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个煮茶晾茶的功夫,一抬头,竟就到了正午。 秦凌晗不由得感慨时间过得真够快的。 秦凌晗用盖子将装了凉茶的木桶盖上,又招呼几个人将木桶装上了板车,留了一个人在营地里面,给留在营地里面干活的人送茶,剩下的人则是一同用驴子拉着去了山谷外头。 伐木的人数不是很多,所以秦凌晗只让一个人给他们送茶。自己则是和其他人一起驱赶驴车,去了河道那边。 远远的,就瞧见了一个由木材搭建的巨大框架,才一个上午的功夫,水车底部的框架已经搭建好了,能够看到最下面的一个圆弧。 江岳烽和赵强正在一旁忙忙碌地锯木头。他们衣袖高高撩起,露出了魁梧有力的臂膀,手持一把宽大的木斧,将木材搭在支架上面,手握锯子在木头上面往复移动,汗水从额头上顺着他们的脸颊流到下颚处,滴落在了地上。 他们干的很投入,一段锯完以后,又马上取了下一段继续锯。他们的身边已经堆积了不少整齐摆放的木材。 很快就有人将他们锯好的木材用板车运到水车那边。 营地里面大部分女子坐在一个阴凉处,正在做一些小木材的拼接。她们低着头,一个个神情认真,手上的动作却是很快。 陈高志和顾叔站一人站在水车下面,一人站在水车的一头,根据地上铺着的一张用炭笔绘制的繁杂图纸,指挥几个人将木材一路朝上搭建。 而顾光霁、顾九和顾十三个人的身影则是在水车上面不断飞跃着。他们武艺高强又会轻功,足尖轻轻一点地,就能拿着木板跃到高处,刚好可以搭建水车高处的框架。 顾光霁学识渊博,只要看一眼陈高志画的图纸,就知道要怎么搭建了,也不需要陈高志另外给他费时间解释,所以速度一下子就快了许多。 陈高志抬头看着顾光霁的身影,说道:“幸亏有顾大人在,不然这些东西还不知道要搭多少时间呢。” 秦凌晗将凉茶拉到了水车旁边,对众人说道:“大家先把手里的活儿停一停。现在正值一日最热的时候,大家先歇一会儿,恢复恢复力气。我给大家准备了凉茶,先来喝两碗再继续做活吧。” 一听说有凉茶,大家纷纷放下了手里的活儿,聚集到了秦凌晗这边。 虽然他们自己带了水囊,不过清水哪里比得上凉茶解暑气。 一碗凉茶下肚,众人立即觉得舒服了许多。 大家做了一日的活儿,早就口干舌燥,凉茶味道又好,一连喝了三四碗才停歇,然后找了个阴凉处纳凉。 幸亏秦凌晗准备的凉茶比较多,这么一波消耗下,还剩下一小半。 顾光霁见到秦凌晗,从水车上面一跃而下,走向了她。 他的额上也沁出看一层薄汗,带着汗汽的脸庞,看起来棱角更加分明,帅气逼人。 他的眸中全是她的身影。 秦凌晗勾唇一笑,将手中的水囊递给了顾光霁。顾光霁的水囊里面是装了冰块的凉茶,秦凌晗对于自己人,自然是不一样的态度。 顾光霁接过水囊,触碰到上面的凉意以后,也是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营地里面不少女子都偷偷瞧着二人,以前只觉得顾大人俊朗,秦大人俊美,知道了秦凌晗是女子以后,只觉得二人格外登对,看着就很养眼。 “以前我只觉得两位大人关系好,到底是我太天真了。” “秦大人这样的女子,也就只有顾大人这样丰神俊朗的男子才配得上她。” “二人真的好般配。” 秦凌晗又从空间里面取出浸在冰水里面的帕子,递给了顾光霁。 顾光霁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看向秦凌晗的神情愈发温柔了起来。 玉露在顾光霁走过来的时候就很识趣儿地走到了另一边 二人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歇着。 顾光霁指着不远处的水车,对秦凌晗说道:“这个陈高志,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看了你给的书籍,只用了一个晚上就绘制出了一张水车的构造图,而且不是最普通的水车,而是改进过的,极适合营地的。” 秦凌晗闻言,倒是来了兴趣,能让顾光霁都夸奖的水车,看样子是很不一般。 顾光霁指了指水车中央的一处,说道:“这个水车除了能够自动引水以外,最重要的地方,是它的多级水轮。寻常的水车只有一级水轮,陈高志设计了多级水轮,在水流的冲刷下,带动这些水轮转动起来,接着带动不同的转轮,将河道里面的水流在同一时间引入不同的引水渠里面,这样灌溉农田的速度也会快上不少。 秦凌晗是不懂这些,也对这些东西不怎么感兴趣,本应该是听上去乏味得令人犯困的内容,在顾光霁温和平静的声音下,秦凌晗却真的听了下去。 顾光霁说的比较简短,几句话就将水车的重点讲明白了,秦凌晗听着倒也不觉得乏味。 顾光霁又指了指坐在一起的那些女子,对秦凌晗说道:“她们负责的事水车的轴承部分和叶片打磨的部分,这一块虽然不需要体力,但却是手艺活儿,也是水车最重要的部分。她们做事细致,手脚却一点都不慢。” 秦凌晗朝那边看了眼,都是之前和林秋蝉一起编制渔网的人,手艺都是独一档的。 顾光霁说道:“这几日的事情之后,营地里面的人对女子的看法也有了不小的改观。” 秦凌晗也点了点头,同意了顾光霁的观点。 大家休息了半个时辰,等酷热的时候过去,便又迫不及待开始干起活来。 秦凌晗站在水车下面看了一会儿,看到陈高志满眼的血丝,便也猜到了他为了绘制水车图纸,忙碌了一整宿都没有合眼。 秦凌晗对陈高志这个人还是挺有好感的,便开口对他说道:“你也别太勉强自己,该休息的时候,还是要休息,可别搞垮了自己的身体。” 陈高志却一脸不在意地说道:“秦大人放心,我好着呢。” 秦凌晗听了这番话,就知道陈高志没有休息的打算,陈高志这个人,一旦遇上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就会废寝忘食。她寻思着,除了凉茶,一会儿得给陈高志准备一些稀释过的养生泉水,温养一下身体才行,她可不想陈高志的身体熬垮了。 刚和陈高志说完话,不远处,一道尖锐的声音突然间响了起来。 梅永站在老罗的面前,扯着嗓子骂道:“罗正!有你这么偏帮的吗?凭什么这轻松的活儿给他们做,我们就要做搬木材这种最累的活儿?你看看这一上午,我儿子的手都磨破了!” 不等老罗说话,旁边一女子便呛了她一句道:“这一早上,就数你和你儿子敢的最少,还没你女儿的一半,你有什么资格叫嚣?” 梅永见周围没人帮自己说话,顿时胡搅蛮缠起来道:“你们一个个就联合起来欺负我们娘俩是吧!我要告诉秦大人去,你们这种人,根本就不配拥有入住南场的资格!” 秦凌晗的身影也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看着眼前的闹剧,问道:“怎么回事?” 老罗看到秦凌晗,走了上来,毕恭毕敬地说道:“秦大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有人不满意我的分配而已。” 老罗看了胡搅蛮缠的妇人一眼,对秦凌晗说道:“陈大人给了我权限,让我来分配我们这边的人任务。我也是按照大家的能力分配的,绝对没有什么偏帮。” 老罗是工匠,熟悉这些东西的构造,能够很快找到合适干每一处的人因此秦凌晗便授意陈高远,给老罗这个分配权利。 老罗对秦凌晗说道:“虽说我的确是给和自己关系亲近的人分配了组装叶片和轴承的任务,可这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们都是匠人,我很清楚他们每个人的手艺如何,最擅长哪方面,能不能做好这件事情。” “这组装的工作,看起来很轻松,但是却是水车很重要的部分,而且需要一定的技巧,没点基础的人是做不好的。而且我选的,都是做事勤勤恳恳,绝不会偷懒的人。” 老罗说完这番话,颇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秦凌晗。 他的儿子犯了大错,他早就做好被秦凌晗赶出营地的准备了,然而秦凌晗不仅没有迁怒他,还将分配任务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他有些受宠若惊,同时内心里对秦凌晗的大气愈发佩服了起来。 麻子伤透了他的心,他就当没有这个儿子,现在更是坚定了要好好留在营地里面做事的心思。 梅永听到这儿就不高兴了,尖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这是说我们爱偷懒了?有你这么诋毁人的吗?” 老罗不屑地哼了一声:“你那点名声,还需要诋毁?” 梅永的面色顿时涨红了起来,又羞又恼。 秦凌晗的目光扫过了老罗选出来的人,都是平日里铁匠铺里做事最认真的那批人,便知道老罗是真的认真选了人。 至于这个梅永,营地里现在谁不知道她的大名。 她对老罗说道:“我既然给了你这个权限,就是信任你的本事。” 接着看向梅永,目光冷冷道:“你若是对分配不满意,大可以不参与这一次的建水车的任务。既然参与了,就服从安排,若是再闹事,就给我离开营地!” 梅永看着秦凌晗疾言厉色的样子,也识趣地闭上了嘴,她可不想离开营地。 外头没有住的地方,她也没有存粮,所以只能低着头乖乖服从。 因为这场闹剧,秦凌晗倒是多关注了这几个人一会儿。梅永和她儿子。懒惰到了极致,搬一次木材要歇上个个把时辰。 玉露在一旁都看不下去了,说道:“这般好吃懒做,还冒充过小姐发妻的人,就应该一起赶出营地。” 秦凌晗轻轻一笑,说道:“他们这是想钻任务的空子,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营地里面的人都知道的规矩,虽然任务上写的是一日10珍珠,但是也有最低的指标的,若是没有完成,是不可能给那么多的。但要是超额完成了,反而会给得更多。 玉露一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她的目光落在女孩的身上,对秦凌晗说道:“不过这个女孩倒是勤勤恳恳的。” 秦凌晗轻点了一下头,在众人歇息的时候,找到了老罗,对老罗说道:“我看那女孩做事认真勤恳,可以给她换一个活。” 老罗顺着秦凌晗的视线看向女孩,深深叹了口气,说道:“秦大人有所不知。我何尝不知道小草是个认真的好孩子。说起来,我们还是一个村子一起逃荒出来的。可是坏就坏在她有那样的家人。我要是给她分配了好的任务,她回去就会被打得遍体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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