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后,爸爸又会骑着他那辆宝蓝色电瓶车来接自己回家,然后继续回公司上班。 晚一点,爸爸又会接妈妈回家,如果爸爸还有工作,他又会骑着电瓶车离开,继续去做工,但一定会在天黑之前回家。 而妈妈会在下班的时候带着从公司食堂打好的盒饭,就当是一家三口的晚餐了。 那时候,他们一家三口虽然过得有些拮据,但真得很幸福。 可是,随着自己逐渐长大,幸福不知不觉中变少了。 爸爸妈妈还是老样子,过着和过去如出一辙的生活,可是日渐变胖的自己却再也无法在爸爸电瓶车的后座上笑起来。 她的小眼睛会在太阳最毒辣或者刮风下雨的时候瞄向周围的小轿车,看向车子里拿着PSP打游戏的同龄人,看着他们不用风吹日晒还有游戏机玩的模样,内心酸溜溜得不是滋味。 于是,她无数次想问爸爸:“你为什么不买车呢?这样我们就不用风吹日晒被雨淋啦!” 可每当她看到爸爸黝黑的皮肤和粗糙的双手时,答案已经在心底浮现。 ——因为买不起。 在零几年的中国,买车远不比现在轻松,那是家境宽裕的人才能做得选择。 从那天起,她突然无法再感受到曾经那样的快乐了。 她突然发现:自己好穷,怎么那么穷? 学校组织暑假去青海湖夏令营,每个人要交1600元旅行费,不去的必须留在教室看七天时间的动画片,天知道她多么想去看一次青海湖,可她就是被留下看动画片的人之一; 学校组织每个班参加校庆的集体合唱比赛,每个人要交120元的服装费,很多同学的家长都把演出服当做只穿一次的表演服,而她却在演出结束后把演出服当做日常衣服穿了很久被同学嘲笑,只因为爸妈说毕竟花了120块; 学校组织大家参加公益表演的时候,有的同学弹琴、有的同学跳舞、有的同学表演空手道,而她什么都不会,因为当别人上少年宫的时候,她只能在家里看星空卫视。 小时候她以为自由自在的自己是快乐的,可逐渐长大后她才意识到,她之所以能有一个自由自在的童年是因为她们家拿不出多余的钱。 从那一刻起,她发现自己甚至逐渐变得无法合群了。 她不知道该不该和那些总是有好看小裙子穿的好朋友们聊自己昨天跟着妈妈逛超市买到了39.9元的打折卫衣,她不知道该不该和那些每个暑假都能开车出去旅游的好朋友聊自己昨天和爸爸骑电瓶车去了郊区看了风景,她不知道该不该和那些去专业的学校学了十八般武艺的朋友们分享姥爷昨天教她吹了口琴…… 因为几乎没有零花钱,她甚至跟不上小卖部的潮流,在别人分享流行一时的弹力球、拍拍卡和小零食时,她只能站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 于是,周围一些嘴臭且早熟的小孩就开始调侃她长得胖、嘲笑她家里穷、霸凌她不像其他女孩子每周都有新衣服穿…… 然后,在一个大雨天,当爸爸再次骑着那辆宝蓝色的电瓶车守在校门外等她放学时,她第一次一把推开爸爸,将干净的雨衣丢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好几脚,然后对着爸爸痛哭流涕地咆哮道:“我再也不要做你女儿了!别人什么都有我什么都没有!我讨厌死你了!” 那天,她是一边哭泣一边擦眼泪走回的家。 而爸爸,就在她身后不远处,一边推着电瓶车,一边跟着她回了家。 仍记得那天晚上睡到半夜时,妈妈拉着爸爸谈心到半夜,然后爸爸起身走到还在埋头抹眼泪的她的床边轻轻说:“对不起啊,小熙,是爸爸不对,没考虑到你的处境,学校也是个小社会,害得你被人欺负了。” 然后,自打那天起,她的生活改变了。 她也能够像其他孩子一样在夏令营的时候出门旅行了,她也能两周换一件新衣服了,她也能去上少年宫的补习班了,最关键的是——她终于有了零花钱,每周20块! 她们家虽然依旧买不起车,但是爸爸给她办了公交卡,她在公交车站认识了班级里的其他同学,很快又有了全新的朋友圈。 虽然,代价是她再也不能在晚饭时间和爸爸妈妈坐在一张餐桌上吃饭。 因为妈妈去外面接了额外的工作要忙到很晚,爸爸也将工作时间延长到了晚上。 一开始的时候,她对这难得的自由感到无比开心快乐。 毕竟,没有一个被严管的小孩子不向往没人管的自在生活。 可随着世间的推移,当她傍晚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手上提着学校门口买到的羊肠面,望着夕阳西下和空无一人的房间时,开始意识到—— 有时候,生活就是你想获得什么,就必然失去一些什么。 小学那一次的呐喊,于她的生活是一种物质环境的改变,于她本人而言,也是一种成长。 在全新的朋友关系中,她逐渐学会了接受自己并不富裕但也并不贫穷的家庭,她不会再逼迫自己去和那些明显家境卓越的同学在一起玩,她会跟那些和她家境相仿的同学们成为朋友。 甚至,到了高中的时候,她不再会要求父母送她去少年宫上兴趣班,也不再想着去学校的夏令营,她更愿意把父母的钱花在刀刃上——她拿着这些钱去上了补习班,以求有机会上一个好的大学。 她的叛逆期过得很快,一眨眼就没有了。 她彻底长大了,因为每一次迷茫的时候,她都会想起爸爸妈妈的怀抱和后背,还有爸爸深夜走到自己床前的那声惭愧的“对不起”。 他们都在沉默地支撑着自己——支撑着自己的生活、支撑着自己的尊严、支撑着自己的未来。 所以,如果时光能够就此停留在这里,就好了。 只可惜,生活的残酷总是摧残着每一个只想朴实无华过完一生的平常人。 爸爸和妈妈的心态,都在漫长的生活中慢慢发生改变。 第一次或许是因为自己的雨中咆哮,第二次或许是因为自己突然阑尾炎住院要做手术,第三次或许是亲眼见到了堂姐结婚后因为大伯是无业人员而被夫家羞辱…… 爸爸和妈妈突然想要挣更多的钱。 他们怕自己会再生病、怕自己会再被环境瞧不起、怕自己会像堂姐一样遇不到良人还因为没钱被人羞辱践踏…… 所以爸爸妈妈变得更加努力、努力、超级努力地挣钱。 爸爸经常上班到月上枝头才回家,妈妈经常带着厚厚的文件回家直到十二点都还在敲键盘…… 直到那个大雨天—— 爸爸下班,疲惫地骑着那辆宝蓝色的电瓶车,在回家的路上和一辆小轿车发生了剐蹭。 因为是爸爸逆行不对在先,所以不敢报警,爸爸收下了小轿车司机给的5000元安抚费就匆匆回了家,为了不耽误第二天上班,即使发了高烧也没有去医院看病。 然后,那晚睡下后,爸爸就再也没有醒过来了。 仍记得举办葬礼的时候,奶奶和爷爷在一旁哭成泪人说:“本来是不会死的,本来是不会死的,如果那天晚上去医院了,本来是不会死的……” 是啊,爸爸本来是不会死的。 只是他太想让自己过上幸福的生活了。 可是,明明只是想要拥有更好的人生,为什么反而为了好的生活断送了生命呢? 还是说,对于普通人而言,平凡本身就是无法反抗的天命呢? 那天过后,妈妈紧紧地抱着她说:“小熙,大学咱们能考就考,考不上也不要逼自己,妈妈马上就退休了,妈妈的退休金可以供我们两个人生活下去,所以不要逼自己,好好活着,好吗?” 她明白,是妈妈已经认命了——妈妈认命了普通人这平凡而无力的一生,不想再因为任何原因失去自己了。 而她也是一样的。 她也不想再失去妈妈了。 如果能够考上大学,让生活大步向前,那当然是一件好事。 可是,如果人生能够重来一次,她更希望她们一家人永远停留在她咆哮的那个大雨天之前—— 爸爸和妈妈都能五点下班,她五点放学,大家一起坐在餐桌前吃着平凡的晚餐,虽然不富有,但却永远平淡且幸福着。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耀星共和国新人类&旧人类宗教教衔: 教皇(六芒星内嵌国徽):教会最高象征、统而不治 白衣大主教(六芒星实心) 白衣副主教(六芒星空心) 一品 圣主教(+ + + + +///) 二品 圣主教(+ + + + + //) 三品 圣主教(+ + + + + /) 一品 大主教(+ + + + +///) 二品 大主教(+ + + + + //) 三品 大主教(+ + + + + /) (以上教衔只能在35岁以后晋升) 一品 一级主教(+ + + + /) 二品 一级主教(+ + + + //) 三品 一级主教(+ + + + /// ) 一品 二级主教(+ + + /) 二品 二级主教(+ + + //) 三品 二级主教(+ + + ///) 一品 三级主教(+ +/) 二品 三级主教(+ +//) 三品 三级主教(+ + ///)(旧人类最高职称) 一品 星父(+ /) 二品 星父(+ //) 三品 星父(+ ///) 一品 准星父(/) 二品 准星父(//) 三品 准星父( ///)
第60章 5980.2 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玄千两做梦了。 在梦中, 她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刚才经历了什么,不记得自己身处何地。 她只知道, 她梦到了一株“樱花”树。 之所以称之为“株”,而不是“棵”, 是因为那“樱花”树太小了,还是一株小苗。 可是这株“樱花”树苗有点奇怪。 明明还是小苗, 却开满了不符合它小身板的花朵。 而且这些盛开的“樱花”看起来也很奇怪,它们的颜色远比普通的樱花要红, 红得不自然,像是用了谁的血喂养长大似的。 玄千两也不懂,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株“樱花”苗是用了血喂养大的。 但她下意识觉得,一定是有谁用血滋养了这株“樱花”苗。 “樱花”苗实在是太美了, 而且有一股刺鼻的香气,玄千两想要走近一些去看看这株神奇的树苗,可是却在手指即将触碰到那树苗的前一秒停了下来。 ——别碰。 这是玄千两的内心没来由出现的想法。 ——触碰的话, 就要被他发现了。 紧接着,玄千两的内心冒出这样的念头。 “被谁发现?”玄千两下意识四周环顾着问,“发现了会怎么样?” 没人回答。 玄千两有些扫兴, 她回过头,想要再次去看一眼那诡异的“樱花”树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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