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一路顺势看下来,对着茶盏歪歪头:“会是猫吗?” “猫……会搞出这么大动静,压得屋脊掉土吗?” “不好!”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把茶盏“哐当”往桌上一撂,提起裙摆拔腿就跑。 闯出偏殿,途径一片昏暗迷蒙的长廊。 昏暗的光线使宋辞看的不太真切,只顺着记忆跌跌撞撞前行,途中几次磕绊,腿部与脚趾的疼痛混合剧烈的心跳……她一度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了! 好不容易跑出长廊,来到院子里,在看到对着皇帝寝殿一跃而下的黑影时,她正要开口。 与此同时,巡视禁军提枪捉拿的呵声,与殿内守全年无休更新腾讯群好丝而珥尔雾旧易斯期夜宫女的尖叫四下而起,共同划破了长夜的寂静。 近乎转眼间,刺客被擒住拖出大殿。 他矫健地进去,绵软地出来,看样子已然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皇上如何?”宋辞顾不上缓气,忙不迭凑到跟前紧张问询。 禁军答:“圣上无恙。” 她紧绷的身躯霎时间松弛下来,余惊骤然抽离,只剩浑身虚疲。 “为什么不留活口?” “回小姐,他是自尽,属下也没有办法。” “你们打起十二分的警惕,继续戒严,我进去瞧瞧皇上。” 提起沉重的脚步踏入殿中,远远听见有对话低声传来。 宋辞缓缓走近,隔着数步之遥望着纱幔后面的身影。被夜幕与惊吓的余味催的,她忽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只轻唤了句:“陛下。” 周遭安静了许久,才传来沧桑的男声:“朕没事,不必担心。” “让陛下受惊了,望您恕罪。” “这不是你的错。”他咳了两声,虚弱的不成样子:“快回去睡吧。” 宋辞甚至带着几分哭腔:“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都说了,咳咳,没,咳咳咳,没事……有那么多禁军和宫婢在朕身旁,咳,何必叫你跟着辛劳?” 隔着朦胧纱幔,皇帝的剪影投映在上面,形成一道身型佝偻头发松散的轮廓。 他乃天下之主,受万民叩拜,他拥有着西丘目所能及的一切……然而,却依旧孤独。 那一刻,宋辞心中莫名升起酸涩,觉得他有些可怜。 “请陛下允准,让民女去查出入宫记档。” 皇帝压下声安抚:“好,朕允,明早睡醒了再去查。” “民女立刻就要去查。” 他拗不过她,也没精力再与她争辩,无奈唤来贴身内侍:“小禄子,带她去。” “陛下好好休息,民女告退。” 从寝殿出来,跟着内侍弯弯绕绕,一路上她感慨良多。 直至小禄子将两大本记档递到她手上,她才猛然回过神。 “芳菲,将灯掌得亮些,再给我煮盏茶!” 对着丫鬟一抬手,掷地有声的说出这句话……看架势,是做足了准备想要挑灯夜战! 横开的大订本字迹娟秀工整,就是字太小太多,竖排版看起来有些费劲。 她用手比量着,认真地一一往下查看。 边看,偶尔还会揪住几个重点,指着人物的名字或出入宫事宜,询问小禄子。 之所以要查验记档,是因为宋辞觉得刺杀背后大有蹊跷。 若放在寻常,从偌大宫中找到一个凶手,如同大海捞针。可现如今已经明令禁止流通,宫中的人都是熟面孔,进出的人也都有定数……不管是原有的还是后安插的,只要细心,从中揪出点蛛丝马迹想必不难。 “嘶……” “真奇怪。” “谁会赶在这个节骨眼刺杀呢?不觉得有点明知故犯吗?” 簿子上一个又一个的名字从她指尖划过,转眼,时辰来到后半夜。 就在她打着哈欠流着眼泪,有些难敌困意的时候,一个熟悉的称谓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恒宁侯夫人魏盈。 宋辞的瞌睡瞬间被驱走,头脑恢复了清明。 侯府是朝中暗伏的大皇子党,平日一直以中立派当作伪装…… 如果查完整本记档,没有发现任何一个可疑人物,那么是不是就说明,侯夫人与共同进宫的随从值得一查? “芳菲!”她间不容发地站起身:“你带着几个靠得住的宫人,将簿子上的记档抄录一份带回去。我趁着刺客的尸身还没被处理,过去瞧上一眼。” 她走路带风地离开,边走边暗自思索。 大皇子二皇子若有意刺杀,为了避嫌,多半不会指派自己的下属。 最好用的莫过于外邦人。 反正互相之间不睦已久,又借着使者进京的关头,最后不管刺杀成功或是失败,都能被归结成两邦的纷争,谁又会想到会与本朝皇子有关联呢? 至于外邦人狗急跳墙攀扯?那他们也不怕! 能做出密谋勾当的,个个都精明狡猾,不会轻易给对方留下证据作为把柄。 空口白牙的,西丘的皇帝与子民当然还是愿意相信自家皇子,只当他们使出了离间计,不会为之所动。 而这些,若非萧让尘早就与她说过,让她透过今日的蛛丝马迹串联出真相。否则,恐怕她也照样会被蒙在鼓里。 宋辞找到禁军,借皇帝授予查案的威风,调出了刺客的尸身。 捂着口鼻凑近……说实话,第一次直面接触尸体,她很害怕。 可那有什么办法呢? 刀悬在脑门上,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骤然落下。为了保住皇帝的命,也保住相关一干人等的命,她不得不去亲眼验证事实。 刚刚断气没一个时辰的尸身,尚还没有改变状貌颜色,但能看出肢体已经有些微微发硬。 她强忍着呕吐的冲动,上下打量了一圈…… 回忆起在北境的时候,她被黑崖山上的匪徒绑走。后续通过萧让尘得知,那些匪徒是鹘人伪装而成,恰好与侯夫人有关联和往来,以此推断,大皇子的背后是鹘族。 若想知道今日刺杀是不是大皇子的授意,由侯夫人浑水摸鱼带进宫……只需从刺客入手,验明他的真身。 “大人。”她捂着口鼻,说话有些发闷:“您阅历丰富,能看出这刺客使得是什么流派的功法吗?或者,地域专属的体貌特征呢?” 敢受指派进宫刺杀皇帝的,必定是功夫莫测的绝顶高手。 宋辞早前听说过,像这样的习武之人,或出自江湖或来自军中,但凡有点本事,个个都师从名门,掌握着独到的一派功法。 按宋辞容易理解的比喻,就像是做菜。 一道菜端到她面前,看用料看摆盘,尝味道,她便能判断出菜系。 同理,武艺也是一样。 高手相逢,少则一式,多则三招,搭眼便会知晓出自哪门哪派…… 眼前的禁军统领肯定不是走后门徒有虚名,她相信,对方应该多少有点判断力。 宽脸浓眉的男人盯着地上的尸身,摩挲了几把胡子,对她说:“夜色太黑,打照面过招的也少,没能判断出招式流派。” “但我敢断定,这刺客,必不是咱们西丘之人。”
第175章 得到这样的答复, 似乎离真相又靠近了一步。 宋辞脚下不禁凑近几分,杏眸振奋地微微瞪大:“当真?” “千真万确!”禁军统领郑重点头,向她解释:“小姐应该知道, 天下之广阔, 容纳养育着无数子民。除了咱们中原人,其余还有各国各族,生长在不同的山川湖海……” “像周边的部落, 他们与咱们容貌最为相近。再远一点,例如番人羌人胡人,容貌的差异那就大了,一眼就能辨出差别。” 他指着地上的尸身:“您看这刺客, 从身型、面骨、眼距, 到发色发髻,还有所用兵器……可以说与咱们西丘大相径庭。” “虽然属下不如常年征战的将士见多识广, 但任职禁军二十余年,怎么也该有点眼力。” “属下敢断言, 这刺客必不是西丘之人,多半是前些日子外邦进京朝贺,故意残留下来的余孽!” 语罢, 他重新抬起头, 看向宋辞。 话中内容分明惊涛骇浪, 但从他嘴里说出来, 偏让人觉得稳重心安。 “今日的刺杀非同小可, 很有可能成为拉开大战的序幕。” “这些,凭属下一人无法改变, 您也是一样。所以不如移交给大理寺,专事专办。小姐则是压压惊, 回寝殿好好睡上一觉,莫要为此过于忧心。” “不管怎么样,前面有圣上,有王爷,还有西丘的百官众将……您不要怕,翻不了天的。” 从古至今,当局势动荡,性命受到威胁时,将士的一句“别怕”,永远最能触动人心。 可现在面临的不仅仅只有外敌,还有皇子们咬紧最后关头,无所不用其极的夺权。 宋辞并不确定她与眼前人立场一致。 若识人不清,今日的心安,明日便能化为利刃,刺入她的胸膛。 甚至,她连负责审理此案的大理寺都没有十足的信任。 毕竟两位皇子的影响力非凡,宫中到底有多少是他们的人?掌握决断权的大理寺卿是否公正?幕后主使会不会做手脚?祸水东引?栽赃陷害? 这些,谁都无从得知。 宋辞当着禁军统领的面,什么都没有多说,顺着对方给出的话茬下了台阶,装作听劝地点点头:“嗯,我知道,交给他们也好。” “那我先回去了。” 转身离开,在回寝殿的路上,宋辞心事重重。 寥寥的灯烛与高悬的圆月,将她的影子拉得时扁时长。 形单影只,踽踽独行……深宫的夜如此凄冷,轻描淡写的一阵风也能刮进骨子里,吹得人透心凉。 她知道看似平静的天下,实则暗伏着巨大的杀机。 所有人都伺机而动,说不准何时何地便会一触即发。 禁军统领不能确定是敌是友,但有一句话他说的很对。 那就是这场刺杀意义非凡,绝对会是一场大战掀起的伊始。 而这场战争孰胜孰负,关系着她与萧家命运的存亡…… 要是平时力所不能及也就罢了,恰好这件事发生在她眼皮底下,即便势单力薄,却不能坐视不理。 她会用亲眼所见的种种细节,结合萧让尘的势力,定要将这件事查得水落石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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