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江林到车站时,已经有不少人了。 找到售票员,花两块八买了一张汽车票,然后把自行车绑到了客车顶棚上。 陈江林上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车里的味道并不好闻,他打开车窗透风。 秋天早上的空气有些凉,却并不刺骨,微风顺着车窗往里灌,让人不由得精神几分。 陈江林来的时间不早不晚,坐在车里等了一会儿,乘客几乎满员后,司机才姗姗来迟。 陈江林把窗户关了一些,只留下一个小缝隙,看着窗外飞快倒过的风景,思绪一下子就飘远了。 …… 丁家洼。 上了年纪的人觉都少,赵和平与和妻子王秀英早早起来,打理鸡舍、收拾猪圈。 俩人都是干净勤快的人,鸡舍和猪圈几乎是每天都收拾的干干净净,打扫出来的粪便,集中收集起来,用来当肥料肥地。 养家禽家畜,就得勤快,要是隔两天不收拾,那味道就臭的不能闻,家禽家畜也容易生病。 夫妻俩搭手干活,也很收拾了一阵子,等给鸡舍、猪圈都添上水和食儿,一早上也过去了。 吃过早饭,家里大人都下地干活,孩子们难得放一天假,家里一刻不想呆,跑出去疯玩了。 赵和平搬了小马扎出来,拿出干活的工具,开始在院里劈竹子编竹篮。 这也是赵和平的一个手艺,政策放开后,靠着卖竹篮,一天也能挣几个钱。 老两口平时花钱也少,挣得钱基本都攒下了,平时补贴补贴孙子,看着孩子们高兴的样子,比自己花舒坦。 赵和平手艺熟练的编竹篮,一旁王秀英拿了簸箕出来开始纳鞋底。 俩人一句话都没说,各自干着各自的事儿。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自行车的铃声,接着有人喊赵和平和王秀英。 “赵大哥、赵大嫂,你们家来人了,快看看是谁?” 赵和平和王秀英夫妻同时停下手抬头看去,只见邻居老李头身后领着一个扶着自行车的年轻人。 王秀英愣了一秒,接着激动的惊呼出声,“江林?!” 赵和平也盯着大外孙看,王秀英拉扯着他的衣服,提醒道:“老头子,是江林来看咱们了。” “人给你们带到了,我先家去了。”老李头笑呵呵道。 “谢谢大爷。”陈江林跟老李头道谢。 虽然他有陈江林的记忆,可毕竟他自己是头一遭走这条路,看哪条路都觉得像,最后还是碰见老李头,对方认出他是赵和平家的外孙,才把他从县里领到丁家洼。 “外公,外婆。” 陈江林叫完人,赵和平和王秀英像是回过神来,王秀英更是上前抓着他的胳膊。 “快进来,家里都还好吧,江桥、江水、江月三个怎么没跟着一块儿来。” 陈江林把自行车推进院子停下,把车后座绑着的东西拎下来,跟着赵和平和王秀英一面进堂屋,一面回答王秀英的问题。 “家里都好,江桥明年要高考,今年休息跟同学去图书馆找学习数据去了,江水和江月他们,学校里组织了活动,去少年宫了。” 赵和平和王秀英一脸认真的听着,陈江林把带来的东西放到桌上。 “本来早就该来看望外公外婆,一直也没工夫……” 陈江林话还没说完就被王秀英打断了,“江林啊,只要你们兄妹四个好好的比什么都强,要是你们爸妈还在,哪用得着你跑这么老远,你的难处我跟你外公都知道。” 说着,又把陈江林带来的东西推了推,“你能来看看我跟你外公,我们就很欢喜了,东西等会儿你带回去,给江水、江月他们吃。” “外婆,这些就是点吃的东西,我现在领着工资呢。” 陈江林说着,又把东西推了回去。 王秀英不肯要,正打算说服陈江林带回去,院子却传来一道不太友善的声音。 “家里来客了也没人通知我,叫人知道还以为我眼里没人呢。”
第8章 赵和平和王秀英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大舅妈苏小芳的身影也从院里进到堂屋,她站定后,上下打量了眼陈江林,脸上明明带着笑,却让人感觉不到善意。 “哟,是江林来啦,怎么好好挑这个时候来,人家外孙走亲戚,那可都是五月节八月节,挑着好日子上门的。” “老大媳妇!”王秀英把陈江林往自己身后拉,压抑着火气,尽量平和着说:“江林还是个孩子,他能想着来看我就足够体现他的孝心了,至于什么时候来,我跟你爸只要不挑理,还轮不着其他人来说嘴。” 苏小红笑笑,一点儿也不怕王秀英发火,“妈,瞧您这话说的,我哪能挑江林的理,大姑姐跟姑姐夫走得早,家里就留下几个孩子,我这个当舅妈的不也心疼他们嘛,咱们自家人肯定不会挑理,但是道理总得给他们讲清楚,换了外人,才不会说这掏心窝子的话。” 赵和平和王秀英夫妻知道这个大儿媳极有主意,嘴巴也能说会道。 当初怕他们把陈江林兄妹四个接到家里,故意给几个孩子难堪,搞得连过年,几个孩子都不肯上门。 只有陈江林一个人带着年礼上门,不过也是饭都没吃,放下东西就走了。 老两口不止一次懊悔,没拦住大儿媳那张嘴。 现在好不容易陈江林再上门,再不能让大儿媳搅合了。 赵和平沉声道:“老大媳妇,你只要把虎子他们几个教好就够了,江林兄妹几个,用不着你多操心,我跟你妈还老到瘫在床上不能动,江林兄妹几个,有我跟你妈看着呢。” 苏小芳虽然平时没少跟公婆犟嘴,但那都是在占理的情况下。 这会儿眼看公公赵和平有发怒的架势,苏小芳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只不过苏小芳嘴巴闲着,肚子里却一门子心思。 今天哪怕丢下地里的活,也要看住了公婆,不能让他们私底下贴补陈江林。 苏小芳惦记公婆手里的私房钱不是一天两天了,本想着等老两口百年之后,跟老二家商量,给几个孙子辈一人分点。 自己生了三个,老二家就两个,怎么算都是自家拿的多一些。 要是让陈江林兄妹几个从中再分出去一份,到时候还剩下几个钱。 王秀英看苏小芳不走,问道:“地里活干完了?” 苏小红回道:“建国在地里呢,这不是听说家里来客人了,建国就让我先回来了。” 王秀英顿时找到由头,“地里那么多活,你就让老大一个人干,自己的男人自己不心疼,赶紧下地,中午饭我跟你爸搭手做就行了。” 苏小芳怎么不知道家里来的人是陈江林,回来就是为了监视公婆,怎么可能就这么离开。 “这事儿怎么能劳累爸妈,江林现在也算当家人,上门就是客,中午我来做饭,爸妈你们就跟外孙好好亲香亲香。” 苏小芳识趣的出去,拎着菜篮子打算去自留地里摘菜,顺便把外头疯玩的小儿子叫回来。 小儿子名叫赵小海,被亲妈叫回来的时候一脸不情愿。 “妈,我正跟强子他们玩斗鸡呢,等吃饭时候再叫我不行吗。” 苏小芳不客气的拧上他的耳朵,“玩玩玩,你就知道玩,你大表哥来家里了,你回去看看,你大表哥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赵小海一听吃的立马就不反抗了,揉着耳朵就要回去。 苏小芳拉住他,悄悄叮嘱了几句,末了问他记住没有。 赵小海不耐烦的回道:“知道了妈,看住爷奶别让他们私底下给大表哥东西,还有不许把这话告诉爷奶,我都记住了。” 苏小芳这才满意的松开手,看着儿子炮弹似的往回跑,安心的开始摘菜。 赵小海回到家时,陈江林已经跟赵和平、王秀英俩人聊了有一会儿了。 问清地里收成情况后,陈江林就把自己目的说了。 当然他没有说自己要摆摊,只是说想买一些面粉和黄豆回去。 来之前他已经想好摆摊要卖什么。 既然是摆摊,制作方便、出餐快是一点,另外食材也不要太复杂,简单管饱,味道还不能太差。 陈江林打算把摊子摆在厂门口,早上卖生煎包,提前蒸好小笼包,用油煎一下,加水闷一会儿,水干后撒上芝麻就能出锅了。 下午可以卖铁板豆腐,之前他做视频的时候,特地学过怎么做豆腐。 早上出完摊,就可以回家做豆腐,傍晚厂里职工下班的时候,去厂门口叫卖。 面粉和黄豆,乡下都有,多少无所谓,最主要给陈江林随身空间里的食材一个合理拿出来的借口。 猪肉就要找市场那边谈一下,量大的话,能不能拿个优惠。 王秀英听到大外孙要花钱买面粉和黄豆,当时就道:“哪里还要花钱买,家里年年种这些东西,还剩不少呢,等会儿带点回去。” 赵和平以为城里东西贵,大外孙已经沦落到来乡下买粮食了。 当时叹了口气,有些怅然说:“你外婆说得对,这些东西家里都有,回头要是吃完了再来家里拿。” 又怕大外孙顾忌苏小芳的那张嘴,叮嘱道:“你也不用顾忌谁,我跟你外婆都还在,谁也别想在这个家当家做主。” 陈江林能感受到老两口对外孙的关爱之心,他需求的量虽然不算多,次数却不少。 要是只白拿一两次,还能算长辈疼爱晚辈,次次都拿,不说苏小芳等人要说话,自己也不会同意。 “外公外婆,我知道您二老心疼我们兄妹四个,但一码归一码,”陈江林看了眼扒在门口眼巴巴朝里看的赵小海,说道:“表弟他们也大了,您给了外孙,那亲孙子不得一碗水端平,您二老要真觉得不好意思收钱,就给您外孙算便宜点。” 陈江林笑着说完最后一句,冲门外赵小海招了招手。 “大表哥。”赵小海跑进来,时不时拿眼睛去看桌上的东西。 “大表哥给你带了点饼干,你尝尝看看好不好吃,好吃下回大表哥再给你们买。” 陈江林起身去拆桌上的捆好的牛皮纸袋,来之前他特地做一些曲奇饼干,拿牛皮纸打包密封,专门给几个表弟表妹吃。 另外两瓶肉松,用玻璃瓶装着,给两个老人吃。 牛皮纸一拆开,黄油混合着奶香的味道立刻飘散开来。 赵小海形容不出那是什么味道,嘴巴里开始疯狂蜂蜜口水。
第9章 “这么贵的东西你也买,得花多少钱啊。” 王秀英心疼的直抽气,眼见孙子就要上手拿,眼疾手快的上前从牛皮纸包里拿出一块给孙子,接着赶忙把牛皮纸包好捆严实。 “吃一个尝尝就行了。” 闻香味就知道不便宜,要是她不看着点,能全让孙子给造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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