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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鞋子很难打理，尤其是在小白鞋还没盛行的情况下，脏了就清洗不干净是常事。 谢梅这么宝贝那双鞋，要是穿一天就脏了估计还得去叶家找叶大宝拼命。 “你说这么一擦，是干净了哈？就和那刚买回来的一样。”范永芳蹲在地上，惊奇地看着郝兰把清洁膏涂在鞋上，用抹布擦了两下就白的发光。 “是挺神奇。”郝兰也觉得好玩儿，她和谢晏和都不穿白鞋子，当然也没见过这种清洁膏，举起来左看右看，还是感觉新鲜。 就这么一小罐东西，一擦脏污就全没了。 谢梅的脸蛋上已经擦好了药膏，这会儿心情已经好了很多。 谢梅：“真的！你哪里弄来的这么好的东西？” 谢晏清端着窝头走出来，一偏头，好看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曲灵。 万众瞩目的压力下，曲灵硬着头皮说：“我姐在铁路局当乘务员，什么好东西都会给我留一份。” 话是半真半假，曲莲平生最疼的就是自个儿唯一的亲妹妹。 姐妹俩的年纪相差了十岁，因为种种原因，曲莲今年都三十岁了还是没有嫁人。曲母愁的不行，可拿大女儿又没什么办法，只能加紧督促曲灵嫁人，导致曲灵二十岁就英年早婚。 “真羡慕你有个好姐姐。”谢梅感叹了一句。 质朴的年代，没人会怀疑曲灵说话的真实性。乘务员天南地北地走，手里哪能没点新奇的东西呢。 曲灵：“反正我也用不上，这个就给你了。” 她说的是清洁膏，本来曲灵看了商城评价想买的是一款R国的小白鞋喷雾，据说那一款是清洁力最大效果最好的。但包装上印满了R国文字，七十年代的人们对战争的恐惧还没消退，这是严重的政治问题，决不能犯。 “这怎么行呢？”谢梅连忙摆手：“已经用了你的药膏了，我总不能一直占你的便宜吧。” 谢梅克制住自己的心动，告诉自己不能什么便宜都占。 曲灵：“你跟我客气什么，之前在供销社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客气。怎么，和你哥结了婚我反而成外人了？” “你嫂子说拿着就拿着，再推下去窝头又要凉了。快来吃吧，媳妇儿。”谢晏清帮腔的同时挑了一块最小的窝头放在曲灵手里，凑在她耳边说：“这块油放的最多，你先垫垫肚子，中午我带你下馆子。” 温热的气息流淌过耳廓，曲灵的脸立马羞的通红，低声嗔怪：“这么多人在呢。” 谢晏清满不在乎：“我自己明媒正娶的媳妇儿，说两句话都不行？” 范永芳，郝兰，谢梅：“……”没眼看。 “行吧行吧……”谢梅无语地看着哥哥那没出息的样子，对着曲灵道：“你的好东西我拿着了，明天上工的回来我给你带大白兔吃。” 糖可是稀有的东西，既要花钱还要花票，买上一斤砂糖的钱只能买几颗大白兔。曲灵想开口叫谢梅不要浪费钱，但她了解谢梅这么干是不愿意欠她的人情，最后也没多说什么。 郝兰只觉得今天是她两辈子以来过的最舒心的一天。上辈子她早早就去娘家帮忙了，压根儿不知道有叶家闹事这么一出。这辈子不光帮上了忙，还把心结都结了开来，她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帮范永芳摘菜做饭洗衣服，知道小妯娌不擅长这些，她还特地把小妯娌的衣服也洗干净挂了起来。 谢梅和范永芳看得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戳破了郝兰这颗脆弱的泡沫。 谢晏清和曲灵整个中午都没在家，出去压马路看电影，直到接近饭点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 落日半掩的余晖撒在曲灵青绿色的裙摆上，谢晏清伸手给她理了理裙子的褶皱，内心柔软无比。 “尖椒牛肉太好吃了！”曲灵笑盈盈凑在谢晏清身边撒娇，早上的那一点点别扭早就被她抛到九霄云外了。 曲灵本来想挽着谢晏清的胳膊，但脑海中的认知告诉她，即使是夫妻在这个年代也不能在大街上做这么出格的举动。并肩站在一起就是最亲密的了，再多就要被举报了。 谢晏清嘴角带笑，柔声说：“喜欢吃明天再去。” 曲灵老脸一红，想到谢晏清不爱吃辣，餐桌上的辣菜几乎都是她吃完的。 她摇摇头：“算了，哪能天天下馆子啊。再说‘马复兴’离茶山弄太远了，走回来又饿了。” 不是她夸张，这年头有没小汽车，但凡要出门全靠两条腿，公交车站点也不多，票钱又贵，大多数人还是靠步行。 谢晏清愣了一下，自动忽略了曲灵前面说的“哪能天天下馆子”，转而沉思起了后半句。 “是我想的不周到。”谢晏清颔首，“我想办法搞一辆自行车票回来，没有买到自行车之前，你想吃什么我打包回来给你吃。” 啊？曲灵慢吞吞地眨巴一下眼睛，下一秒疯狂摆手。 “不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娶你回来就不是为了让你受苦的。”谢晏清认真说。 “你别操心了，就算你一天吃五十顿我都能养得起你。” 曲灵：“……”那倒也是不必。
第7章 叶二丫的路数 小夫妻俩的身影被落日拉长，两人有说有笑地穿过小河沟，停在柳树大院门口。谢晏清伸手推开半边院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哭的通红的眼睛。 那姑娘想要拉门的手停顿在半空中，看清谢晏清的同时，她的眼神又黯淡了几分。 “二丫姐，今天怎么有空回来啊？”谢晏清上下打量了叶二丫几眼，不动声色地寒暄。 叶二丫一头黑色的长发盘起，穿着时下最常见的蓝衬衫配黑裤子，衬衫的袖口都被磨出了毛边。她清秀的脸蛋上有抹不掉的疲态，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 “我……我听说我妈今天惹你们不高兴了，对不起啊，我妈就是这么个脾气，她年纪大了，拜托你们多担待一下。”叶二丫咬着嘴唇，羸弱得摇摇欲坠，一双秋水剪的眸子欲语还休，嗓音轻柔甜腻。 曲灵在一旁暗暗欣赏，心道他们大院里居然还有这么标志的江南小美人。 谢晏清皮笑肉不笑：“行，看我心情。” “……”叶二丫完美的表情有一丝龟裂，心里无比懊悔。 她怎么忘了，谢晏清可不是谢晏和那么好说话的主，她没事惹他干嘛啊。 “奥对了，这是我媳妇儿曲灵。”谢晏清指了指叶二丫，“这是叶大娘家的二丫姐。” 叶二丫仿若刚看见曲灵似的热情道：“这就是小灵啊？哎呦长得真好看，和你真是般配。” 她待曲灵的热情不像是装出来的，因此曲灵也脆生生打了个招呼，喊了一声“姐”。 叶二丫：“你们结婚那天我实在忙，抽不开身，别介意啊。改天我单独请你吃个饭，当赔罪了。” “啊？不用了……我们不介意。”曲灵有些纳闷，无亲无故，他们白天还刚和叶二丫家里人干过仗，她热情过头了吧。 叶二丫还想继续说，谢晏清在一旁适时拦住她。 “不麻烦姐了，我结婚的那天本来也没有请你。我看你刚刚是不是有事要出去啊，可别因为我们耽误了。”谢晏清没管叶二丫难看的表情，拉着曲灵往里走，还不忘回头和叶二丫道别。 “我和灵灵就不打扰你了，我们先走了。” 眼看谢晏清居然真的走远了，叶二丫的嘴角蓦然耷拉下来，神情愤愤不平地盯着他的背影。又转而看了看他身旁的曲灵，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抿嘴一笑，转身离开了。 …… 这边，曲灵虽然不忍心把小美人一个人撂在门口，但依旧听话地跟在谢晏清身边。 谢晏清的工作是采购，待人接物自有自己的一套章法，没惹到他的前提下，他通常都会给足人家面子，这么不留情面的作风还是第一次。 曲灵带着满腔的好奇心走进了家门，谢梅已经迎了上来。家中的菜都摆上了餐桌，谢文林和谢晏和坐在一块儿逗小平安，郝兰和范文芳摆起了碗筷，谢梅兴奋地拉着曲灵叽叽喳喳。 “快点快点，就等你们了。爸在单位炒了两个菜，今天有小炒肉吃！” 谢梅的话引起了小平安的注意，小平安高兴地在谢文林身上扭来扭去：“肉！平安吃肉！” 脆生生的小嗓门逗得大家捧腹大笑。 小平安今年两岁，大名谢忠华，长相既然结合了郝兰的“国泰民安”，又结合了谢晏和的白皮肤，丹凤眼，放在现代就是活脱脱的“网红宝宝”。 曲灵姨心泛滥：“你这么小的小小人儿也知道什么叫肉啊？” “肉肉，好吃！”小平安葡萄一般的小眼睛睁得大大的，认真地挥了挥手里的小勺子。 郝兰憋笑：“平安，叫小婶婶。” 小平安乖巧叫了声“小婶婶”，注意力又被别的东西吸引了。 范永芳把热乎乎的芥菜鸡蛋汤端上来，随口问了句：“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啊？” 谢晏清实话实说：“刚刚在门口碰见了叶二丫，和她聊了一会儿。” 刚坐下开饭的一桌人集体沉默了几秒，谢晏和的表情也产生了些许不自然。 谢文林清了清嗓子，问谢晏清：“那丫头说什么了？” “闲话而已。”谢晏清的心思都在吃饭上，眼疾手快地给曲灵打了一碗汤。 郝兰啃着窝头，味同嚼蜡。 上辈子她和家里的矛盾大部分都有叶家的手笔，今早碰到的叶大娘，叶三丫只是开胃小菜。叶二丫才是叶家最厉害的人物。她刚嫁给谢晏和那会儿对谢家大部分的偏见都来自于叶二丫，郝兰年轻的时候心气高，觉得小妯娌抢了她的风头，邻居家的叶二丫善解人意又顺着她，两人一来二去就成了好朋友。 她太知道怎么样戳郝兰的软肋，可以说在郝兰所有的人生转折中，叶二丫都掺了一笔。早上叶三丫说的那些挑拨分家的话，要说不是叶二丫教的那就有鬼了。叶三丫虽然坏，但胜在蠢，自个儿想不出什么歪点子，她但凡做了点有智商的事儿，背后铁定离不开叶二丫。 郝兰活了一辈子才看清她，这辈子哪能再落在她手上。 脑子一转，郝兰立马看向曲灵：“灵灵，叶二丫有没有和你搭腔啊？” 曲灵正在喝汤，闻言回想了一下：“她只说改天请我吃饭。” 谢梅翻了个白眼：“她就随口一说，你可别信。” 果然！！郝兰心下了然，是时候把情况告诉小妯娌了，免得她云里雾里上了人家的套。郝兰又看了看自个儿身边的丈夫，心道也得让谢家人知道叶二丫的真面目。 郝兰放下筷子，正了正神色。 “灵灵，你以后要在谢家过日子了，前两天你没空，明天我领着你认认周边的邻居。你以后也能叫的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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