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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酸辣土豆丝，宫保鸡丁，烧茄子，鱼香肉丝轮番上阵……这些菜没别的，就两个字，下饭。 德妃娘娘每日午间晚间进用的多些，说话做事也一改往昔般恹恹，再不像从前那般有气无力的样子了。 今日宋辞准备的是四菜一汤，有孜然小土豆，麻酱糖醋拌油麦菜，糖酥肉，红烧鸡块，以及番茄菌菇豆腐汤。 皇帝踩着最后一道菜端上来的间隙进门，嗅着香气，不禁觉得某处枯寂猛地被激起，眼眸一亮。 “什么味道？这么香？”他背手感叹着走到桌前，看看上面色香俱全的菜式，又抬头，笑盈盈瞧着容色光鲜的德妃：“身子可好些了？” 德妃也回应以笑容，与皇帝相处的氛围十分自然舒适：“托宋丫头的福，这几日进用得饱，晚上睡得也足，整个人精神了许多。” “那太好了！” 皇帝坐在主位上，德妃陪在一旁，宋辞正想识趣地悄悄退场，却听见帝王的声音响起，不由分说道：“宋丫头也留下共用吧。” 宋辞忙垂下头：“民女何德何能，敢与陛下娘娘同席……” “没事的。”德妃怕皇帝驱她走，率先安慰道：“在我和陛下面前，你不用那么紧张。” “你的年纪比我的钰儿还小，在我们眼里就是个孩子。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当长辈的都不会计较。” “尤其关起门来，不像在外面……你守那么多规矩，不累呀？” 难怪皇帝最喜欢德妃，仅仅几天下来，宋辞也喜欢的不得了。 再或者说，没人会不喜欢这样一位从容体贴的美丽女子。 她是皇帝在这处处受限，处处窝火的皇宫里，唯一能得到片刻松缓的安慰。 德妃有话，他无有不从，连忙认同道：“眉儿说的对！在外是君臣，在内是亲眷，你大可不必那么诚惶诚恐。” “我与德妃两人年岁渐大，食欲不似从前，坐在这吃不下什么，多半就是大眼瞪小眼。” “你年轻有朝气，吃得饱睡得香，在我们中间……看了也让人高兴。” 既然皇上娘娘都这么说了，宋辞也不好过度推脱，只能按规矩道谢，坐在另一侧椅子上，僵硬地如若一根木头桩子。 和权势顶峰人物的相处之道，宋辞明白。那就是人家跟你客气，你却不能拿人家没脾气。 高位者怜惜低位者，说些客套话，她不该当真。继续守礼守矩，往后还是好子民。 倘若人家跟她客气客气，她不拿自己当外人，直接一个脱鞋上炕里……好，很好，不犯错相安无事，若人家心意稍有什么不顺，首先就会以僭越之罪，率先拿她开刀。 宋辞拘谨乖巧坐在桌旁，安静听着皇帝和德妃闲谈，几乎快要将自己与背景融为一体。 两人语罢，拾起筷子，正要夹菜……注意到了宋辞。 “这孩子，老老实实的，一句话没有，也不吃东西！” 皇帝见挂心已久的德妃身子恢复康健，心情格外愉悦，居然在席间跟宋辞开起了玩笑：“怎么？你在菜里下毒了？” “没有没有！”宋辞就好像触发了关键词的机器人，双手在胸前摆了摆，提起筷子：“恕民女失礼，民女先为陛下娘娘试毒。” 对于谁吃第一口这件事，宋辞这几日在宫中见的多了，明白了这并不能成为僭越的罪名，这才敢伸出筷子。 越是金尊玉贵的人，就越懂得惜命。所以皇帝及各宫娘娘用餐前，都要由试菜宫人验查妥当，方能安心进食。 宋辞浅夹了几口放在碟心，然后换上自己的筷子品尝。 谁成想，她这么一吃开，皇帝被她的吃相所吸引，缓缓放下筷子，光看着她，也觉得颇为津津有味。 很快盘中见了底，皇帝意犹未尽地指了指：“再来点这个。” “小进子，再给她盛碗汤。” “别光吃菜，合着点米饭一起。” “肉也不错，小进子，夹些过去。” “吃排骨。” 那一刻，宋辞莫名觉得好像又梦回现代直播的时候，恍惚经历了弹幕中的点菜…… 被皇帝点菜和小进子投喂，她左一口右一口，终于，“嗝”的一声打了个清脆的饱嗝。 她连忙用左手捂住嘴，然后放下筷子，紧张地补上右手，抱歉地看向皇帝。 “陛，陛下恕罪……”支支吾吾的声音从指缝流露出。 皇帝笑问：“何罪之有啊？” “民女吃饱了。”她摇摇头：“不对不对，是民女御前失仪了！而且，还将菜式吃了那么多，留下一桌子残羹冷馔” 说完，皇帝哈哈大笑出声。 宋辞起身，后悔万分地曲下身行礼：“民女再去重做一桌来，请陛下恕罪。” “不用了。”皇帝没吃什么东西，却格外愉悦，临走前撂下一句：“好好做菜，明日我再来。” 望着那道玄色的背影，他脚步轻快哼着小曲…… 德妃与宋辞对视一眼，后者歪歪头，一脸不解，前者则笑着将她扶起来：“好啦，快起来。” “丫头，你走运了！” —— 那天，宋辞外加芳菲，两颗脑袋整整想了一夜，也没想明白究竟走了什么运。 直到后来，皇帝一口气来了德妃殿里好几日，天天指名要宋辞陪同。 她起初还战战兢兢，时间久了，慢慢也就适应了。 人嘛，本性都是一样的！有时吃在别人嘴里的看着香极了！可等进到自己嘴里，莫名就不是内味了。 所以食欲不振皇帝喜欢看沉浸式吃播，她能理解。 在经过两三天的气氛熏染下，皇帝伸下了第一筷子，随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根据他夹菜的次数，宋辞推断出他喜欢口味浓重的菜肴，例如蒜蓉虾，葱爆肉等等。 想也是，宫中大厨们世代相传的技术，便是不让调味品喧宾夺主，而是将食材原味当成至真至纯的高端。 宋辞承认，顶级食材被极致开发，展露出本味，这很高级。 吃一次惊艳，吃两次品味，吃三次四次，吃大半辈子……最后可能真的会如同皇帝般，觉得索然无味。 他此时需要浓墨重彩来刺激味蕾，例如葱蒜，例如酸甜，例如辣…… 于是这天，在与德妃娘娘沟通好，并到太医院问了皇帝的脉案，确认肠胃脾肺等无碍后，她斗胆制出几样辣味的菜给皇帝吃。 同时，她还跟粉丝们讲明了上次刺杀的后续，久违地开启了直播…… 晚膳时辰到，一桌鲜艳炽烈的佳肴摆上桌，皇帝也满怀期待地落座。 她先将视角对准桌面，看下面的弹幕对菜品见怪不怪，多数都在关心她的处境。 【辞辞啊！上次到底是怎么了？没受伤吧？】 【这些日子你到哪里去了？怎么杳无音讯呢？】 【你不在这些天我们都担心死了！还以为你……】 【哎？辞辞的期待值又升级了耶！可以实物打赏可乐了！最近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宋辞不能在皇帝面前凭空与直播间里的观众沟通，展示完菜式后，紧张地抬高视角，直直地对准了他。 当那个威严的男子出现在画面当中时……略显虚弱的身躯，内里硬朗的风骨，以及绣着龙纹的常服。 无处不在宣告着，这不是一个寻常的普通人！ 【这是谁啊？新角色？以前从来没见过！】 【不会是辞辞在古代的爹吧？】 【你傻呀！辞辞投胎到了乡村，谁家乡村男子住所和穿戴会这么阔气啊？】 【没准是辞辞有钱了，给自家爹吃好用好的了呢？】 【少来了，辞辞和她爹根本不合好吗！我猜应该是姐夫的爹，是辞辞的公爹！】 【有道理，姐夫是有钱人，他爹肯定也是有钱人……】 随着德妃奉上筷子，一句：“陛下，这是小辞特意为您做的，您尝尝。” 语罢，直播间整整静了四五秒。 所有的弹幕戛然静止，似乎能通过冷清，看到屏幕后面一张张忘记打字的，诧异震惊的脸。 五秒过后，是前所未有的欢腾。 放眼望去，啊声一片，感叹号也是满屏乱飞。 【啊！！！！】 【救命？刚刚说是谁？陛，陛下？】 【天啊！辞辞进宫了？】 【这就是……活在课本和史书里的帝王吗？哪怕只是见到影像，都觉得好震撼！】 【天爷呀，这是什么福气！居然进宫陪皇帝吃饭！】 【喜大普奔！我追的野路子博主终于有编制了！】 【辞，当我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已经入宫了……】 宋辞看着愈渐疯狂的气氛，暗中愉悦地勾起了嘴角。
第172章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年关最后的欢庆。 宋辞找了个由头将芳菲支出去，自己躲在角落里翘着二郎腿，偷偷喝冰可乐。 “嘶！”绵密的气泡刺激着口腔, 令腮帮迅速紧缩, 浓郁的芳香与甜润相互交织……还真是久违的美味。 “系统里的人还怪好嘞！个个都是人才，说话也好听，还给我送冰过的可乐。” “他们真的, 我哭死……” 心心念念的愿望达成，当后世产物跨越过世纪，来到她眼前的那一刻，近些天所有的努力似乎都变值得了。 “再来一口。”她微扬起头颅, 褐色的半透明液体顺着喉咙一路向下, 将愉悦送至四肢百骸。 还未完全咽下之际，房门处传来开合的声响。 宋辞吓了一跳, 连忙胡乱吞咽下可乐，将剩下的随手往花盆里一泼, 毁尸灭迹。 还好她聪明，早就料想到了会有这种情况发生，提前处理掉了可乐罐, 将其倒在了杯盏里。 这样就算芳菲比预想回来的要快, 见她捧着杯盏喝东西也不会觉得奇怪。 至于喝的是什么, 会不会被察觉出不对劲……反正她躲在屏风后面, 听到动静一口气干了, 再倒点茶水冲洗一下杯盏，想也留不下什么痕迹。 “小姐！小姐？”芳菲环视了一圈房中, 疑惑地嘟囔：“人呢？” “小姐！老夫人进宫探望您来了！您快出来呀！” 说罢，又传来芳菲恭敬的声音：“请老夫人落座稍候片刻, 我们小姐可能是外出了，奴婢立刻去寻她回来。” 大长公主待下宽和，轻道了声没事，叫她不要着急。 正在这时，宋辞从屏风后走出，手里做出整理衣襟的动作：“老夫人驾临，宋辞未能第一时间迎接，还望您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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