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充耳不闻,闷头赶车。 几人都觉到了不对劲,彼此对视一眼,有了计较。 海棠双眸一眯,从座下拿出把剪刀,快速爬出车厢,狠狠往吴大肩上扎了上去。 吴大吃痛,身子一歪,失去对缰绳的控制。虞行烟瞅准机会,取下头上银簪,朝着他心肺关键之处捅下。 没一会儿,吴大就血流如注,被她们合力踢了下去。 绿翘适时夺下缰绳,重新控车。 眼看几人要成功之际,斜刺里忽地出现几个黑衣男子。 虞行烟意识的最后,便是他们掏出了一把白色粉末,向她们几人撒了过去。
第73章 诡计 虞行烟自眩晕中醒来,一睁眼,便被满屋的红色刺得眼疼。 目之所及的屋内陈设,都是红色。 她缓了几息,待双目适应了,急往自己身上瞧去,看清后,微松口气。 她身上的衣服,仍是出发前的那件。身上也没有任何异常。 她心下初定,抬眸细细打量四周。 房间不大,布置得也极为简单。除用红纱包着的一榻一桌两椅后,再无旁物。 榻尾,鸳鸯戏水的锦被叠成长条,上头扔一只绣有“囍”字的软枕。 显然是一对新人的婚房。 她动动身子,试图站起,双腿却无比绵软。似是陷入流沙,又像踩在棉上。 是那把药粉! 虞行烟跌回榻上,浑身无力。 “吱嘎—”紧闭的房门被人推开一道缝隙,在虞行烟的视线中,缝隙越变越大。 一个健壮的仆妇抱只喜盘,堆笑进门。 见她醒了,仆妇并不惊讶,只从盘上拿起喜帕,朝她兜头盖了上去。 “娘子别急,很快就好了。”仆妇笑道,挽住虞行烟的臂膀,搀扶着她,步履艰涩地往外走去。 喜帕遮挡了虞行烟的视线,寸大的视线中,虞行烟只能看到绣鞋的一脚。 她心焦如焚。 虞府的人还未寻到这处,自己又无法行动。难道只能任其宰割,引颈待戮? 还不等想出个章程来,仆妇忽然停下脚步,蒲扇般的手掌狠狠往她后背拍去。 虞行烟吃痛,腰不自觉往下弯了几分。 “拜堂了,娘子。”老妇轻声提醒。 虞行烟眼皮一跳,垂目而视,一双黑靴跃入眼帘。 黑靴的主人许是心情很好,见她视线被挡,伸手替她揭开喜帕。 熟悉的面容跃入眼帘。 清瘦高挑,皮肤白皙,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 竟是只见过两面的谢柬之。 虞行烟双眸一缩。 见她目露惊讶,谢柬之呵呵一笑,“很意外?” 声音又低又沉,莫名的暗哑。 透出几股欲念。 虞行烟欲要回答,余光瞥见身旁侍立的婆子,又止住声。 “下去吧。”谢柬之淡淡说道。 那婆子微微犹豫,触及他眸中的不耐,不敢多言,躬身退下。 “怎么是你?” 等脚步声渐渐远了,虞行烟终于开口。 对谢柬之掳她一事,她既意外,又隐隐有种“果然如此”的释然。 元宵灯节时,她便注意到了对方瞧她的眼神很专注,仿佛她是他心上人一般。 虞行烟当时便不太舒服。一拿到双鱼灯,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而上一次,他把归家的自己拦在门外,更让虞行烟倍觉不适。 说到底,她们仅仅见了三回,远远算不得熟悉。谢柬之显露出的“情深义重的”模样令她很是无措。 她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好法子,打定主意不去理他。 听绿翘说,谢柬之后来又来了三四回,欲找父亲详谈。父亲却没见他,反叫他吃了几回闭门羹。 虞行烟以为对方会放弃,却没料到他如此病态,竟当街将自己掳走。 事发之后,她怀疑过很多人,却没猜到谢柬之是幕后黑手。 倒不是虞行烟信任他人品,而是谢府和虞府乃世交,同气连枝,关系密切。 谢柬之掳她,无一利却有百害。 她不懂他的动机。 听到虞行烟的疑惑,谢柬之微微一笑,一双温和的眼睛静静望了过来。 像是早春墨绿的湖,状似幽静,湖水下,却是足以将人吞噬的深渊。 “为什么不能是我?” 谢柬之声音平静,仿佛自己做的事极为正常。 虞行烟摇头,劝他:“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否则整个谢府都会受你牵连。” 谢柬之嗤笑两声,“牵连?” “等生米煮成熟饭,那就不是牵连了。人人只会认为这是虞谢两府的结秦晋之好的一桩佳话。” 虞行烟心里一沉,威胁他:“难道你连殿下也不怕吗?” 谢柬之定定看她。 见她美眸含怒,颊飞红霞,不知怎地,心中痒意更浓。 真真是个美人啊,宜喜宜嗔,就连生气,也这么好看。 他静静欣赏了会儿,只觉此刻含羞带愤的她,更令他心折。 虞行烟话出口,见他并不回答,又问他:“你不怕吗?” 谢柬之嘴角微扯。 害怕自然是害怕的。 只是那层畏惧不足以抵消他对眼前之人的垂涎。 上元灯会后,他便对虞行烟有了执念。 才情绝世,家世出众,容貌又清丽无双,各个方面与他极为相配。 他知道虞府想为女儿招婿,以为自个儿会顺理成章地迎娶佳人。等了几日,却没等到什么后续。 谢柬之失了耐性,不经意在母亲那儿提了句,适才得知虞家对此事的态度很是犹豫。 他感到了一丝失落。 想起那女子,又咽下晦暗的情绪,亲自登门求娶。 他没料到,事情远比自己想得复杂。 抱着和他相同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其中,最让他感到威胁的,便是当朝太子—陆霁。 谢柬之对帝京发生的事有所耳闻。 贵妃虞氏薨逝后,皇帝的身体一日日衰败下去,大半的政务渐渐地交到了陆霁身上。不久后,虞家举家南迁,回了故居。显然不欲牵扯进旧日风云。 他觉得以虞伯延的性格,应当不会同意将女儿再嫁进皇家,一心以为自己稳操胜券。 然而,迎接他的却是一盆又一盆的冷水。 虞行烟对他无意,眼里没他,他尚且可以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给自己鼓气;可虞伯延几次婉拒,却令他感到了椎心泣血之痛。 他谢柬之出身名门,才以斗载,屡次碰灰,于他而言,打击尤大! 更令他心冷半截的是,他的父亲—谢琅也不同意。 谢柬之不忿——仅仅家世之差,那陆霁便能将自己视作蝼蚁,踩在脚下,连心爱女子都被迫拱手相让。 他不堪如此,动了邪念:既然光明正大的路子走不通,那就使些隐私手段。 只要能达成目的,手段正当与否又有什么要紧? 于是他买通虞府的马夫,只等虞行烟出门时守株待兔。 苦等多日,终于让他寻到机会。 谢柬之冷笑两声,嘲道:“怕又如何?只要你成了我的女人,他纵使权势滔天,也无计可施。” “我想,堂堂太子殿下应当不会喜欢我用过的破鞋吧?” 他怪笑两声,竟要来解虞行烟的衣服。 虞行烟大急,忙道:“不拜堂吗?” 谢柬之看她两眼,“圆房后再拜也不迟。” 虞行烟心紧了,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他捂住口鼻。 “别拖延时间了。春宵苦短,咱们早点休息吧。” 他满意低笑,两手将她抄起,几步进了厢房。 — 另一头,虞府院内灯火通明,奴婢下人俱面带慌色,四处奔忙。 不是他们不稳重,而是这回的事着实令他们畏惧。 她们府上的大姑娘遭人掳了。 半个时辰前,虞府的下人接到锦衣坊李当家的口信,言:原本跟在他们车后头的虞府马车不知何时跟丢了。沿路去找,却没发现马车的痕迹。 李氏觉得异常,速速通知了虞府。 吴氏听了,当场晕倒,虞府顿时乱作一团。 彼时虞伯延出门和好友小聚,陆霁又去了城外办案,偌大的虞府一时竟没了主心骨。 若非虞思谦及时出现,一边派人去寻虞伯延、陆霁二人,一边派人去查马车踪迹,慌乱尚不知要持续到几时呢。 “殿下,找到烟儿了吗?” 男子的身影刚出现在正厅,虞伯延便立即迎了上去,满怀希冀地问他。 陆霁微微摇头,将探知的情况告知他:“锦衣坊的人并不知道此事,应当是个意外。” 他眸光沉沉,含着山雨欲来的盛怒。 “那吴大呢?他招了吗?” 绿翘、海棠齐齐开口,流着血污的脸上布满焦躁。 一刻钟前,晕倒在地,满脸是血的她们被虞府下人发现,众人适才知道了事情原貌。 和外人勾结串通之人居然是吴大。 听者无不震惊。 吴大是虞府的家生子,双亲皆在府上当值。他成年后,因沉默寡言,不会来事,领了份马夫的差事,负责给主子们赶车。 帝京时,虞府里光马夫便有三个,吴大表现平平,没能得主子的青眼。迁居临安后,原先的两个马夫不愿离了故土,向当家的吴氏跪求恩典。 吴氏心慈,没多少犹豫地将卖身契归还他们。同时,一并清退了其他流露出退缩之意的奴婢。 最后,剩下来的只有二十几个近身伺候的忠心奴仆。 吴大便是其中之一。 没了其他车夫,主子又念他赤心澄澈,对他日趋倚重。时日既久,吴大便得了众人的信任,有了立足之地。 眼下,他被曝出卖主求荣,倒令很多人大呼意外。 “他没招。”陆霁目光狠辣,视线移向这对双生儿时,语气软了些许。“你们先下去清理,有消息我会通知你们。” “姑娘没回来,我不放心。”二人齐齐拒绝。 陆霁知她们护主心切,也不勉强,思考片刻,进了后院。 — 柴院内,吴大已是血肉模糊,没了人形。 “殿下,他一句话都没交待。”韩光面露惭色。 他们先以吴大父母相威胁,他无动于衷;又以财帛相诱,他一句不吭;迫不得已,韩光只好上了刑具。 令他意外的是,种种刑罚加持己身,吴大愣是一点口风都没露,嘴闭得比蚌壳还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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