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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兄弟两只能尬笑。 小松甚至忍不住偷偷埋怨张司九：“大姐你当初为啥不叫我学医算了——读书想出头太难了。” 张司九沉默了三个呼吸，也尬笑：“我当时吧，没想起来……而且，读书能当官！大家那不都说，想要有个好出路，就去读书考功名么……” 失策了。 真的。 当初真的该从娃娃抓起，看看小松小柏有没有天赋来着。 谁知道读书比学医还难呢。 小松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大姐，亲姐，我要是考不上，我去你们医院当账房行不行？” 小柏这个时候很干脆：“大姐，你看现在学医还来得及不？” 张司九汗颜，然后无比坚定地拒绝了小松和小柏：“我是女的，这才能有这效果。这么多年，那么多太医，也没见过哪个有这个待遇啊。趁早歇了这个心思吧。” 这叫什么？这叫性别的红利！ 君不见，熬了一辈子的陈深严，到现在也没见过一个嘉奖圣旨？更不要说牌坊了！ 男的学医，学好了，顶多就是个太医当一下。 张司九唏嘘：“幸好我是女子。” 小松小柏又酸又妒忌，又很无奈——总不能现在钻回娘胎，换个性别吧！ 小南瓜就笑嘿嘿凑上来：“我现在学是来得及的！我已经开始啦！我将来要当妇科大夫！专门给女子看病！” 张司九能说什么？当然是鼓励啦！ 转眼，就到了牌坊落成剪彩那天。 张司九穿戴一新，戴上了自己最贵重的纯金嵌宝发冠，穿上了自己最好看最贵气的衣裳。 然后，拖家带口的去见证自己人生中这精彩辉煌的一幕。 小星星现在已经四个多月快要五个月，抱在手里沉甸甸的，但他十分爱出门，除了下雨刮风不出门，几乎天天都要挂在自己爹身上出一趟门。 出门他就乐。 而且吧，一高兴就手舞足蹈，笑容灿烂，别提多喜庆了。见过的就没有不爱逗他的。 今天出门来，到处都是人，还到处都张灯结彩的，小星星眼睛看来看去，脑袋转来转去，简直看不过来。 张司九被推上去剪彩。 她扯了扯衣裳，扶了扶发冠，这才昂首阔步走上前去，拿起了金剪刀。 这一剪刀下去，旁边早就准备好的人，忙把蒙着字的红绸一把拉下！ 霎时，金灿灿的几个大字就显露在众人面前：大宋第一刀！ 杨元鼎第一个带头鼓掌。 其他人也跟着鼓掌。 一时之间，掌声如同雷鸣一般。 张司九的眼泪和笑容都止不住：呜呜呜，我真是太厉害了！ 杨元鼎大声问：“张娘子，请问你现在有什么感想！” 张司九毫不犹豫：“以后更要将医术精益求精，努力办好学校和医院！不辜负官家的期许！” 杨元鼎再度鼓掌。 其他人也是轰然鼓掌叫好。 就连小星星也被感染，跟着拍掌，兴奋得两个脚乱蹬，并且连连尖叫，用实力表演什么叫手舞足蹈。 徐氏抹着眼泪，靠在张小山怀里，响亮地抽泣：“呜呜呜，九娘真是太厉害了，我就知道，她是最好的！呜呜呜，这孩子怎么这么给我长脸！要是娘和大哥大嫂也看到就好了！” 张小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鼻子尖尖通红：“光宗耀祖了！光宗耀祖了！” 周氏也抹着眼泪跟杨修说话：“当初去绵竹县真是去对了！没想到儿子变好了，还给咱们这么个厉害的儿媳妇！将来，三郎可是不愁了！” 杨修也连连感叹：“祖上积德，祖上积德啊！” 这何止是三生有幸！这是祖宗十八代都跟着沾光啊！ 杨修和颜悦色满面笑容：“以后要是他们两个拌嘴，不管谁对谁错，把三郎吊起来打肯定没错！” 周氏很支持：“没错！前几天我还看他闹九娘，把九娘气得追着他锤，回去我就扭他耳朵！” 剪彩节目很好看，抽奖回馈环节很吸引人，但是其中的主角张司九，却悄悄拉着丈夫和儿子躲清静去了。 他们站在二楼，靠在一起，望着底下的热闹，都笑盈盈地。 张司九感叹：“真热闹啊。” 杨元鼎笑道：“是啊，每个人都为你高兴。司九，你真棒。” 他是从来不吝啬夸奖自己媳妇的！ 张司九笑了一声：“那也是我们一起努力走出来的。没有你，如果是我一个人，我绝对不可能走到这一步。” 杨元鼎侧头看张司九，扬眉，笑出一口大白牙：“那以后，继续合作？” 张司九也扬眉，笑得眼眸弯弯，大言不惭：“好啊，继续合作，将来，争取当世界第一刀？” 热闹鼎沸，即便隔着窗户，隔着墙，隔着那么远，可这人间烟火气和喜庆，还是沾染了一家三口一身。 杨元鼎搂着张司九的肩膀，怀里还挂着小星星，喜滋滋又满足地想：别说世界第一刀，宇宙第一刀也不是不行啊！反正也没人反对！ 张司九小声感叹：“真想明天不上班啊——” 杨元鼎无情戳破：“别想了，你的书还没出，马上期末考，期末考之后是筛实习医生，再然后是招新生。你还想开分院，还想十年后撒开这边手，咱们一起去游历义诊——” 张司九：……得，别感叹了，赶紧回去上班吧。事情真的好多，张娘子真的好忙！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不舍得从杨元鼎怀里出来：就在这一刻，多偷懒一下下吧！偷懒完了，张娘子继续出发，继续铸造辉煌和传奇去！
第909章 小南瓜番外篇 我叫张司南，小名叫小南瓜。 我是一名女大夫。 我生在绵竹县，长在东京城。 我姐姐是大名鼎鼎的张娘子。 但我一般不告诉别人。因为那样，我会变成张娘子的妹妹。我不喜欢这样，所以，和姐姐吵了一架之后，我选择离开东京城。 因为在那，我永远都是张娘子的妹妹。 而不是张司南。 聂丰劝我，姐姐是为了我好，姐姐没错。 我当然知道姐姐没有错，我知道姐姐比谁都疼我。可我还是想做张司南。我喜欢做大夫，是因为我想像姐姐一样治病救人，而不是因为家学的原故。 离开东京城那天，我谁也没告诉，只带上了我的诊疗箱和一袋金豆子——哦，我的天啊，你们真的不会以为我会愚蠢到为了跟家里赌气，连钱都不带吧！ 我不仅带了钱，还带了毕云两口子。毕云是我的丫鬟，后来嫁人了，她丈夫是我家的车夫，我姐夫从退役兵里挑选的，拳脚功夫很好。关键时候能保护我。 谢谢，我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我脑子还是不傻的。孤身一人去闯荡江湖，那不等着被卖吗？ 而且我虽然离开东京城，但我又不是离家出走，我只是想去游历一番——梁丰他们这些男子，到了一定年纪，都出去游历了，我虽是女子，但为什么不可以？ 从小生活在东京城，长在第一医院，我看到过太多穷苦的病人，我以为，那些就叫穷苦了。 可事实上，出了东京城第三日，我就遇到了一个在田边生产的妇人。 是的，四月的尾上，正是抢收麦子的时候，田里到处都是人在忙碌。但我没想到，临产的妇人，也要跪在地上割麦子。 为什么要跪着？因为她肚子太大了，蹲不下。 我听见呼痛的声音，过去一看，才知道是有妇女要生产。 其他妇女用解下来的裙子，搭建了一个临时的围子，那妇人就在地上铺着的麦秆上生产。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我简直是惊呆了。 天啊，这怎么可以! 但周围的人如此淡定，又给人一种感觉：为什么不可以？这不是很正常？ 我背着箱子冲过去：“我是大夫，让让！” 一个年长的妇人却把我推开了：“小女娃家家的，哪见过这个，让开让开，别胡闹！” 我只能再一次强调：“我是大夫！我已经给女人接生过好多回了！” 她们一脸不相信。 “我真接生过！”我离开东京城之前想过很多，但唯独没有想到，别人不信任我，我该怎么办。我想到了姐姐——姐姐当年行医的时候比我还小，她是怎么做到的？ “腿！腿！怎么下来的是腿！”一声惊叫响起。 周围的女人顿时都惊慌起来，一个个都念叨着：“完了，完了，快去喊接生婆！” “我来！”我顾不得许多，用力挤进去：“接生婆来了，肯定来不及了！让我来！” 有人还要阻拦我，我冲着她就大喊：“都这个地步了，死马当成活马医，知道不知道！再拖下去，就只能一尸两命了！” 胎位不正的难产，处理不及时，真的会一尸两命！ 孩子憋死不说，时间久了，产妇也容易大出血！ 我的强硬态度，总算是让她们放我过去，我也看到了产妇。 产妇双腿之间，孩子的腿已经挂在外头了。 这情况，比我想的还要糟糕！ 我掏出酒精，把手搓了一遍，然后跪在了产妇双腿中间：“你们按住产妇，别让她乱动，我需要把孩子塞回去，然后调整孩子位置，重新来生！让她别喊叫，别挣扎，保存体力！有糖水，灌点糖水！” 这种情况，也怕产妇力竭。 到了那个时候，只能选择就地剖腹产，那可比现在还要凶险数倍！ 有人质疑：“你能行吗？这要是出问题，你得吃官司——” “我是大夫。”我头也不抬，握住婴儿的小脚丫，慢慢往里推。全身心注意力都放在上头——说实话，我给人接生过，这种情况也见过，当时还在旁边打下手呢，但……我真没自己操作过！ 我有点紧张，但顾不上害怕。 新生儿的脚丫子滑腻腻的，羊水，血液混合在一起，看上去也很让人胆战心惊。 但必须塞回去。 而且要尽可能柔和点，别弄断了孩子的腿。新生儿骨折了也不好办。将来容易落下残疾。 然而，把孩子的腿塞回去，也只是第一步！ 最关键的是，调整胎位。 这是个很难的事情，即便是接生了十几年的稳婆，也未必会。 但好在，当初学医时候，教我们的是最有经验的稳婆和我姐姐，她们一个会转胎，一个有最厉害的医术。 而我，又是里头最聪明那个学生。 所以谢天谢地，我还真会。 但这并不是个容易的事情，因为我的实战经验不太多。而且，多数调整胎位也是在生产之前，而不是现在这种时候！ 我紧张得头上全是汗。 毕云替我擦了又擦，也架不住我出汗的速度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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