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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济神情平静地看着姜母, 完全没有往日畏缩忐忑：“所以老三能在这院子里建厨房，我这当老大的反而不能了？” 众人一听姜济说的话，更是觉得稀奇。 要知道往日里姜家老大是最老实最孝顺的, 即便所有人都提醒过他姜母的偏心，但他总是不在乎, 还说什么一家人不要太计较。 今日的姜济竟然敢当着众人的面质问姜母？而不是像往日一样唯唯诺诺地怕了姜母？ 难不成这姜母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以至于让一向愚孝的姜济终于忍不住要反抗了？ 众人像是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也不低头说悄悄话了，都安安静静地听着母子俩的话。 “这地是我和你爹的, 我爱给谁建就给谁建，你这当儿子有什么资格过问？”姜母虽然察觉到姜济今日的不同，但盛怒之下，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讲理。 姜济强忍心酸，拿出了当日分家时所写的分家书，一字一句道：“上面白纸黑字写明了，这地您是分给了我的，我为什么不能在这上面建房子？” 当初分家时，他愚孝他蠢得可怜，总觉得自己分家后一定不能像从前一样孝顺爹娘，竟不顾媳妇反对，将全家的积蓄都给了姜父姜母，可即便他做到这份上了，爹娘还是瞧不见他的好，满心满意只有老三。 老三在院子里建厨房他们两老出钱出力，他建厨房两老就是看一眼就一万个反对。 他心里明白，爹娘不过是想着将这些地都留给老三。 不过很可惜，这次他不能让姜父姜母如愿了，这地分给了他就是他的了。 姜母却不管不顾，即便是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竟然还想当众抢过那分家书，嘴里还直囔囔：“你想什么好事，房子给你了，地给你了，要不要我和你爹把棺材本都给你好了！” 话里话内的意思就是分家书上的协议她不认。 这举动可让村里人都叹为观止了，要知道分家的字据可是当着大队长、本家兄弟和村里几位名望极高的老人家面立下的，一式三份，怎么能是姜母说不认就不认的？ 姜济拦着姜母，将字据交给了身后的林润芳，他抬眸望向姜父，声音低沉道：“爹，您也不认这分家书吗？” “就算这地是你的，你难道就不能先和爹娘商量吗？”姜父脸色十分难看，非常不满姜济今日的做法。 姜济并没有因为姜父姜母的发怒而心生怯意，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好，那我现在就告诉您和娘，我要建厨房了。” 姜父强忍怒意，皱眉问道：“这砖头和木头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这您就不用操心了。”姜济突然感觉到无比的轻松和愉悦，似乎一直压在他身上的枷锁终于断了。 姜母还想再闹，却被姜父拉回了房间里。 “一个一个翅膀都硬了是不是！不把老子和老娘都放在眼里了！”姜母心头有气，仍旧大声地骂着。 姜父听着心烦极了，直接打了姜母一巴掌：“你还有完没完？要不是你将厨房锁了逼狠了老大，老大怎么会变成这样？” 对上姜济平静的目光，他能感觉到那个一直以来对他们有求必应的儿子变了。 “我不过是想给些教训老大媳妇而已，谁让她和一个孩子计较，谁能想到他们夫妻闹起来了？”姜母委屈死了，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孝顺听话的大儿子今日会当众顶撞自己。 姜父深吸了一口烟，眉头紧锁，其实他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姜济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和他们这当爹娘的闹起来了。 “他这是怪我们偏心啊。”好一会儿，姜父才吐出一口烟雾，叹了口气。 “他们的心肝怎么这么窄？小哲可是我们姜家唯一的男丁，他们怎么就非得和他计较那么多？以后大丫二丫出嫁还不是得靠小哲撑腰？”姜母仍旧不觉得自己 有错，只认为姜济和林润芳两人做错了。 “老大老二不能生了？这话你以后别再说了，让老大老二媳妇听了又得闹起来了。”姜父虽然也认同姜母的话，但将心比心，要是自己还年轻还能生，谁会愿意养侄子？ “他们要是能生出来我肯定不会说，但是他们生不出来啊，生不出儿子气性还这么大，谁家能惯着这种媳妇？”姜母越说越气，更觉得自己这个当婆婆已经很好了，要是其他人家的媳妇这么多年生不出儿子，早就被赶出家了。她家的媳妇倒好，生不儿子就算了，还骑到她头上来作威作福了！ 姜父不耐烦道:“行了，反正以后你不要再说这些话了，别让老大老二再对老三他们有意见了。” 从小老三就机灵聪明，所以几个儿女中最偏爱老三，后来老三更是给他添了家里唯一的男孙，他更是整颗心都扑到了老三家，而老大老二也孝顺懂事，不和老三家计较。 本来生活一直都好好的，从什么时候开始老大老二开始不满了？也不愿意多帮衬老三了？ 好像是从老二生了女儿开始？姜父半眯着眼睛开始复盘最近这半年发生的事，正入神的时候，姜澄带着何秀萍进来了。 “爹，娘，怎么大哥也开始建房子？我怎么完全没听过？” “别说你了，我和你爹也是刚刚才知道。”姜母仍旧是满腔的怒意，对着姜澄和何秀萍也没什么好脸色。 姜澄眉头紧皱道：“我怎么听说大哥这建房子的砖头木头是姜洛拆了房子给他的？爹娘你知道吗？”“他们怎么敢拆我的房子？！”姜母惊怒万分，说着就又要冲出去让姜济和姜洛给个说法，却又被姜父一巴掌打了回来：“刚刚还嫌不够丢人吗？当初分家的时候早就将那房子分给了老二一家了，你有什么脸面去闹？” 姜母捂着红肿疼痛的脸颊，仍旧大声哭闹：“什么给他了？那就是我的房子！”当初为了逼纪舒拿钱出来修房子，她才将那房子给他们的，但是在她心里，那房子仍旧是她的！ 那是她真金白银买回来的房子啊！那是她的房子啊！ “他们两家现在是拧成了一团了，什么事都瞒着我们，这还算什么一家人？”姜澄看了看姜父越来越黑的脸色，故作伤感叹了口气：“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大哥二哥他们怎么就看不上我？”姜母立马就被挑拨成功了，怒道：“他们爱怎么折腾是他们的事，他们要是有本事以后都别和我们往来了，就他们家的三个丫头片子，我看她们以后怎么撑得起家？以后有他们求你的时候！” 何秀萍柔柔地开口了，话语里也是不解：“不过是小孩子间的矛盾而已，大哥大嫂有必要这么小题大做？又是拆房子又是建房子，还让全村人都看了笑话。” 姜父呼出了一口烟，沉默地打量着姜澄夫妻俩。 直至夫妻俩都有些不自然，姜父才开口：“你说得很对，都是一家人亲兄弟，你二哥愿意掏心掏肺对你大哥好，这是好事，你要是现在有空有力气，也出去帮你大哥的忙吧。” 姜澄脸色变了变，有些不情愿，要知道他刚从地里回来，人都累麻了，哪有心情和力气去帮姜济建房子？ 何秀萍心疼丈夫，连忙插话道：“阿澄刚从地里回来，要不等他吃过饭休息一会儿再去帮忙吧，我瞧着院子里人也不少，人手应该够了。” 姜父冷笑一声：“前些日子你盖厨房的时候，你大哥天天从地里回来还没歇息一会儿就立马帮你干活，他可没说过一句辛苦。” 姜父的话让姜澄和何秀萍两人脸上都有几分尴尬，只是姜父却并不打算放过他们，继续说道：“你现在知道你大哥二哥为什么看不上你了吧。” 姜母却不认同姜父的话，大声维护姜澄：“老三他从小身体就不好，怎么能和老大比？他们当哥哥的计较，你这当爹也跟着他们瞎闹？” 姜父脑子是越来越清醒了，再次冷笑：“那他什么都不做，就指望别人能对他好，对他孩子好？他是你的儿子，又不是老大老二的儿子，他们凭什么惯着老三，惯着小哲？” “老三他身体不好，他们当哥哥的不应该帮帮他吗？”姜母始终不认为自己有错，也不认为姜澄不出去帮忙有什么错。 姜父看着偏执的老妻和满脸理所当然的姜澄夫妇，也知道了问题根源，突然有股无力涌上心头，摆摆手让他们出去。
第三十四章 知青找茬 第二天早上, 纪舒给林润芳拿了十斤粗粮时，林润芳指了指主屋那边，悄声对纪舒说道：“昨晚爹给了我们三十块钱, 还说这次是娘做得不对，让我们不要计较, 说什么都是一家人, 以后还是要互相照顾的，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老三。” 林润芳说到最后，忍不住撇了撇嘴, 想来心里还是有气的。 “他给你们的, 拿着就是了。”纪舒笑道：“至于其他的听听就算了。” 林润芳将那三十块钱交到了纪舒手上, 难得轻快地笑道：“我又不傻, 钱我肯定是要收下的。” “等过几日我给你送些碗筷过来，先将就着用。”纪舒收下了钱。 林润芳点了点头，声音比刚刚更低一些：“我还想问二叔一件事。” “什么事？”纪舒问道。 “二叔知道黑市在哪里吗？” “黑市？！”纪舒诧异后便明白了，林润芳这是想要去黑市买铁锅！ 毕竟有了厨房, 得有锅吧，不然怎么做饭？ 可是如果让姜济林润芳夫妻自个儿摸到黑市, 她是一万个不放心，现在的情形越来越严峻了，要是他们被纠察队捉了, 只怕会被当做典型。 “我家里还有一个以前留下的铁锅，你和大哥要是不嫌弃, 就先用着吧。” 林润芳没想到纪舒一下子就猜到自己的意图, 更没想到纪舒竟然连铁锅都舍得送她, 当下连话都说不出来。 “好了，别让人看了笑话你。”纪舒示意林润芳往旁边看看, 林润芳转过头看到不远处故作漫不经心其实却时时关注着这边的何秀萍，当下就冷嗤一声：“以前她是眼睛都长在额头上，别说和我说话了，好像看我一眼都会脏了她的眼，但昨天到现在，都不知道往这边瞅了多少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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