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不喜欢冬天,不喜欢这一天,就和我换,好不好?” 他的生辰在冬日,三九天,是一年中最冷的日子。但她生在春日,四月十九,谷雨,雨生百谷,是一年中最明媚的日子。 “我们交换,以后这一天我来替你过生辰。” 顾衔章看着她,眸色更深,暗涌动荡。 他胸腔不再是冰冷的。 不再只有冬日的霜雪,而是在渐渐盛满春光。 她弯起眉眼,对他说,“顾衔章,祝我生辰快乐罢。” …… “生辰快乐。” 他低哑的声音淹没在唇齿中。 温凉,深切,浮光掠影,占有侵入的吻。 他的气息蔓延,占据她的全部。 她闭上眼睛,沉沦于此。
第六十二章 窗边悬月, 炉香弥漫。 冬夜寂静。 床畔烛影轻轻摇晃,气息混乱之间,宁久微推开眼前的人。 顾衔章呼吸灼热, 浓烈的目色将她卷入眼底。 宁久微只觉得嘴唇还酥酥麻麻地,她轻喘着气,浸水的眸子望着他。 “顾衔章,送本公主回王府。” 他的手在她腰间收紧,升起的温度隔着衣裳传入,“现在?” “嗯。” 宁久微搂着他的脖子起来, “我该回去了。” 顾衔章翻起身, 将她拦腰带回怀中。灼热的呼吸洒在颈后,宁久微坐在他腿上, 义正词严, “已经很晚了。” “公主……” 他深深的吻自颈侧流连,意乱情迷之间又含住她的唇。 顾大人衣衫半敞,拉着她的手去够他的腰带。 宁久微指尖碰到他胸膛的肌肤, 细腻滚烫, 带着轻微的紧绷感。 不可否认,她很贪恋他的身体。特别是相隔许久以后。这般景况停下来,实非长公主所为。 但她还是得回去。 宁久微再次狠心地推开他, 脸颊像喝了酒般红润,眼眸生辉。 “不回去……王兄要说我的……”她喘着气说。 顾衔章收紧手臂, 她被迫紧贴着他胸膛, 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 他指尖勾起她垂落的一缕青丝, 沙哑的声音蛊惑般地在她耳边响起, “微臣是公主殿下明媒正娶的驸马。有何不可?” “可是……” “公主没有给我写过休书,也没有昭告天下, 所以我一直都是公主的驸马。” 宁久微看着他衣襟下白皙的胸膛,“那也不行。” 顾衔章凑近,额头抵着她,“那公主和微臣现在算破镜重圆吗?” “之前算破镜了吗?”她问。 他摇头,“不算。” 宁久微垂眸揉玩他的衣襟,“那你现在是毫无保留,心甘情愿地对本公主俯首称臣了吗?” “是。”他低声应。 不会再忽冷忽热,不再心怀郁结。 “真的吗?”宁久微认真问。 “是。” 顾衔章看着她的眼睛,“心甘情愿。” 他目光沉沉地落下,吻顺着那段雪白的颈往下,低头靠在她颈窝处,嗓音带着一层朦胧的雾意,“公主殿下对我说过的话,也要作数。” “什么话?” 她对他说过很多话。 他的气息紊乱,唇齿似咬过她细细的皮肉,带着轻微的潮热,“你说你在意我,会永远保护我……你爱我。” 颈侧的触感令她浑身颤栗,宁久微受不住这样的折磨,伸手抵着他的肩,“我说过吗?” 她狡辩道,“本公主才不会说……” 他长长的眼睫扫过她耳畔,顾衔章一只手抚上她的脸,抬起眸子重新看向她,“公主忘记了?” 他长眉轻蹙,“不可以忘记。” “反正没有说过。” 顾衔章不与她争论,只径自覆上眼下那双柔软的唇,久久缱绻。 宁久微在他无声的攻陷中越陷越深,无法喘息。 “我说过……说过……” 她在微薄的罅隙中艰难妥协。 …… * 夜深月沉。 马车缓缓停至王府外。 宁久微一下马车就见银烛和轻罗迎上来,“公主,你总算回来了。” 轻罗小声道,“殿下等了公主一夜。” “王兄在等我?” 银烛点头。 夜晚的风冰凉凉的,宁久微轻轻吸气,“我知道了。” “怎么了。”顾衔章问。 “一定是为了我让刘照泠编书的事。”宁久微望他一眼,“好了,本公主到了,顾大人回去罢。” 他摇头,“太晚了,很危险。” “什么危险?” “万一半路有刺客杀我怎么办?” “……” 宁久微无话可说,没时间和他争,还是先去见王兄要紧。 院落一片月色。 灯辉半昧。 肃王殿下站在栀子花前,身姿出尘。 宁久微踏入庭院,便扬起笑,“王兄。” 顾衔章跟随至此,步伐停缓,看着她跑过去。 宁久微挽住王兄的手臂靠过去撒娇。 宁尘垂眸看她,“站好。” “哦。” 宁久微听话地松开手站在他面前。 “王兄怎么还没睡?” “等你。”宁尘语气平淡,“还好,还知道回来。” 宁久微捏着袖子,抬眸觑了一眼。 “这是你让刘居士编写的?”宁尘自身后拿出一本书,直接问。 宁久微看了看,没等回答,又听王兄道, “谁让你去做这些的?” “你可知如今你成了所谓的新党之首,朝堂有人参奏你,坊间议论纷纷。” 宁久微低着头,“我知道。” “除了京城,还有许多地方将顾上卿生平迹事在茶楼各处当作说书,也是你安排的。” 宁久微问,“王兄觉得我做错了吗?” 宁尘看着她,“我没有说你做错。但这些事不该你来做,这很危险。不管是前林将军之事还是顾上卿之事,都不用你插手。你不该将自己置于这个境地。” “可只有我才可以。这一点王兄不可否认。”宁久微道,“先帝的朝代已经过去,尽管一切皆可随前朝而去,永久覆没平息。可是不该如此。林长青将军不该如此,顾上卿更不该如此。推翻这一切的根源是宁王府,是父王。” “但王兄和父王做的已经足够了。” 宁尘沉声道,“宁王府还没有到需要你来庇护的时候。” “是。”宁久微蓦然抬头,眼眶红红地正视他, “宁王府为大郢可甘愿覆没于先帝之手,父王和王兄哪怕像顾上卿一样殉国也不需要我。” 就像上辈子那样。 宁尘神色微暗,被妹妹的目光和控诉般的陈述击中心底。他攥紧手中的书册,拉过她的手腕, “跟我过来。” 宁久微很熟悉,王兄这样子是要罚她。 像她这样自幼被宠的无法无天的公主,没点规训惩戒就养废了。 安禾没说错,她小时候就是魔王公主,有时娇蛮到坏的地步。那种时候王兄就会毫不心软地惩罚她。 她被打过手心,被王兄罚过抄书写到手快断了一样,耍脾气浪费食物还被狠狠饿过肚子…… 这方面她怕王兄更甚怕父王。 “不,王兄——”宁久微一着急,试图喊人救命,“顾衔章!” “殿下。”顾衔章上前出声阻拦,宁尘回眸, “顾大人,即便是驸马,也无权干涉本王教训自己的王妹。” “王兄不讲理。本公主做的就是对的事,皇叔都知道。” “你在跟我用明宜公主的身份讲话?” “对。”宁久微倔强地回答。 宁尘看她一眼,“好,本王会去问皇叔的。” 顾衔章还想再说什么,陈最恰时出现,“顾大人,王爷听说大人在此,请大人过去一同下棋。” “我也要去。”宁久微小心地看了眼王兄。 陈最:“王爷只请顾大人,王爷说若是公主问起,便说他休息了。” “……父王他——”又见死不救。 公主话没说完,便仍被肃王殿下带走了,顾衔章没办法,只能听她的声音渐行渐远,“王兄,我错了,我不该和你顶嘴……” * 次日清晨,天放亮不久,王府尚且一片安静。 肃王殿下进宫去了,顾衔章绕去书房,房门半阖,他推门走进,地上铺满了一篇篇抄写的文章。 公主殿下趴在桌上,手臂搭在桌沿,手中的狼毫还未放下。 顾衔章绕开满地乱篇走到书桌前,他伸手轻轻拿走她手中的笔,宁久微顿时醒来,坐直身子, “王兄我没睡。” 顾衔章靠在书桌旁笑了声。 宁久微抬头,看清他后抱怨地揉揉脖子,“怎么是你。” 顾衔章随手从桌上捡起一篇,“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 他抬了抬眉,“公主殿下写了一夜道经?” “何止。” 宁久微倒在软椅上,没精打采,“从老子抄写到庄子,从四书抄写到五经……” 王兄说要她静心,静下心来再和她谈。然后就让她写了一晚上的字。 宁久微抬起酸疼的手臂,“你看我的手。” 都打颤了。 顾衔章握住她的手,揉了揉她泛疼的手腕, “肃王殿下还挺狠心。” 宁久微点点头,声音也迷迷糊糊,“父王罚我的时候会心软,王兄不会,王兄只在该罚的都罚完了以后才会对我心软。” 所以对父王她可以哭一哭,对王兄则是怎么哭都没用的。 顾衔章将她散落在脸颊的头发理至耳后,目光注视在她眉眼上,听她说话。 “小时候,大概也是五岁的样子,我有一次闹脾气不吃饭,还把饭碗菜肴全都摔了。” 宁久微随手把玩他腰间的玉佩,回忆着,“那时西北一带正逢旱灾,百姓颗粒无收,据记载旱情严重,饿殍载途。” “那次王兄饿了我一整天,把我关在书房,不准任何人给我吃的。刚开始我把书房砸的乱七八糟,后来又饿又委屈,哭着喊父王。” “但是怎么哭都没用,没有人理我。一直到天变得黑漆漆,月亮都升的特别高,我哭的嗓子都哑了,才终于等到王兄来。” 顾衔章抚着她的脸,指腹轻轻摩挲着,“这么可怜。” 宁久微低低嗯了声,“然后,王兄抱我出去,只给了我一碗白米饭吃。我一边哭一边吃完了。” “那时候从没觉得白米饭那么好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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