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就走吧。” 皇帝猛地站起,说完后,大步朝外走去。 云贵妃闻言脸色一变,立马叫心腹宫女开始收拾东西,看来儿子预料的没错,起先她还担心这样说,万一帝王不同意,日后自己还得失宠,没想到竟然成了,如此甚好。 皇帝一路从云贵妃的宫殿走出,只觉得浑身难受,上了轿辇后,寒风吹过,他猛地回神了。 其实,贵妃母子的担忧他倒也不难理解,皇位之争,向来你死我活,算了,就让他们这么离开吧,齐辉不足为惧,他也翻不了天。 翌日上午,刘皇后收到消息后震惊许久,太子也是,他还没想到一个好办法呢,没成想齐辉就要离开了,最关键的是,皇帝居然准备云贵妃跟着一起。 太子不解,却也不敢去质问皇帝。 “殿下,赵王这一走,于咱们来说也不一定全是坏事。” 太子看了一眼心腹,点了点头,左右不过明年,他就不信,到时候还能收拾不了他,正好趁此机会私下把齐辉在京城从前的部署和安排一网打尽。 燕王府 洛宁听说后,先是震惊,而后就是羡慕了。 其实她也想早日离开这里了,虽然封地不一定会有京城好,可却自由自在,杨翰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她也报了仇了。 傍晚,齐寻回来,洛宁跟他说了这件事。 “本王知道了,明日本王就去找父皇,他同意咱们光明正大的走,他若是不同意,咱们也走,大不了不去封地了。” 齐寻这话说的很霸气,洛宁看着他有些不解。 “其实王权富贵于本王来说没那么重要,齐辉坚持要走,云贵妃也随着一起去,他们八成是探听到了什么,留在京城,未必是好的。” 齐寻也不傻,东宫那边消息很难打听,刘皇后那边也没什么进展,一切看似都很平和,但他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这个时候,其实走是最好的,他倒是没什么牵挂,一个人,去哪里都能活,无外乎换个身份的事情,但她怕妻子担心家里人。 “如果真的一走了之,妾身陪着殿下一起,至于娘家人,没必要担心她们。” 洛宁这话一出,她的眼眸异常闪亮,将心比心的想一想,如果是家里碰到事情,她那二叔二婶,所谓的亲人,头一个想牺牲的就是她。 洛妍如今可是太子侧妃,还育有一子,说实话,家里没那么容易被牵涉,最近这段时间,洛宁虽然没进宫,却也听说了,东宫里如今最得宠的是谁。 不过,如果可以,她还是想堂堂正正的活着。 “殿下先进宫跟父皇说一说。” “本王就是这么想的。” 齐寻说完把人揽在怀里,他只希望一切顺利。 夜半三更,屋外寒风不断,枯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洛宁睡的很好,齐寻却失了眠。 他能预料到,事情定然不会朝着自己预计的方向发展,事到如今,他倒也没多后悔,从前所谓,是他自己选的,如今更是他自己决定的。 哪怕真的暂时不能见天日,他也要好好活着,等待日后。 于他来说,唯一的软肋便是妻子,幸好,她清醒聪慧,也愿与他共度余生。 想到这里,齐寻俯下身子,十分温柔的吻了吻洛宁的眉心,外面天色还很灰暗,眼看着时辰不早了,他得穿衣去上朝了。 齐寻不想耽误,不过他不准备在朝堂上说,下朝后,他去找帝王说清楚就好。 “燕王殿下万安。” 到了宫门口,风雪交加,天气极其寒冷,齐寻穿着黑色大氅,面如冷峻,闻言他点了点头,在一众臣子中,他站在其中,十分显眼。 “眼看着就快要过年了,只是今年怕是不会有往年那般热闹了,不过咱们也能好好歇几天。” “是啊。” 听着大臣们闲聊,齐寻并未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他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必然是会去做的,私下,他自然也有了准备。
第67章 朝会上,如今已经没了齐辉的身影。 原本的三位皇子变成了两位,何辉放眼看去,而后上前禀报皇帝。 “陛下,如今赵王已去封地,燕王殿下也该去封地。” 何辉对于自己提出的分封之策是很满意的,他觉得一定可以传下去的,齐寻闻言并未说话,太子看了一眼何辉,倒也没直接反对。 要不要马上去封地,说实话,还是皇帝说了算。 皇帝坐在上首,看了一眼齐寻,在看看窃窃私语的大臣们,而后道:“老二,你意下如何?” 这便是询问他了。 “儿臣觉得去既然迟早要去,不如早早过去的好。” “你走了,母后怎么办?” 太子转头看着齐寻,似是在说他不孝。 “母后若是厌烦了京城,跟臣弟一起走,也未尝不可。” 齐寻这话犹如一颗炸弹,朝堂瞬间沸腾起来,大臣们自然是都反对的。 “这万万不可,皇后娘娘可是一国之母,怎能离开京城。” “是啊,这不合规矩。” “二弟,你在说什么?” 太子闻言脸色一变,真要是这样做,他这个太子岂不是要被天下人耻笑一辈子。 “好了。” 皇帝说完,只觉得胸腔难受,他以为是被气的,也没当回事,朝堂又安静了下来。 齐寻站在那里,大大方方的让人看着,他已经打定主意了,能光明正大的走最好不过,若是不能,这京城也困不住他。 “父皇,母后如今已经年老,二弟若是真去了封地,往后来往也不方便。” “朕知道,回头朕跟你母后在商量一番,若是无事,就下朝。” 皇帝说完瞪了一眼齐寻,只觉得他是故意的。 他又不傻,怎么会不知道那些话能说,那些话不能说,他刚才的那番话,把太子置于何地,这不是当面给他难堪。 朝会散了,所有大臣都看向太子跟燕王。 齐寻一如既往的往外走去,面对众人的窃窃私语并未当回事,依旧是从前那副模样。 太子的面上还好,表现的很大度,他直接回了东宫。 刚回到书房,气的他直接就摔了就近的一个大花瓶,面容阴鸷,双眼通红。 御书房 皇帝想到朝堂上的那一幕,重重一叹,不知为何,他如今在齐寻身上看到了昔日里他最厌恶的那一面。 桀骜不驯,无所顾忌,这让他很不安,他最怕他这个模样,齐寻有多少本事,他是知道的,他真的怕,怕这历尽千辛所得来的江山皇位,最后都会易主。 “去把皇后叫来,有件事朕得跟她在商量商量。” 皇帝不傻,自然知道齐寻跟齐辉不一般,可齐寻今日在朝堂上这般模样,怕是已经下定了决心。 如果皇后能把这个儿子劝住,那就是皆大欢喜,如果不能,那他不得不在做打算了。 齐寻跟齐辉有一点不同,那就是他到底是太子的亲弟弟,一母同胞。 “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皇帝闻言猛地坐直身子,下一秒,刘皇后就进来了,今日朝堂上的事情她自然也听说了,在她心里,齐寻就该无条件的服从自己的兄长。 可母子关系俨然已经坠入冰点。 “皇后啊,不必多礼,坐吧。” 没了云贵妃,皇帝最近也很少去后宫了,多是在御书房歇息,也不要嫔妃来侍寝,刘皇后坐在一旁,眉眼带笑的看着帝王。 “朝会上的事情,想来皇后你都知道了。” “是,臣妾在路上的时候已经听说了。” “皇后怎么看?” “阿寻成婚也有几年,可至今都没个孩子,臣妾还是想,等他有了子嗣在去封地也不迟,臣妾也不年轻了,自然希望孩子们都能在跟前。” “那他要是不答应呢?” 皇后一愣,私心里道,那还不是你惯的。 “臣妾会好好的跟他说的。” “那就去跟他好好说吧。” 皇后看了一眼皇帝,而后告退,新年将近,可最近这桩桩件件的事情,让她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先是齐辉带着云贵妃去了封地。 如今齐寻也要离开。 刘皇后面色沉重,回宫路上,路过御花园,看到枯木残花,心情不由得更加低沉。 “去把燕王叫来,本宫有话要跟他说。” “是。” 齐寻正在忙碌,听到刘皇后派人叫自己,倒也不意外,他放下手中的东西,直接跟着去了。 坤宁宫内,宫人们神色匆匆,齐寻刚走进去,就看到小厨房那边的小宫女手上的托盘,内里全部都是精致的菜肴。 他并未犹豫,大步朝着内里走去。 刘皇后穿着一袭紫色宫装,靠在软垫上,见他来了,直接挥退下人。 “给母后请安。” “坐吧。” 齐寻顺势坐在一旁,等菜上齐,殿内瞬间安静下来了。 “本宫已经不记得多久没跟你一起用膳了。” 许皇后面容带笑,言语温柔,此刻的她看起来就是一个慈母,如果是从前的齐寻看到她这副模样,不定怎么开心呢。 可他已经不是昔日里的那个懵懂少年了。 “母后有话就直说,没必要如此。” “就非得这样吗?” 刘皇后当下面色一变。 “儿臣已经决定的事情,是不会更改,即便没有封地,儿臣也不想待在京城了,无论父皇同意与否,儿臣都会离开,即便就是皇家玉牒除名,儿臣也在所不惜。” “阿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太狂妄了,你以为没了亲王身份,你能活得下去,如今可不是从前。” 刘皇后被齐寻的话一下子就镇住了,她万没有想到,这个儿子如今会如此说。 “儿臣活不活得下去,跟母后也没关系,您只要跟着大哥安心的去颐养天年就行。” “这话要是被你父皇知道了,你知道你父皇会怎么想吗?” “父皇想怎么想就怎么想,人伦道德也好,礼义廉耻也罢,儿臣自认为从前已经做的够多了,可换来的是什么。” 齐寻言语冰冷,面容冷峻,如今真的放下这一切,他只觉得浑身松快,不再压抑。 他并不后悔今日所作所为,他实在是厌倦了这一切。 “如果你坚持要走,本宫没什么好说的,但愿你日后不会后悔。” 刘皇后说完,闭上了眼睛,眼见齐寻软硬不吃,她也没办法,他都这么大的人了,也不是那个昔日里,任人教诲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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