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想着,就觉得腰上一紧,仿佛被什么缠绕了一下,紧接着就是一股大力,直接拽了一下,在宋婉觉得不受控要被甩飞的时候,有一条手臂托了她一下,那力气之大,让她有种虚幻的安全感,等到再看清眼前场面,她已经是落在了马车之外了,不是摔倒的姿态,也没头朝下有什么毁容危险,而是正常地站在地上。 腿有点儿软,宋婉下意识压住了那托着自己的胳膊,回头去看,正好看到司马修收起鞭子的动作,眨眨眼,竟是马鞭,刚才缠在自己腰上的竟是马鞭。 “少年好鞭法!” 不经脑子的夸赞之后,宋婉才发现她跟司马修的距离有些太近了,忙松了手,退后半步。 此时,卫明和宋宣也已经到了她身边儿,宋宣可谓是飞身下马,马还没停稳,他就出溜下来了,落地脚还踉跄了一下,却也没停步,顺势跨了一大步上前,拉着宋婉就问:“怎样,没摔着吧?” “没事儿,多亏了这位……”宋婉咬了咬唇,该怎么称呼,直接叫司马修,还是…… “无事。” 司马修打断了宋婉的话,看向烟尘离去的方向,那当街纵马的是荣王世子和他的几个跟班,至于司马修,也不知道他为何跟在后面,是在追逐还是…… 卫明多看了司马修两眼,眸中似有几分思量,到底不曾开口,在宋宣开口道谢的时候,才附和了一句,谢过对方出手搭救。
第119章 许是这一次跟司马修有了明面上的交集, 宋宣对他也多了几分关注,第二次跟宋宣外出的时候,宋婉就听到了宋宣对司马修的评价, 他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这位小沙弥曾经的模样,反而记住了现在这个沉默寡言但颇有几分担当的司马修。 宋婉和宋宣同坐在马车上, 他们要去宋家在城外的庄子上, 明天宋宣要在这里请客, 宴请他的同窗, 已经考中的那些自然再见有期,而没考中的, 说不定这一别就不会再见了。 离愁别绪,总是让人多了几分伤感,也不知道怎么说的, 宋宣就提起司马修这个人来了。 司马修,前洛阳王的子孙。 仅仅这一个身份, 就充满了故事性, 让宋婉忍不住好奇他是怎么到了林家,又是怎么被送去当小沙弥,最后认祖归宗的, 总不能是什么真假少爷吧?或者有一个娇妻带球跑的母亲? 只能说人类的窥私欲无法避免, 宋宣忘了曾经的林无暇, 曾经的小沙弥, 却也为前洛阳王的身份动容。 这位前洛阳王也可谓是一时的风云人物了, 前洛阳王祖上就是跟随开国皇帝起兵的族人, 因功绩被封王, 这个洛阳王的含金量可见一斑,曾经还有洛阳王仗剑上殿的优待。 更不要说, 后来在皇帝托孤的时候,这位洛阳王也扮演了一个摄政大臣的角色,能文能武,多少人都操心对方会直接篡夺皇位,都是姓司马嘛,对一些大臣来说,总也是肉烂在锅里,没什么差别。 但洛阳王却是真的忠心耿耿,终其一生都没让一些小人的猜测成真,虽然因还政问题跟惠帝闹得不太愉快,却最终还是放手了。 后来的事实也证明,这位惠帝是真的没什么能耐的,爱民好与曰惠,柔质慈民曰惠,听起来是个褒义美谥,其实并非取其“仁德慈爱”之意,多是取其“懦弱无能”之意。 一个“惠”就可见当时那位能文能武的洛阳王为何对其不放心了,这位惠帝并未留下多少恶评,听着像是个好人,但一个皇帝,不是像一个好人就能当一个明君的。 他的儿子更是出了名的暴虐之君,若不是命短死得早,没来得及霍霍多少人,只怕如今的大夏都要换一个皇族了。 而洛阳王变成“前洛阳王”,也正是因为这位皇帝的愤怒无处宣泄,以至于把压了他父亲,变相压了他好几年的摄政大臣的儿子剥夺了爵位。 若只是剥夺爵位,倒也算不得什么暴虐之君,只能说,前洛阳王绝对是有点儿惨,若不是姓“司马”,跟皇帝同宗族,只怕要被那位暴君给灭了九族了,仅剩下来的一支骨血传承人,就是如今的司马修了。 当然,他如今的身份很尴尬。 在暴君之后的皇帝还是知道点儿仁义的,起码知道前洛阳王并没有犯什么过错,纯粹是被迁怒泄愤了,就想要给其一点儿补偿。 该怎么补偿呢? 那时候人人都以为前洛阳王的直系血脉都没了,这位皇帝就把与之血脉相近的某位直接过继到这位前洛阳王的名下,让其曾为了新的洛阳王,后来,又觉得这“洛阳王”的爵位着实令人有些心理阴影,便又改为了“河洛王”。 自他改封之后,世上再无“洛阳王”的爵位,所以如今找回来的司马修就显得很尴尬了。 皇帝宗亲,忠良之后,祖辈受冤又被平反,该有的赏赐……咳咳,抱歉,补给别人了,连该有的爵位,也给了别人了,这个“别人”也没做错什么,无论是作为洛阳王还是作为河洛王,都老老实实,一颗红心向朝廷,朝廷难道能够无故剥夺对方爵位吗? 若是不能,又拿什么来补偿司马修呢? 或者说,该不该补偿司马修这个人呢? 放在朝廷的角度,无论是名声还是爵位这样的实惠,都已经补偿过了,总不能因为现在找回来一个前洛阳王的直系血脉,就让再补偿一回吧。 朝廷的爵位也不是大白菜,谁都能给的,若是以后再找到了,难道也要再补一个爵位,以此成为常例吗? 所以,司马修回京许久了,却也只是借住在河洛王府上,不尴不尬地当一个客居亲戚。 若非这样的身份,荣王世子也不会那般肆意就把人带到猎场欺辱,虽然最后也没欺辱成功吧,但这份轻视始终是因为身份地位的不对等产生的。 “这也有点儿太惨了吧。” 宋婉对本朝历史,主要是那些皇帝传承顺序之类的不是太清楚,这类有关本朝的史书,起码会等到本朝变成前朝才会在市面上看到,对大家族来说,口口相传就知道的历史,不必刻意提起,但对普通人来说,就不那么容易获知了。 这方面,宋婉有着跟普通人一样的局限,一个未来会出嫁的庶女,琴棋书画,莳花弄草,针线女红,管家理财……能在出嫁前把这些都学会了就不错了,学历史知识,那真的是额外的额外,根本不会有那个要求,更不会提供相应的辅助,以至于宋婉听这些皇帝的故事,还要扳着手指头数一数,这到底是从当今倒数第几位皇帝时候的事儿。 她向来不耐烦tຊ这种看似可轻易获得的理论知识,就好像以前学历史的时候,总是觉得有些东西反正有大事记年表,不背也可以。 穿越到了古代,并不会改变她的性子,这方面她也没变,心里头先略过了那分不清的几位皇帝,只着重听故事,听到不得不感慨司马修这是什么坎坷人生啊,非要这么崎岖不行吗? 从最初的被林家轻视送到寺庙之中的小沙弥,再到被林家认回来正名,再到进入望京成了司马修,还以为是终于能够认祖归宗,以后的人生就是一片坦途了,结果,还是这样的…… 宋婉都觉得自己词穷,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司马修这般寄人篱下的状态,按理说那河洛王的爵位该是补给他家的,可谁让他家没有及时领受,已经被别人领了,这就麻爪了。 以后的前程,河洛王若是还有几分良心,应该也会为他帮衬一二,但想要把爵位还回去,八成是不可能了。 这都过了……让她算算,这都上上一位皇帝的事儿了,说不好听的,如今承袭河洛王爵位的那位也不是最初领下补偿发放的洛阳王的那位了,人家凭什么还呢? “是有点儿尴尬了。” 宋宣设身处地为之想一下,也觉得司马修有点儿难过,不过,这都是对比着来的,“比起以前颠沛流离,不能认祖归宗,总还是现在更好吧。” 他忘了林家的林无暇,也忘了福胜寺的小沙弥,这般说来,倒也真情实感地为对方觉得好了。 与皇帝是同族,只要不是太窝囊,但凡有三分本事,就能站在更高的地方,不会被人欺压,怎能说是不好呢? “听起来倒是。” 宋婉这一转念,也跟着点头,不过很快又抬起头来,“话说,都这么久的事情了,他怎么被找回来的呢?怎么就确定他是那位前洛阳王的子孙呢?” 莫不是还有什么滴血认亲,她这里要科学插播一句,滴血认亲可能不准哦! 至于说什么信物之类的,这都隔了多少年了,当年没找到,现在就能找到吗?再说了,便是真的有信物,就能肯定一直不会转手吗? 像是什么丢失,偷盗,或者干脆是败家子直接转手,时间越久这种东西就越容易出问题,实在是当不了什么证据。 而要说是身体上有什么传承印记,虽然也不排除是容貌上的相像,比如说儿子跟父亲像是复制黏贴,孙子跟儿子跟父亲也像是复制黏贴,但这种可能也太小了吧,跟身上有传承的印记一样小。 再说了,就算以上印记,包括信物都存在,谁在找呢? 洛阳王复爵,又改爵河洛,在朝廷来说,这件事已经终结,难道朝廷还会去找吗? 亦或者是前洛阳王忠心耿耿的老部下,或者是什么心腹,几代人了还不死心,一直在找“小主子”,最后终于找到了,然后成功举证取信朝廷,至少取信宗正,获得正名? 问题是,这都多少年了,爵位都还不回来,还能有什么好处让他们这般苦寻啊! “好像是补风使寻来的吧。” 宋宣不是很确定,以前也没深想过,有些事情,他总是容易被表面现象所迷惑,像是司马修的身份已经被接受,他就没再怀疑过对方可能不是司马修。 或者说也曾有过怀疑,因为他是亲眼见过福胜寺的小沙弥,并对其印象颇深的,但对方坦然自若,无饰无伪的表现,又让他放下了那点儿“相似”的小怀疑。 不恭敬地说,把一个皇室宗亲跟一个小沙弥做比,想想小沙弥的来历,就知道这般比喻有多冒犯,这就好像把一个贵女比作乞丐似的,不得罪人才是奇怪。 宋宣不如宋婉大胆,也没宋婉那份笃定,自然就直接忽略了这点儿小疑惑,很是自然地接受了司马修现在的身份,也许他也会脑补对方在成为司马修之前是怎样过的,但最多也就局限在“颠沛流离”上了,不会再进一步想什么福胜寺的小沙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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