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揭露此事的官员并非与之相关的,而是后来到任的一个县令,因不忍见灾区惨状,良心未泯,就暗中查访,收集了证据要告状,结果没想到他的证据收集得不全,向上级告状,没想到上级也是这些贪官同伙,就这么直接了却了自家性命。 他的儿子觉得他死得蹊跷,偷偷跑到外地,找了另外一个大人言说此事,真真是人以群分,这位跟他父亲是同年的大人也没含糊,当下就想了办法把这件事上达天听。 但问题就在于,此事发生的地方从上到下并没有任何人传言,而死了的那个县令,说是意外,也的确有意外的证据呈上结案。 想办法告状的那个官员并非此事相关官员,更没有御史监察的职责,所以他没办法越权告状,只是想了个办法把此事告知了补风使,这才使得事情上达天听。 大夏的补风使如锦衣卫一般,算是皇帝的直属耳目,与锦衣卫不同的是,补风使都是暗探,并没有直接的衙门领导,也就导致这件事的真假不能得到明面上的证实。 于是就有消息传到御使耳中,再有御使上奏,过了这一道手续之后,暗牌打成名牌,也就给了一些人销毁证据的机会。 等到皇帝派人调查的时候,事情已经被完美粉饰,那个“意外”死去的县令之子也不知去向,他家中的妻女也已经返回老家,远离风波。 从头到尾,没有实证,便是这样的风声,就已经引得太学不安,太学生是最有血性也是最冲动的一批人,又是自诩正义的,哪里容得这等蒙蔽天听的奸臣继续嚣张,便有人起头,要为之请愿。 他们多少也有几分自怜之意,纵然知识渊博,入朝为官也没有直接就当高官的道理,就是高官之子都要先去当县令,何况他们,所以,昨日“意外”死去的县令很可能是他们的明日,怎能让人不物伤其类? 荣恩伯的嫡子就在太学之中,是个正义且单蠢的太学生,听着人一招呼,当下就直接在请愿书上签名了,根本就没跟荣恩伯商议,而他又是勋贵身份,属于皇帝的铁杆支持者那一批,这就很有某种代表性了。 知道这个缘故之后,宋婉再想宋宣那句话,恐怕并非夸那位嫡子率真,而是夸他单蠢,上赶着被当枪使啊! 糟了,荣恩伯府不会被拖下水吧!这萧衍……莫不是也成了大坑?宋婉想到这里,面色微变,若有担忧一样看向萧衍,快想,上辈子萧衍是什么结局来着?似乎没有被牵连?哎呀,她没在意那么多啊!
第111章 宋婉脸上的忧色不加掩饰, 上辈子她都没想到自己还会重生,满心只有自己,还有自己那点儿感情生活的小问题, 好多事情都没想着去查清楚,觉得过去了就过去了。 像是王家支持哪个皇子, 她就没怎么刨根问底, 这些朝堂上的事情, 也没谁专门跟她说, 她心有顾忌,也怕专门问显得自己古怪, 不敢行差踏错,最后竟然糊里糊涂过去了。 连王家问罪的根由都没弄清楚,更不要说什么荣恩伯, 什么莲花郞了,她在定亲之后就没关注过这些外面的花花草草。 从这个角度来说, 宋婉觉得自己还是个很专一的人, 但现在重生了,好吧,都是上辈子没修行, 这辈子连累自己再次无知。 萧衍抬眸看向宋婉, 见她一脸担忧, 浅笑:“不必忧心, 想来不会有什么大事。”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 是真的毫不担心的样子。 宋宣见状, 本来准备好的安慰的话是再没办法说出口了——人家都不担心, 你这里还要安慰,是在暗示什么? “不知你以后有什么想法?” 宋宣问得“委婉”, 却又足够明白,求亲这事儿不成功,还会不会有下次啊,你以后是怎么想的,要怎么做? “我既已答应了你,就绝对不会失信。” 萧衍再次跟宋婉保证,却依旧没说自己准备怎么做,怎么说服家中,又要何时来求亲。 “……嗯,我相信你。” 宋婉面上是一片欣然,若云开见月,有种拨开云雾得朗月之光的感觉,但其实心思还在上辈子的见闻上飘着,夺嫡之争是个大事儿,也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定下结果的,前前后后,足有十数年吧,都没见有个赢家,这中间被拖累下去的朝臣倒是不少。 从若有耳闻的王尚书,到上辈子被牵连的王家,再到现在听闻的某大人,若说这些人之中没有几个为夺嫡连累的,都不太可能。 宋婉没有什么朝堂上的经验,但曾经看过的权谋影视剧也不是白看的,那些套路之类的,她也能编出几个来,现实中是否能够实行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总之,可以嘴炮,就是有点儿概念的那种。 只能说夺嫡之争,不仅是皇子在其中打生打死,那些朝臣才真正是倒了大霉,不站队不行,站错队了更不行,可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谁胜谁负呢? 其中稍微安全点儿的,应该算是勋贵。 本朝的勋贵基本上都是跟着开国皇帝打天下的那一票人,武将居多,也不乏有军功但偏文的那些功臣也得了爵位,再有就是一些外戚得了爵位,如皇后的父亲被封为承恩伯/侯之类的,这些勋贵都可算是忠于皇帝的那一派,脑子没问题就不会参与夺嫡之争。 荣恩伯也属勋贵一员,无论上面谁当皇帝,他这个爵位都是能够传承的,应该不会着急去买股。 这样想着,宋婉的神色更放松了一些,嘴上更是直白表态:“我只担心你……” 萧衍自幼长在道观的经历,京中无人不知无tຊ人不晓,足可见他在荣恩伯府并非受宠的那一类,宋婉稍稍代入一下,眼中的心疼之色就多了些真情实感,“你不会被迁怒吧?” 她的问题让萧衍怔了一下,他倒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外人不知道,但他还是比较明白的,自老太太去了之后,府中基本上就是他母亲一手遮天,他不太可能被迁怒。 他的父亲,荣恩伯,并不是那般不明事理的人,以前碍于孝道,需要遵从老太太的意思,但现在…… “府中事务,与我无关,不会怪到我头上。” 萧衍这一回的回答更具体了一些,同时也让人对他的“闲散”深有体会,不做事,自然就没有责任,这种不做不错,以后该怎么办呢? 宋宣先一步操心起来,眉心不觉微拧,他自小接触到的生活就是宋家这种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进步的阶梯就摆在眼前,只要读书好,考试有进步,就能得到更多的好处,一步步稳稳地走下去,走多远就全看自己有多少天赋和努力。 如萧衍这般“咸鱼”到与世无争的躺平态度,是宋宣从未有过的“消极”,他也不太能理解,同样,不太看好。 反倒是宋婉听得眼睛又亮了亮,这就是她梦想的生活啊,她又不想要争夺什么掌家大权,若是能够清清闲闲一辈子,谁能说不是享福呢? 这就是嫡次子的好处啊,不用继承家业,不用承担责任,一辈子吟风弄月,游山玩水,怎么能说不是快乐呢? 宋婉的目光之中仿佛多了些缠绵之意,眼波盈盈也有了几分荡漾,看得萧衍耳根发红,被她看得颇有几分不适,眼神看向了一旁。 宋宣心中有话,很想摆出兄长的姿态说教两句,奈何想到大事未定,这时候说教也早了些,就干脆不说这些,保持轻松愉悦的氛围,问起了萧衍最近在忙什么。 “你可是个大忙人,难找得很……”宋宣说了自己曲里拐弯儿招人的经历,听得萧衍唇边一直挂着浅笑,“倒也不必那么麻烦,若是有事,在白玉苑留言便好。” 萧衍的行程不是什么机密,不过是他自幼在山中道观长大,爱清静,偏偏回到京中就没了清静,虽不至于掷果盈车,难以出门,却也着实有几分怕了那热切的目光追随,就减少了外出量,甚至特意错开时间,弄得自己有了几分神出鬼没。 “若在京中,便多是白玉苑,若不在京中,就是去城外道观了,一两日也回不来……” 萧衍说的道观有点儿远,属于早上出城,要到下午左右才能到达的距离,这样的距离对很多女眷来说就不是太友好了,大部分女眷都不爱外宿,专门坐一天的马车去道观,倒不如直接在灵山寺上柱香,还能捎带着求两个平安符以作安慰。 信佛信道,本来对她们也不是什么要紧事,自然是哪个便利更信哪个,在这方面,佛家做得更加深入人心一些,反倒是道家,多少有些太过随性自在了。 听得萧衍还在笃信道教,宋宣的眉头又皱了一下,很快松开,道家也不是全都不许结婚的,就是吧,这样的爱好,以后能行吗? 他的目光看向宋婉,见宋婉的目光依旧热切地看着萧衍,他就无奈摇头,罢了,罢了,留不住的。 伙计中途上了菜,宋宣就没再说什么,三人同坐吃饭,吃了饭之后,又换上了清茶,萧衍没有急着离开,却又不知道聊什么,宋宣见状,借口友人在此,去拜访了一下,给了他们两个私聊的机会。 宋宣一走,宋婉就主动换了座位,直接坐到了萧衍身侧,倒是没有再挪动椅子贴近,但这般作态已经十分明白,萧衍轻咳一声,面有薄红,有几分不知如何是好的焦灼感于空气中升温。 宋婉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见萧衍的手虚握着茶盏,那手指修长,一看就是养尊处优从未做过什么粗活的,可骨节分明,又能清楚辨认出这是一只属于男性的手。 荷尔蒙是无形的,却又在某一瞬可化为实质的存在,好像那似乎隐约因为注视有些不安的手。 藏青色的袖口绣着的是云纹,银线云纹,偶有反光之处,让那云多了几分隐约之感,白皙的手腕露出来一截,并非刻意,却莫名多了几分色气。 宋婉伸手,再次扯住了萧衍的衣袖,轻轻晃了晃,看那手被牵动,仿佛也多了几分无措,她就忍不住唇角笑意,眼睛之中若洒了金光似的,笑吟吟看向萧衍:“你上次来都没见到我,可还记得我长什么样子吗?” “……记得。” 萧衍略无奈回话,眼睫抬起,眸光落在宋婉面上,阳光也落在他的眼中,让那深邃眼眸之中多了几分浮动的琥珀色,模糊了其中倒映的身影。 “我不信。” 宋婉果断否定,同时探头过去,更近了几分,像是要把萧衍的眼睛当做摄像头,努力弄一个好看的自拍来调整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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