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莫宁终于汗流浃背地来接他,看到独自坐在门口的老板的面色就知道完了。 果然一上车,还没等莫宁解释一句今早的路况,牧引风就开口道:“季度奖金快发了吧?” 莫宁心中一突。 牧引风独断专行的下句话便冰冷无比地传入了莫宁的耳朵里:“你的没了。” 莫宁吃了黄连一样开了一路,到最后也没想出到底怎么会没了。 他从前也不是没有这种状况啊,老板一直都表示很理解的。 看来明天不能图近上架桥,还得绕远走市外才能准时到达。 苦哇。 打工人苦哇。 到了莫宁的这个位置上,按理说不太可能缺钱,奈何他有孩子在国外留学,家里老婆还喜欢混太太圈…… 牧引风一整天的气压都很低。 具体表现为他早上没吃工作餐,中午也没吃,连咖啡也没喝一口,而且坐在偌大的办公椅子上面,像个摆放在那里的假人,连个动作都没有变过。 一直到下午四点钟左右,他放在办公桌上面的手机开始“嗡嗡嗡,嗡嗡嗡——” “准备季度报告会。”牧引风看了一眼手机,对着莫宁道。 而莫宁却是惊疑不定地盯着手机,毕竟快奔四了,也长了一脸的鱼尾纹,都快让他瞪开了。 呀! 哇呀呀! 何方妖孽! 莫宁最清楚,这么多年来牧引风的私人手机,除他之外根本没人知道。 就连他联系商场上的一些朋友,用的也是另一部手机,就是这部黑色手机旁边的那一部白色的。 通常白色的大部分时间还是莫宁交给管理,商务酒会和私人聚会,都要他先筛选,列好名单,再做成表给牧引风看。 没有利益纠葛和那些因为多年交情推不掉的,牧引风向来不参加。 莫宁揉了揉眼睛,又看。 是黑的没错! 黑手机很有韵律地在叫唤,嗡嗡,嗡嗡,一边叫还一边挪动。 从办公桌旁边嗡嗡了十几下之后,就要朝着坐在转椅里面的牧引风怀里蹦去。 牧引风在黑手机孤注一掷“跳崖”之前,“啪”一把,像是那镇压妖邪的如来掌一样,把它镇在了桌子的边沿处。 而后牧引风看向了莫宁。 莫宁悚然回神,立刻道:“我去安排开会!” 然后大步流星地离开,关门吩咐门口的总裁秘书交代各部门在三号会议厅集合。 说完接过秘书手里的一杯浓咖啡,压压惊。 而办公室里面的牧引风,掌心下面按住了手机后,手机还叫了几声,震得他整条手臂麻酥酥的。 他抬眼看了一眼遮挡在落地窗前的窗帘,顺着一角缝隙看向外面还炙热的阳光,觉得自己简直有病。 病得不轻。 为什么真的把私人号码给了那个女人。 肯定不是那句“我给你发的消息别人不能看不能听”让他有所忌惮。 他的私人号上面骚扰他的不是没有,什么赤裸的话没有人说过? 莫宁从来都是撇撇嘴,不以为意。 或者悄悄地跟门外的小秘书说,又有人不怕死,想撞冰山。 牧引风按着电话,审视自己的行为和心态。 他很擅长做这个,毕竟如果不能准确地剖析自己,他要怎么自控。 要怎么证明他和牧元蔓不一样? 然后牧引风发现,他之所以会下那个决定,还是因为他的占有欲作祟。 昨天晚上的“谈判”,包括今天早上的那个插曲,严格来说他都在那个女人那里落了下风。 这是让牧引风哪怕回忆起来都是有些震惊的事实。 不过很快他也明白,为什么自己当时没能反应过来。 他习惯的教育和对峙,习惯的商场上的谈判方式,也都是直来直去比较多。 拼资源,拼人脉,拼资金,拼名誉,牧氏企业到了这个地步,一出手就能定输赢。 而且就算迂回曲折,也是送人送物送礼,投其所好。 牧引风仔细分析昨晚上到今早上“慕方懿”的所有举动。 无论人做什么事情都会有目的,可是他不明白她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目的是什么? 想跑想逃,可一个只能登网和联系他的平板没有那么大作用。 他百思不得其解,也不知道他唯一会精通的商场上的那一套,放在感情上并不适用。 感情不讲道理没有逻辑。 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只要能砸下来的都是“金子”。 最妙的是在对方浑然不知的时候,积少成多。 牧引风在开会之前,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消息。 迅速滑过,只在早上的第一条消息上停留了一下,就直接翻到底点开了最后一条视频看了一下。 之后牧引风微微皱眉。 因为视频里面,他养的那几条獒犬的笼子被打开了。 视频里面的人一手拿着手机,一手伸进笼子里面,对着其中一条獒犬的脑袋拍了拍,然后咯咯笑了。 她不露脸,只露了一只纤细手腕,手腕还不如獒犬笼子里被咬断的骨头粗。 她指着其中一条脸都看不到的獒犬说:“我给它们都取了名字,这条叫‘杀马特’。” “那边那条浑身毛发拖地的叫‘扫地僧’。” “这条叫……啊!”手机剧烈摇晃。 “汪汪!”两声,视频录制突然中断了。 断掉之前,屏幕上停止键的位置是一张张大的狗嘴,獠牙丛生涎水还泛着浅红。 那之后在他看消息到现在整整十二分钟,再没有一条消息发来。 季度总结开了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之内,牧引风十六次把自己的注意力从之前看的视频上拉回会上。 开到最后本就惨白的面色如霜雪雕塑一样,把会议室里面的人快冻死了,大家说话都是降低了两个分贝。 而贴身放在口袋里面的手机一直没响过。
第66章 牧引风倒也不是多么关心“慕方懿”有没有被咬到。 他就是好奇。 好吧,是好奇的部分比较多,就像是看了一半的故事戛然而止在高潮的地方,总归是让人惦记的。 而且……那个人至少是他名义上的妻子,要是被狗撕扯掉了手指什么的,牧引风会觉得有些不舒服。 就像一个布娃娃他可以不要,也可以扔掉,但是绝不能在自己的手里被别人弄得没了胳膊腿。 这种感觉非常难以形容,和情爱一丁点关系都没有,是牧引风不能容忍自己的东西残破不堪。 那些狗都是牧元蔓养的,牧元蔓之前为了投一个投资商所好,在世界各地为他搜罗斗狗。 斗狗是严令禁止的,可是某些人扭曲的心理和不能满足的阴暗,总是要在无人窥知的地方发泄出来,否则这把邪火说不定就要烧到“人”的身上来。 那段时间院子里面有各种品种的斗狗,条条凶狠无比,眼睛血红,流着涎水呜呜汪汪地叫。 后来那个开发商和牧元蔓强强联合,确实狠赚了一笔,可是那些被挑选后剩下的斗狗,就需要全部处理掉。 这东西本就违禁,一旦售出绝不退换,牧元蔓联系了人准备人道毁灭。 那时候的牧引风正是蛰伏隐忍的时期,本不应该开口,可是那些卑微的,无法选择自己命运的畜生,每天醒来都会被人用饥饿疼痛和恐惧来训练。 变成搏命厮杀的凶兽,按照别人希望的去赢,去输,去生或者去死。 让牧引风在发病时难以自控地联想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和那些畜生又有什么分别呢? 他从未对牧元蔓表示过喜欢什么,无论什么他只需要稍微多看两眼,他亲爱的妈妈就会送到他的眼前,或者逼着他亲手毁掉。 这是一场赌博。 他赌赢了,算是救了那些畜生的命。 可能是因为牧元蔓才利用这些狗完成了大单,心情很好,觉得玩弄这些狗的人会像那个投资商一样稳准狠,不会玩物丧志。 也或许,只是单纯地对几个畜生不以为意。 总之这些畜生的性命留下来了,现在还养在院子里面。 可是生下来就被训练的斗狗,就像一群会相互撕咬的蛊虫。 那些刻在它们骨子里的畏惧,对周围的抗拒,见到所有生物都要厮杀的本能,甚至是用药之后的后遗症,都会渐渐地要了它们的性命。 怎么死的都有,哪怕分开笼子养也不行,它们默认只能靠攻击和见血才能吃到东西,一旦没有同类,它们会开始残忍地撕扯自己。 牧引风每一次看到它们,就像看着正在逐渐滑入深渊的自己。 他也像是一条被训练过的斗狗,他只是没有四肢并用地爬行,他真的能战胜骨子里的那些本能,改掉流淌在血液之中的恶欲吗? 那些斗犬到如今只剩下了四五条,他专门找了个训狗的人管理着,偶尔也会有些异常状况,但是好歹磕磕绊绊地还活着。 牧引风偶尔去看一看它们,警告自己畜生能办到的事情,自己也能办到。 可是那个女人,为什么那么不自量力地要去动那些狗! 牧引风有好奇有恼怒更有痛恨。 她简直像是一脚踩入了牧引风从不对外展示的雷区,无论向哪里走都会爆炸。 而被牧引风痛恨着的霍玉兰,却是在录完那条视频之后,就关掉了手机。 她手里拿着一块新鲜的鲜肉,血水顺着她纤细的手臂流淌下来,她把鲜肉递给笼子里吃得满口鲜血的獒犬,那獒犬呜呜两声,蹲在笼子里面却没有动。 刚才“汪汪”的是另一个笼子里的狗。 视频中的晃动也是刻意的,至于“啊”的那一声,是她打开笼子之后有些兴奋的声音。 “你看,它没有扑过来。”霍玉兰笑眯眯地侧头看着这别墅每天定时来投喂的驯养员。 “我就说我会吧,我之前认识一个专门训军犬的人。这种疯狗的处理方式,要么就是人道毁灭,要么就要很耐心地去驯养。” “他告诉我,唯有一点,这世上所有的畜生,只要是吃饱了,同时让它们感觉到安全,它们就不会发起攻击。” 霍玉兰放下了鲜肉,拿出一个长长的挠子,伸进笼子里,在那个吃饱了之后,呜呜地威胁着,却没有扑过来的獒犬的屁股上轻轻地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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