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此时此刻,他是真正地将白榆拥进了怀中。 双手攀上她的肩背,阻止她动手,倾身紧锁住了这个……他从谢玉弓那里抢过来的女人。 从今往后只能属于他的女人。 因此谢玉山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给过白榆一句承诺,此刻竟然破天荒地开口,一字一句郑重道:“跟在我身边,你想要的东西……无论是荣华富贵还是万人之上,谢玉弓能给你的,我也一样能给你。” “你只需要……一直跟在我身边就好。” 谢玉山微微偏头,用略微冰凉的下颚轻轻蹭了一下白榆的侧脸。 白榆浑身颤抖了一下,谢玉山天生体温偏低,白榆有一种被毒蛇缠住,被毒蛇的鳞片刮蹭的冰冷和黏腻之感。 谢玉山这又是发的哪门子疯? 谢玉山微微勾了勾唇,按在白榆后背上的手收紧了一些。 在某些地方和谢玉弓是一样的,从来都不相信男女之间有什么真情可言。 他从小看着他的母后与人斗争,就为了博得他父皇一点点的关心和喜爱,而这后宫之中的女人,又有哪一个敢真的奢望帝王之爱? 因此谢玉山虽然娶了两个侧妃,原本还打算娶工部尚书之女,却也只是权力联合的一种手段罢了。 他当然会对她们表现出重视,或者也会做出模棱两可的深情义重之举,但是谢玉山对这些女子从无半点情愫可言,他甚至都不太清楚他那两个侧妃到底长成什么样子。 因为有一次在中秋宴饮携带家眷参加宴会的时候,仅仅只是席间分开又再遇到,他甚至没有认出自己的侧妃。 可是他却生平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他想要怀里这个女人。 这甚至无关情爱,他只有在她的面前可以展露自己,她从来都不会在他的面前隐藏真实模样。 她出身低贱,举止粗鲁,甚至在谢玉山的眼中算不上什么美人。 可是谢玉山从来都不在乎什么那些,只要他想,他可以把这女人变成任何一个人。 可以把她变成氏族贵女,变成高官闺秀,甚至是变成她的嫡亲妹妹,再顺理成章地娶做妃子。 谢玉山觉得如果有一个人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如果那些诗中说的“得一人倾心相待,共白头而终老”可以实现,那么没有人比他怀中的这个人更合适了。 他拥抱着白榆,就像拥抱着另一个不堪的,不被人追捧喜爱的自己。 因此他在确保白榆除了自己再没有退路之后,郑重地做下承诺。 白榆没有挣扎,主要是她怕乱动的话怀里的东西会掉下来。 而且白榆最擅长审时度势,很清楚谢玉山引谢玉弓过来是想要干什么,更明白谢玉山此时此刻的举动算是彻底对她敞开了心房。 只不过白榆被谢玉山抱着,只感觉到一阵靠近冷血动物一般的恶寒,心里不受控制地在想的是另一个人。 想他那碰一碰都会被烫伤的火热手掌,投入其中会被彻底融化掉的炙热怀抱。 谢玉山大概是非常满意白榆的“乖巧”,将她放开之后,抬起手给白榆整理了一下领口和长发。 他的动作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他这一辈子也没有为任何一个女人如此过。 他这双生下来就用来指点江山的手,有些笨拙地给白榆挽了一下头发,然后用一根簪子松散固定。 之后在白榆“诡异”的注视之下垂落视线,有些拘谨地开口说:“我今早在猎场边上射到了野兔,让人刷了蜜汁,一会儿烤好了送过来给你吃。” 白榆手还按着胸口处,此时此刻的愤怒基本上已经消弥,却并非因为谢玉山三言两语的哄劝,和那些虚无缥缈的承诺。 而是心口被她彻底焐热的那个不明形状的东西,这代表了谢玉弓不会杀她。 谢玉山还需要她的脑子就更不会杀她。 命保住了白榆也就没有什么可恼火的,只是不得了了,太子竟然想跟她发展感情? 话本竟是我自己,真是人生何处不荒谬。 谢玉山这种以自我为中心的大小姐,必须得是像剧情里面白珏那样为他牺牲险些死掉,才会让他有一种交付真心的安全感,才会打动他居高临下地施舍几分感情。 白榆很确定他对自己没有男女情爱,谢玉山看她的眼神……和谢玉弓对比一下,简直就是寒潭冰水和烈火熔岩。 他估摸着是觉得他们两个狼狈为奸得非常顺滑,想用这种办法拢住白榆,让白榆一直给他出谋划策做那等腌臜之事。 只不过他身边的那些谋臣已经对白榆连日来的对敌之策多有微词,相信不用等很久,短则只需要再过上三五个月,最长只要三五年。 等谢玉山彻底坐稳太子之位,或是登基为帝之后,第一个要杀的就是她这个“蛊惑君心行豺狼之事”的妖女。 到时候谢玉山摇身一洗还是那个仙尘不染的谪仙太子白玉君王,白榆就是那蝇粪点玉的罪魁祸首。 会相信他的话除非脑子让狗啃了! 白榆不动声色,竟然也是生生装出了一点羞涩,有些嗔怨地看了谢玉山一眼,低声说道:“我不饿……我实在是吓坏了,谢玉弓真的好凶残。” “我现在想睡一会儿……” 谢玉山点了点头,对白榆说:“那你休息吧。” 他走到了营帐的门口转过身又看向白榆,轻声道:“放心,不会再有任何人闯入营帐之中。” 白榆钻进了被子里面,谢玉山就撩开营帐的帘幔出去了。 白榆捂着被子躺了好一会儿,听到外面确实没有任何的脚步声,营帐里面安安静静只有她自己。 只有远处氏族公子们聚集在一块比试的叫喊笑闹之声悠悠传来。 白榆窸窸窣窣地在被子里动了动,把谢玉弓之前扔进她怀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白榆之前隔着衣服摸就感觉到好像是一个圆的,拿出来一看确实是圆的。 是一只雕工精美的——手镯?! 不是,谢玉弓有毛病吧! 白榆从床上坐起来,转了转手里面的手镯,脑子嗡嗡的感觉大了好几圈。 傻逼玩意儿这时候给她手镯干什么?可别告诉她是定情信物! 白榆恨不得把这条手镯当场融成一把匕首,插进谢玉弓的脑子里面撬开他的脑壳看一看,他脑子里是不是没有沟壑! 白榆气得简直想把手镯给扔了,但是手指一用力也不知道按到了哪一块凸起的雕花。 一声很轻微的“嚓”响起,手镯的表面有一块凤头雕花凸起来了。 白榆伸手摸了一下,突然间“嘶”了一声,指尖竟是破了一道口子。 白榆皱起了眉,慢慢抓住了那凸起的凤头,然后朝外拉动了一下。 一条如果不是仔细看,肉眼根本难以捕捉的细线,一圈一圈地从手镯里面被拉了出来。 白榆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本能地感觉到这东西锋利无比,虽然只是一条极细的线,但是白榆倾身的时候有一缕头发搭在其上,竟然悄无声息地直接断了。 自古神兵吹毛断发,白榆盯着手中的这一根细丝,和细丝下面落在被子上她的一缕头发,后脊窜起了一阵难言的酥麻。 白榆抓着细线,犹豫了一下走到一张桌子边上,在不容易被人察觉的角落,用那根细线勒了一下。 白榆根本就没有用力。 可是下一刻木块如同切豆腐一般掉落,白榆瞳孔微微张大,猛地抬起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门帘被风撩动,很快又落回了原位。 白榆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想到了当时在万寿宴上,分明只是一道屏风倒塌,十二皇子的头颅就像被从地上砍掉的大白菜一样滚到了安和帝的面前。 当时白榆以为是谢玉弓的幽冥死士,但是无论多快的刀总不可能捕捉不到人影。 一直到此时此刻白榆才明白,当时切下十二皇子头颅的东西恐怕就是这细丝! 以这种细丝的锋利程度,只需要缠绕在屏风之上,借用屏风倒地的力度,就没有切不断的东西。 谢玉弓给了她一把“刀”! 一把锋利到根本无须用力,就能轻易切断人肌肤和骨骼的刀。 这简直是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她量身定制的保命利器! 白榆夹在谢玉弓和谢玉山之间,即便是谢玉弓不想杀她,若是莽撞地来抢人,谢玉山肯定不会容她活着回到谢玉弓身边。 相反谢玉弓如此不动声色,为白榆送来了这样的保命利器,还是最相宜最适合的! 白榆并不知道这种东西叫“蚕刃”,乃是谢玉弓的幽冥死士之中只有顶端的那一批人才能够使用的武器。 也不知道为了打造这只能伸缩的蚕刃手镯,损毁了多少万金难得的蚕丝。 白榆激动得脸色通红,她胸腔之中的心脏,变为了一个强力水泵,将血液疯狂地涌向四肢,驱散了她连日以来的所有阴冷。 利刃在手,她有种自己已然无坚不摧所向披靡的错觉。 这是任何人,任何保护措施都给不了的安全感。 白榆稍稍松了一下凤头,那细丝便悄无声息地朝着手镯里面收缩回去,一直回缩到最底端。 凤头的设置非常巧妙,凤凰脖子上的羽毛正好是一个倒钩的形状,可以随意挂在哪里,也能护住拉动细丝的手指。 如果不是白榆一开始并不知道这细丝锋利,胡乱摸索,不可能被割到手。 而后白榆再将那凤头雕花对准缺口,轻轻按了一下,又是轻微的一声“嚓”,“凶器”重新变为了一只精美却又不算过于显眼的雕花手镯。 白榆将这手镯重新按在自己的心口,低着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钻进了被窝里头,片刻之后四肢在被窝里头胡乱蹬了一通,把被子蹬得白浪翻滚,白榆活活把自己蹬出了一身热汗。 再从被子里面起身,她虽然鬓发凌乱,却是满面绯红,如桃花灼灼盛放,似春意抚过云鬓。 白榆伸出手,将那手镯戴在自己的手腕之上。 圈口刚刚好。 白榆又抿了抿嘴唇,压住了嘴角的一点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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