏得她立马打了个喷嚏。 赵止立马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石榴粒般亮的双眸四处张望,没瞧见殷至。 厚重的玄色帘子后,鬼世子的声音不紧不慢,“你自己身上的味道,你闻着竟然还能不习惯?” 一听到声音,赵止的脸上立马浮现笑意,眼角弯下,她坐到帘子外的软榻上,用双手撑住自己的脸,“世子大人,味道太浓了。”少女的尾音软软糯糯,像是在撒娇。 “好好说话,”殷至开口,“嗓子不会用,可以捐给需要的人。” 赵止不明显地皱起鼻子,眼神亮得几乎能烧穿帘子,“世子大人,我能掀开帘子见见您吗?” 帘内没有半点犹豫,“不能。” “那我坐得离您近些。”赵止没有放弃,坐到最靠近帘子的毯子上,脸就靠在帘子旁。 她打开《祈神经》,用手摁住玄经的纸张,慢条斯理地开始诵读。 殷至已然闭上眼睛,虽然屋中到处都是香炉中的烟香,但他还是很明显地能闻到帘子外少女身上非常清淡的石榴香,这香气比石榴坠稍深,比石榴花稍浅。 赵止翻动书页的时候,他还能听到她手腕上银铃晃动的声音,很轻。 经书念得轻缓,像极了信徒在神龛下的呢喃。 赵止的脑海中响起‘好感值+1’后,帘子内的呼吸平缓,时隔多日未能闭眼的殷至终于入睡。 梦中尽然是虚无,隐隐约约还能闻到石榴香,殷至的梦中有一片云雾笼罩的池塘,水的颜色不断变化,一株石榴花掉入水中,把整个池塘都染红。 殷至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然是一个日夜后,他一睁开眼,便看到帘子缝隙处的石榴花。 指节分明的手刚要捻住那株花,帘子外响起随从恭敬的传话,“赵止姑娘留下这株石榴花便走了。” 殷至的手一顿,“走去哪了?” “赵止姑娘说有事要出鬼境,估计要好些时日才能回来。”随从回答完后,帘子内一直没有声音。 就在随从几乎快要两股颤颤的时候,帘子缝的石榴花被拿下,“啪”得被甩到随从的身前。 殷至阴沉的声音从帘子内传出,“把殿内所有的石榴花都扔出去。” “是。”随从忙不迭说。 “还有,香炉也给扔了,换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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