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疼痛自颈间传来,韩素皱眉嘶了一声,推推他脑袋,骂道:“小狼崽子。” 季白檀拿牙磨了磨那块软肉,低声道:“主上,别勾我。” “你说什么呢。”韩素无辜道,“我不过看你辛苦想让你睡得舒服些,你想哪儿去了。” 季白檀抬眸深深地望着她。 “你不想睡便罢了。”韩素一手撑在身后,一手自季白檀腰上缓缓划过,最后拍了拍他腰窝,“起来,我要睡觉了。” 季白檀一言不发地盯了她半晌,而后不情不愿地起了身。 清冷的月色隐隐透入屋内,韩素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很轻。季白檀脑中一团乱麻,感受不到丝毫困意,睁眼熬了一宿。 次日,韩素是被阳光刺醒的,她脑子还有些晕晕乎乎,眯眼望着窗边的人影,有些吃惊:“你没睡?” 季白檀转身,眼下微微发青,一言难尽道:“主上往后还是……” “嗯?”韩素揉着眼睛。 “……没什么。”季白檀叹了口气,将话吞回了肚子里。 韩素简单整理过后,两人便一同下了楼。今日楼下的窗子全被打开,阳光顺着透入屋内,为房间披上了温暖的味道,不似昨日般阴森。 桌上摆着四个龟裂的石碗,晏霜坐在左侧,正拿勺子缓缓搅拌着碗里的白粥。 贺云压着嗓子破口大骂:“这种脏东西也配进孤的嘴?什么恶心东西也敢端上桌来!” 见到韩素与季白檀,他脸色好歹和缓了一些,总算闭嘴了。 韩素不动声色地和晏霜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沉默地行至晏霜身旁坐下,没一会儿,老妇人便蹒跚地自另一间屋走来,见到季白檀也没多吃惊,不过是自顾自道:“粥在厨房,不够自己去盛。” “多谢婆婆。”晏霜温声道,“我们几人自漫拉河那处而来,对此地不甚熟悉,若不是婆婆相助,昨晚怕是要露宿街头。” “漫拉河?”老妇人露出一个古怪的笑,“来苍蹊干什么?” “婆婆,实不相瞒,我们是来寻找解药的。”韩素接话,面色自然,“我们都中了红枫之毒。” 老妇人双眼猛地瞪大,目光狠狠从她身上碾过。 贺云被盯得一个哆嗦,藏在下面的手拽了拽韩素衣服,低声道:“你要死啊!” 韩素恍若未闻:“我们听闻苍蹊是红枫之毒的发源地,故而前来碰碰运气,看看有无生还的可能。” 晏霜微笑着应和:“不知婆婆可曾听闻过与红枫之毒相关的事。” 老妇人沉默地望着他们,良久才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哼笑,自顾自地舀起一勺白粥来喝。 她的声音苍老且古怪:“过去几年,苍蹊因红枫之毒而死的民众不计其数,你们要找解药,来错地方了。” 韩素面色如常:“可曾有过什么痊愈的例外?” “有又如何?”老妇人面带嘲讽,“那人宅在自己的一亩两分地,不见外人,想让他帮你们?做梦。” “只要有一丝希望,我等绝不会放手。”晏霜搁下手中的石碗,“还望婆婆细细道来。” “没什么好说的。”老妇人轻哼一声,“这些年红枫之毒肆虐苍蹊,害得人心惶惶。不少人因害怕而搬离此地,只因中毒者七日后必七窍流血而亡,无一例外。直到两三年前,有一中毒者七窍流血后,奇迹般地活了过来。” “那人住在苍蹊的最东面,姓王,旁人都叫他王老汉。他生性孤僻不爱走动,这事儿也没多少人知道。” 韩素道:“这位王老汉,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吗?” “不清楚。”老妇人囫囵道,“我只听旁人说起,他某天似乎捡了件颜色鲜艳的外衣。” 贺云猛地起身:“外衣?什么外衣?” 他心脏砰砰直跳,有个答案似乎就要冲出胸腔。 韩素奇怪地觑了他一眼:“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贺云这才意识到自己不正常的情绪,欲掩弥彰地咳嗽一声:“我……我不过是为找到线索而高兴。” 说罢,他又义正言辞道:“我今日便着手去探访王老汉,定早日查清解毒之法。婆婆,那件外衣还在王老汉处吗?” 老妇人略带嘲讽地看了眼贺云:“他从不曾脱下那件衣物。” 贺云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喜悦与激动逐渐自心口蔓延。 “那王老汉性子古怪,不喜太多人打搅他。”老妇人目光从左往右扫了一遍,又停在贺云和季白檀身上,“若想去碰碰运气,你们两人便够了。” 季白檀下意识将视线对准韩素,韩素轻点了一下头。 “多谢婆婆指引。”晏霜拱手,“稍后我等便自行离去,就不多叨扰了。” “不必。”老妇人咽下一口发黄的白粥,用浑浊的眼珠盯着他们,“粥还剩不少,再留一日也行。” 韩素袖下的手稍稍蜷起,神色不明地打量着老妇人。 晏霜显然也没料到老妇人会这么说,一时间有些怔愣,不过他很快便回过神来,轻笑道:“那便多谢婆婆了。” 老妇人佝偻着背慢慢转身,往二楼去了,徒留四人面面相觑。 贺云清了清嗓子:“昨夜你们赶路都辛苦了,今日便留在此地好好休息,等孤回来。” “怕是不妥,太子殿下千金之躯,若是出了什么事,臣女可就百死难辞其咎了。”韩素皮笑肉不笑,“还是让臣女的贴身侍卫与殿下同行吧。” 贺云脸色一黑,轻蔑道:“区区一个乡野村夫,拿什么保证孤的安全。” “殿下可别小瞧我家阿月。”韩素微笑着暗示道,“他虽与臣女得缘相逢,但神不知鬼不觉地斩杀一人,还是不在话下的。” 季白檀冷冷的目光如冬日的寒冰,生生让贺云背后起了一层汗,他不敢再多说什么,故作镇定道:“既然如此,孤与你同去便是,但行进路上,你必须什么都听孤的,懂吗?” 他刻意加重了“孤”这个自称,好让季白檀认清楚,现下他才是岳国尊贵无比的太子。 季白檀冷声道:“我只听主上的话。” 贺云气急:“你!” “好了好了。”晏霜扯着笑上来打圆场,“这一去估摸着要入夜才能回来,两位与其在此处动气,不如早日上路,去晚了那王老汉兴许就不开门了。” 这话提醒得恰是时候,贺云咬牙狠狠一瞪季白檀,一甩衣袖抢先出了门,一边走一边将怒气撒到系统头上。 【系统!那百疗衣是不是在王老汉身上?】 系统滋滋咔咔响了两声。 【系统未知。】 贺云的脸色更是难看,活像生吞了一只苍蝇。 【废物,要你有什么用!】 系统又是滋滋响了两声,而后便没了动静。 贺云与季白檀一前一后,身影逐渐湮灭在了红霞里,系统声也和他们一起消失在了远处。 韩素回过神来,偏头望向晏霜:“晏大人。” 晏霜干完最后一口粥:“嗯?” 韩素:“今日有何安排?” “实不相瞒,韩姑娘。”晏霜温声道,“听闻江神医死前最后一处故地便是苍蹊,在下想找找他的坟墓。” “可此地居民皆对其讳莫如深,苍蹊之大,晏大人该从何找起?” “慢慢找,总能找到的。” “既然如此,臣女便与晏大人分头行动吧。”韩素轻笑道,“兴许能在坟墓旁找到与红枫之毒相关的线索。” 两人在老妇人门前挥手告别,韩素往南,晏霜往北,相对而行。 凡是坟墓,大多修建在山头,可偏偏苍蹊四面环山,范围实在太广。 辰时已过,街道总算有了人影,有人沿街摆摊,有人步履匆忙,他们无一例外地沉默着,一副死气沉沉之感。 韩素跟随大流,将自己淹没在了人群里。一段路后,她将视线对准了一个面善的老翁,上前随手拿起一根簪子,笑道:“爷爷,这发簪怎么卖?” 老翁眼睛都不转:“十文钱。” 韩素果断掏出钱袋:“劳烦帮我包起来。” 老翁这才正面望她一眼,有了动作。 韩素把玩着发簪,过了一会儿突然道:“对了,爷爷,我想向你打听个事儿。” 老翁不说话,韩素便自顾自说了下去:“爷爷可知道,这附近,哪个山头坟最多?” 老翁将头缩在棉袄里,回答得毫不犹豫:“西边,近些年人死了都丢那儿。” 韩素心中了然,面上的笑还没放下,颈后却猛然传来一阵凉意。 她不自觉打了个冷战,下意识偏头,却见眼前寒光一闪,一把锋利的剑刃自颈侧一穿而过。 ----
第16章 怪物 ===== 韩素双瞳骤然一缩。 光被白森森的剑面反射,刺了一下韩素的眼睛,她疾步后退,颈间却还是传来一阵刺痛。 其实这点痛于她而言不过就是被针扎了一下,完全算不得什么,但她着实忍受不了旁人伤她。 韩素面色一沉,弯腰避过新一轮的攻击,往剑来处偏头,这才看清了执剑之人。 那人看着不过就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人,带着一个造型简单的玄铁面具,手执利刃,目光冷冽地望着她。 颈间有些痒痒的触感,像是液体流动,韩素抬手去摸,却触到了满手的血。 周遭不知何时已空无人影,唯有寂静的冷风将她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 韩素摩挲着指尖的血,嗤笑一声:“武功不错,让你五招吧。” 她这副无所谓的样子显然激怒了对方,男子手腕轻转,寒光一闪,却见落叶纷飞,似蝶似舞。 韩素双手背在身后,脚步微移,侧身避过,轻声道:“一招。” 男子双目微微泛红,捏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剑气势如破竹。 韩素依旧躲得不慌不忙:“两招。” …… “三招。” “四招。” “五招。” 韩素微微一笑:“次数到了。” 话毕,只觉一阵清风起,男子正攥着剑严阵以待,面前那人却不见了。 他微微发愣,傻傻地站在原地痴望,还未回过神来,一只手却从后头伸来,猛地掐住了他的脖颈。 这手看着纤细,力道却丝毫不小,甚至还在缓缓加大,韩素轻笑着冲他耳边吹气:“你的招式看似迅疾实则凌乱,光顾着攻击却忘了防守,倘若有人捏住了破绽,你便是死路一条。” “你的动作不像任何一家的功法,应当是半路出家,没有接受过专门的训练,告诉我,谁让你来的。” 男子咬着牙一言不发,韩素轻笑道:“你以为不说话便能瞒住我?” 男子对她怒目而视:“就算你摘了我的面具也认不出我。” 韩素嗤笑:“我何时说过要摘你面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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