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来说,穿到古代,还能这般,已经是非常值得庆幸了。 陆兰玥看柳舟忽然掉下泪来,一时慌了神,“娘——” “无事。”柳舟拿帕拭干泪,“娘只是想起了一些旧事。” 柳舟看着陆兰玥乖乖坐着,明眸若水,紧紧盯着自己满是担忧,只道一切都值得。 “是不是到该你说的‘演戏’了。” 柳阁又是一番争吵,随后柳舟出门,去了苏以容住处。 当晚,陆府拟好了两份名帖。 书信趁着夜色送进了李夫人手里,不过须臾,李夫人出门去了安王府。 陆兰玥也跪进了祠堂。 没人告诉我还有这么一遭啊! 四周空荡荡,面前一排排竖着的全是牌位,穿堂风呼呼作响,垂帘上下翻飞。 作为又菜又爱看恐怖片的陆兰玥,感觉前后左右都吊着人头,有东西要从那黑暗的地方随时伸出手来。 离自己近了……更近了! “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继承革命先辈——” “二姐~” “啊啊啊啊啊——”手突然拍自己肩上,幽幽叹息落在耳边,陆兰玥浑身一抖,抓着蒲团就往前一阵乱打。 “靠,别吓我,我可是——哦,五妹啊,你怎么没声音啊?”陆兰玥看着头发凌乱的陆锦月,松了口气,又有些崩溃。 陆锦月脸色铁青。 她本是来看人热闹的,国公府嫡女又如何,贵妃百般宠爱又如何,还不是输与自己。 只是被陆兰玥拿着蒲团乱打一番,感觉浑身上下脏乱不已,冷哼一声就拂袖而去。 陆兰玥:??? “哎,五妹,你见过段竹吗,长得如何?” 陆锦月脚步一顿,走了。 “这是见过还是没见过?” 情况紧急,陆兰玥也是忽的想起来。 先前只念着段竹孤身一人,又活不久,到忘了问这人如何,改日得问问娘亲。 这一打岔,陆兰玥心中的害怕倒是少了些许。 娘亲嘱咐过了,这下阿爹还在气头上,何况也要做给人看,少不了呆两个小时。 等晚点就可以去旁边睡觉,明早在来跪着。 这一空,寂寥感便涌上来。 不知道崽崽怎么样了,好不容易将他养肥了些,会不会又变成流浪小猫。 我还有点遗产,不知道怎么判,能不能直接给我闺蜜。 陆兰玥没有手机,只能抱着膝盖发呆。 这样坐着,竟是靠着案桌睡了过去。 第二日被叫醒陆兰玥已不在祠堂,正准备跪过去,陆忠让她们去前厅。 一阵训斥,又感谢安王殿下宅心仁厚,这件事总算尘埃落定。 陆兰玥被绿杏搀扶着起身,膝盖酸疼,心中一直怒骂:跪你大爷! 见陆忠眼神投过来,陆兰玥连忙垂眸。 这什么爹啊,离开这陆府看你怎么管我。 陆兰玥心中嘀咕,眉却不自觉皱起来……太快了,十日后便得出嫁。 两封名帖从陆府出发,去往两个不同的方向。 齐叔接过名帖,掏出谢银,对方连看都不看一眼,便策马而去。 他叹了口气,拿着名帖进了屋。 院内分外冷清,红妆尚堆在廊下。 如今这院里上下,也就三个人。 “公子呢?”齐叔看见了自己的老伴,目光下落在人端着的盘中:“又没用膳?” “在书房,用了些。”巧姨有些欣慰,又看向手中烫金的红贴:“这是——唉。” “做什么叹气,祸福相依,未必不是件好事。”齐叔拧眉,却自己都觉得无力。 当下不愿再谈,进书房去找人。
第6章 书房,寒风从半掩的窗户探进来,将书页掀动。 一下,两下,三下,眼看要翻过去。 一只修长青白,骨节分明的手按上来。 五指微弯,在天光里,青筋微显,顺着手背一路到削瘦的腕骨,最后隐没于素白窄袖。 段竹将书合拢,放于案几,那已经垒着一摞。 他伸手转动轮椅,往书架前去。 想要的书,在第五层,伸长了手也够不得。 齐叔刚进门,被眼前的一幕吓着。 段竹轮椅翻倒在地,书架摇摇欲坠,眼看就要砸人身上。 他忙快走几步,好悬将书架稳住:“公子可有大碍?” 黑发散落,遮住了眉眼。 齐叔看不见段竹表情,只是看人翻正轮椅,双手撑地而起,脊背肩胛骨似要刺破单薄的衣。 热意又涌上眼眶。 他蹲下身,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般,去捡落了一地的书。 “陆府那边派人送了名帖来。”齐叔将怀中的名帖掏出。 段竹额间渗出了冷汗,将鬓角浸湿如墨,睫毛都凝着细小的汗珠,像是广阔天地间的片片雪花。 他伸手接过名帖,随手搁置在桌上。 “那批货,可谈妥了?” 齐叔想起搁在廊下的红妆。 那是宫里头赏下来的,大都有着标识,常人又怎敢做这比买卖。 他遵着公子吩咐去了‘黑市’,倒是有人接手,只是这价格被压得厉害。 “一百两。” 段竹目光一凝。 这里面光布匹的材质和绣工就何止百两,更何况还有各色瓷器。 齐叔叹了口气:“怪我事先未注意漏了身份,大家都不愿做段家这生意。” 那些难听的话,齐叔没说。 但能想到。 室内有几秒只能听见风声。 “不怪你。”段竹说着闷咳了两声。 他从桌上取过一张纸,“我拟了份单子,还请齐叔购齐。” 齐叔扫一眼,竟是牌位、香烛、经幡等物。 这段家抄斩,连收尸都不能,何况祭祀,因着罪大恶极,连守丧也不允,段竹身穿白衣就已是忌讳。 被人看见,少不了参几句,若是私立祠堂,被发现了可是掉头之罪。 “此事后,这剩下的钱,就当你跟巧姨路上的盘缠,家中儿孙盼着你们。” 齐叔一家是早些在段府里的,后来段重落免了他们奴籍,便出了府。 段家抄斩后,听说小公子还伶仃活着,两人便收拾包袱又回到了安都。 此时齐叔听这话,眉毛一横。 “公子这说的什么话,老爷夫人待我们恩重如山,活到现在,已是侥幸。” “如今老朽之躯,不过盼公子安好。” 他顿了顿,苍老的声音却好似暗含洪钟。 “公子活着,段家就还在。” 公子活着,段家就还在。 可这算什么活着。 段竹搭在膝上毛毯的手不觉握紧,又慢慢松开。 这破日子确实没什么好活的——只是这次,他想换个死法。 齐叔看了眼桌边的烫金名帖,取出聘书,放在段竹面前。 “此乃当时老爷夫人为我跟小巧准备的,我这等粗人怎配用这个,今这也算……” 段竹展开这红绸做底,金帛镶边的婚书,在边上,看到了娘亲最喜欢绣的胖鸳鸯。 上辈子他浑浑噩噩,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亲事一干都是齐叔张罗的,也没见过这婚书。 手指轻轻抚过,段竹慢慢合拢。 “换一份吧。” 皇礼中,应该也附带了婚书。 齐叔看到段竹的目光,才忽的发觉,原来这竟是夫人亲自绣的,难免哀上心头,点头去外面取婚书。 这婚书本该由长辈写,但如今只能由段竹自己写下。 他翻开桌上的名帖,看到其上名字却是一愣——陆兰玥。 这陆兰玥不是那早逝的国公府嫡女吗,为何会出现在这名帖上。 而且上辈子嫁过来的,分明是陆锦月。 段竹捏了捏指骨。 事情好像有些变化。 他是重生而来,有没有可能,其他人也是? “公子?”齐叔拿着婚书进来,却发现段竹拿着名帖愣神,“可有不妥?” “陆府最近可有什么大事?”段竹问。 他被禁足不得外出,齐叔这些日子在外走动,不知可有听闻。 “没听说啊。”齐叔说着忽然想起:“哦这国公府嫡女前些日子病重,后头却醒了过来。” “公子问这做什么?” 段竹已经提笔写字,闻言道:“这名帖上的人是那国公府嫡女。” 齐叔吃了一惊。 这门亲事已是离奇,又还是嫡女? 段竹猜这陆兰玥怕是被推出来跳这火坑,病好应也是个幌子。 齐叔候在一侧,目光不自觉落在段竹腿上。 “得空找个大夫——” 他的话音在段竹目光里停住。 要是能找到就早找了,只是那些大夫一听说是来这就纷纷反悔,给再高的诊金都无用。 段竹面色依旧平静,将写好的婚书交给齐叔,顿了顿又道:“那些别卖了,按礼布置。” 齐叔微愣,心中到是升起几分喜意。 这成亲也是大事,或许能带来一些改变呢。 “可要派人去迎亲?”齐叔问,问完只想抽自己两耳光。 段家早已无人,哪有太多余钱去雇这迎亲的队伍。 段竹沉默了会,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当了吧,这上面有我的‘字’,可能不好出手。” “价低些无所谓,雇一只迎亲队伍,余下的便购些东西。” 段竹对这些本已不在意,他的人生已毁,只是这素未谋面的陆兰玥却是个无辜人。 只能让人尽量体面些。 “公子!”齐叔看着这玉佩,这可是人从小带身上的,千金难求也不为过,“这——” “去吧。”段竹不欲再多说。 齐叔终是红着眼眶接过,退了下去。 寒风依旧席卷,屋内已是安静下来,只时不时传出几声闷咳,裹着冬末的冷冽。 “好冷,想吹空调。”陆兰玥感觉自己在发抖,抱着暖炉都缓不过来。 这两日怕是又降了温。 “小姐说什么?”绿杏学着发了个空调的音,又吩咐人多取了些炭火来。 自从小姐醒来后,时不时会冒出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唉。”陆兰玥叹了口气,又想起什么:“难道我们没有地暖,就是那种整个房间都很暖的那种——” “小姐是说地龙么。”牧荷给人又塞了个暖炉,“是有的,但只供寒冬腊月。” 原来我这般家世也不能随意用煤。 “不过听说三小姐院里,地龙现在都还通着。”牧荷又小声道。 陆兰玥:…… 有钱就是好。 不过自己马上也要有钱了,陆兰玥想想那缘来居,就开心得要蹦起来。 本来前两天就打算去看,可她因着伤风败俗不知廉耻等一大堆罪名,被陆忠要求一直在祠堂跪着,能回房也是姑母那边递来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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