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笑眯眯地叫住小两口:“过来。” 陶姜满脸迷惑。跟着顾平章走过去。 老奶奶抓住他俩的手,颤悠悠地从袖子里掏出两个红彤彤的小苹果:“拿去吃吧。” 陶姜睁大眼睛。 老人的手满是皱纹和厚茧,摸着她的手时,很扎人,像细细的针在扎。 老人又弯下腰去干活了。 陶姜手还伸着。 她的手白嫩,细腻,不沾春水。 小苹果红得热烈,在漫山遍野的绿意中,非常惹眼。 她抿唇,将苹果捏紧。 顾平章“咔擦”“咔擦”两口就吃完了。 陶姜瞪了他一眼。 她回头又看了眼那稀稀拉拉的稻田。 “吃吧,没毒。” 陶姜哼了哼,将小苹果珍稀地装到荷包里。 她看着两边的田地:“这稻子为何如此稀疏?” “春播后不下雨,稻子晒死许多,今年还有虫灾,能收获就不错了。”顾平章望着漫山田野,目光宁静。 “这稻子亩产多少?”陶姜想到昨天割的稻子,都是高杆的,很多倒伏。 她看过妈妈的文献,古代稻子的产量很低。即使在六十年代,没有种植杂交水稻前,每亩250斤左右的产量,碾成大米后只有一百斤左右,每人一亩田,每人每天的大米量还不到半斤。 “若风调雨顺,可达七八十公斤。”顾平章道。 陶姜又回头去看老婆婆。 “那老婆婆的地呢?” “不到三十公斤。” 陶姜抿唇。 这点收成,减去夏季和秋季的税负,能不能吃饱都是问题。 “到了。”顾平章指着山坳上的泉眼。 汩汩清水从里面冒出,汇集成溪流,在山涧流过,又在山坳处汇成一汪明净的湖泊。 陶姜感叹:“好干净啊!” 她忙扔下桶,蹲在湖边往外泼了泼,然后拘起一捧喝了几口。 “哇,是甜的!” 她兴奋回头。 一束日光穿过树隙,照在她脸上。 她笑得无拘无束,与山涧湖泊相映,干净的眼神仿佛闯入林间的鹿。 “大家都在那里洗衣服。”顾平章淡淡道。 陶姜痛苦地皱起小脸:“你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 啊啊啊这煞风景的! 陶姜鼓着腮帮子狠狠瞪他一眼。 “在上面打水是吧?” “嗯。” 顾平章站着不动,显然不打算上去。 陶姜看了看他的样子,哼哼。 算了,投资,投资,等顾平章当了大官,要让他给多多的钱,给她仗势欺人,划掉,狐假虎威…… 她熟练地挑起桶,爬到了小山顶上。 “哇好大的泉眼!”她满眼惊叹。 她拿出葫芦瓢,一瓢一瓢往里装水。 两桶都装得满满的,她又喊:“夫君,我要下来了啊!” 顾平章抬头看去。 陶姜晃晃悠悠地挑着两桶水,水桶晃得厉害。 陶姜昨天腿抖,今天腿疼,这条小路很抖,村人挑水撒湿的地方很滑。 她走得很小心,几乎是半天才敢挪一步。 但是走得太慢,肩膀压得很疼。 担子越来越重,她气喘吁吁汗如雨下,又没办法放下来。 她的腿开始发抖,眼睛被汗水打湿,她被汗水蛰得眨了眨眼睛。 一只脚踩下去,突然滑了一下。 “啊!” 顾平章看着她从小山上滚下,摔进湖里。 他静静看着湖里挣扎的人。 虽然不知变化如此大是不是跟他一样重生,但他不打算在陶姜身上多浪费一分心思。 陶姜会水,她只是摔得头晕,落水后凭本能往上凫水。 就在快要浮出水面时,她看见一个红艳艳的东西坠落湖底。 她露出脑袋吸了口气,又缩回水里往下潜去。 顾平章眼神一动,视线跟随她移动,直到湖水深到看不见影子。 他的目光平静无波。 过了不知道多久,山中回荡着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 顾平章抬头,看向阳光穿透的地方。 “仪哥儿!”吴阿大的惊呼传来,“你家的担子怎么从山上摔下来了,桶也摔破了!谁摔了?” 他扔下空桶急忙跑过来,见顾平章身上干干净净,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湖里:“怎么回事?” 顾平章刚要开口,水面传来“哗啦”一声。 他缓缓回过头。 陶姜满脸高兴地凫过来,手里还拿着一颗红红的小小的野苹果。 顾平章视线停在苹果上,又看向陶姜,睫毛轻轻一颤。 她眼睛极亮,整个人都在发光。 那些水在阳光反射下波光粼粼,她漂亮的脸不似人间之物。 好像生来就该在这干净的湖水里。 陶姜拖着满身水,吴阿大不敢看她,将她一把拽上来:“平章媳妇,太危险了,这湖底太深,我都不敢下去,你胆子太大了。”同时还有惊叹。 陶姜冷得瑟瑟发抖,但是仰着脸看顾平章,眼睛很亮,她拿着苹果狠狠咬了一口。 “嘶——”那张小脸皱成一团。 “好酸啊。”她欲哭无泪。 顾平章:“为了个酸苹果,不怕淹死了。” 这男人真的狗啊。 陶姜无语,她抹了把脸:“我差点淹死了,你差点丧妻!你居然幸灾乐祸!” 她后怕道:“湖底有道水草缠住了我的脚,我弄了半天才挣脱。” 顾平章视线在她脚上一顿。 她的脚上只剩一只鞋子,一只白皙纤瘦的脚踩在青翠草地上,圆润的脚趾头调皮地动来动去。 吴阿大早背过身去了,他也后怕:“平章媳妇,下次可不敢了,这湖底淹死过很多人。我送一桶水,顺手的事,你别再挑了,滑下去多吓人。” 陶姜挠挠头:“不好意思,我把路都撒湿了。” “没事,太阳晒晒又干了,快回去吧!”吴阿大推了一把顾平章,“快带你媳妇回去换衣裳,湖底那么冷,再发烧了。” “夫君,把你衣服脱给我吧。”陶姜打了个喷嚏,跟在他身后可怜兮兮。 “没有衣服。”顾平章慢悠悠的,“下次再去捡苹果吧。” 陶姜又打了个喷嚏,跟他吵架也没有力气。 不知道为啥,她觉得脑袋晕晕的。 “顾平章。”她眨了眨眼睛。 顾平章半天没听到脚步跟上来,不由顿住,回头一看,陶姜已经倒在地上了。
第14章 014 014 顾平章走到陶姜身边:“陶姜?” 陶姜脸色发白,蜷缩在一起,浑身都在抖。 他缓缓弯下腰,将陶姜脸上湿发拂开,凝视着这张脸,眸子里情绪风起云涌。 “顾平章,冷。”陶姜仿佛察觉到热源,迷迷糊糊抱住他的腿,可怜兮兮的。 半晌,顾平章伸出去的手一顿,将道袍脱了,盖在陶姜身上,将人打横抱起来。 陶姜拼命往他怀里钻,仿佛要把那点热气吸收殆尽。 顾平章低头看她一眼,脚步比之前快了一些。 太阳热辣辣地炙烤着大地,顾平章脸色发白,额头渗出细汗。 站在山顶上,四下无人…… 他盯着陶姜看了一会儿。 路过阿婆的那块地,阿婆还弯着腰颤巍巍割着稻子,顾平章眼前浮现陶姜拿着红苹果钻出湖面那一幕。 他又唤了一声:“陶姜。” 陶姜迷迷糊糊应了一声:“顾平章!大坏蛋!” “呵。” 到家以后,顾平章将人放在床上,伸手摸了一下她额头。 不烫。 衣服一路上晒着,几乎干了。 头发也干了。 他盯着人看一会儿,突然开口:“听说针扎人中可以醒。” 陶姜没有反应。 他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什么,转身出去了。 没一会儿,身后跟着一个妇人回来。 “嫂子,劳烦。”顾平章语气温润。 “不麻烦,”吴阿大媳妇道,“要我说你们年轻人就是害羞,都是夫妻,给你媳妇换个衣服有什么的。” 即使关上了门,顾平章依然走远了一些。 一盏茶时间,妇人将屋门打开:“好了,我摸了摸,你媳妇没发烧,待会叫刘大夫来看看吧?” “好,多谢嫂子。” “客气什么。”吴阿大媳妇笑呵呵地走过来。 “啊呀!”她脸色发白,惊讶地指着顾平章两条胳膊,“坏了!你伤口又出血了!我去找大夫!” 顾平章这才低头看了眼,两条衣袖染得血红。 他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竟没有注意。 他抿唇,坐下来,揭开绷带看了眼,结痂的伤口,抱人的时候又崩开了,鲜血淋漓,看起来有些恐怖。 刘大夫拎着药匣子,一口气还没喘匀就开始骂人:“你那伤口深着呢,不好好养着日后写不了字,考不了科举,书都白读了。” “刘叔。”顾平章笑了笑,“我知道了,会注意的。劳烦您。” 刘大夫看着他那张清隽出尘的脸,捋了捋胡须,放下药匣子给他重新上药包扎。 “小小年纪,这么能忍痛。”他嘀咕着,“你喊一声,哪个婶子不能帮忙把你媳妇背回来。这胳膊再不好,你还考不考试了!” 顾平章温和地听着:“我记住了。” “好好养着,不能干重活。” “好。” “你这身体在牢里亏损很大,得亏底子好,慢慢养几个月也就养回来了,大夫说的话要听。” “好。”他好脾气地应着。 “您去看看陶姜。”大夫包扎完,他便若无其事道。 刘大夫戏谑地看着他:“担心媳妇啦?” 顾平章面无表情。 刘大夫又提着药匣子进屋,一进去,便见陶姜迷迷糊糊爬了起来,正茫然地看着他们。 “得,不用看了,人醒了。” 虽是这样说,老头子还是抓着陶姜的胳膊把了一会儿脉象。 他神色突然高深莫测起来。 顾平章看着他。 “刘大夫?”陶姜捂着肚子,才清醒了。 她猛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衣服,又看看大夫,最后将凶狠的目光投向顾平章。 顾平章气笑了。 他淡淡道:“来看哪个笨蛋打个水把自己折腾晕了。” “行行行了。”老头收拾起药匣子,“谁刚才还担心媳妇呢?人好不容易醒了,别闹别扭。她没事,湖底太寒,冻着了,煮点姜汤去去寒。” 顾平章去送大夫,陶姜咬着帕子满脸纠结。 顾平章这厮,男女有别不知道吗?竟敢给她将里外衣裳都换了! 连肚兜都换了!小内裤都换了! 她也太吃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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