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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圆低头看了一眼他家郎君正在画的美人图，劝的话也说不出来。 光以银子来衡量的话看，郎君现在画的这幅，估计价格不会低于元宵节卖出去的那一副“白蛇美人图”。 他再低头看了一眼，来人信中介绍自己的身份，祖父是做什么官的，爹是做什么官的，叔父是做什么官的，舅父是做什么官的。 团圆心道：我家郎君爹是扬州刺史，祖父生前是赫赫有名的画圣，伯父是三品中书令，梁家其他三品以下官职，以及各种姻亲就不用多提了。 但只说家主的扬州刺史，就已经敌过这人许多了。 银子也不多，结交好似也应是他来结交他家郎君，好像真没有什么可以给他面子放弃千两金的美人图，来画这人想要的观世音。 而且他家郎君自己也更喜欢画美人图。 青白蛇暂且不说，已经是郎君画的十分熟悉了，几天就能画一张，张张妖媚宛若真妖。 而郎君最喜欢的还是那张腊梅雪景的美人图。 这都快一多月了，团圆还是见到郎君时不时就要把那张画拿出来描摹几步，也不说卖。 画中美人人脸也始终没有画上，总是模糊的，只是握着蜡梅落在雪地里的手指十分精致。 团圆看到梁聿十次有八次，也是在画那手指。 梁聿有一个习惯，就是画画的时候脑子里还会思考别的问题，他今日在画青蛇美人图，手握着画笔，机械地给青蛇与青色裙衫纠缠的尾巴鳞片上色，脑子里却想的是怎么提高印刷效率。 蜡纸油印虽然方便，但是只能小批量印制。 就算他和工坊的技术骨干们把蜡纸油印的各方面技术都提升了许多，如今一份蜡纸的刻板，最多也就只能印上几千张而已。 听着虽然多，但是不说《漫话小报》一旬要发售多少，毕竟《漫话小报》只有一半是要用到蜡纸油印的，另外一面基本上用的更多的还是活字印刷。 从泥活字、木活字换到合金活字之后，活字印刷的效率以及清晰度都得到了更大的提升。 文字可以用活字印刷，但是漫画可用不了活字印刷，这上面可都是图画。 《漫画小报》还好说，总共才这么一页纸，工坊里培养出来的刻板师傅，一开始是多刻几张，就算做不到完全一模一样，也大差不差。 后来有聪明的师傅发明了一个同步仪，原理也不是很难，他手握着机器上的铁笔刻一张蜡板，机器另一头能重复他的动作，同时刻上五张。 这效率一下就翻倍了！ 但是就算翻倍五倍，等到印《梁祝》单行本的时候，蜡纸油印的弊端也出来了。 要刻印的蜡板太多了，每一页，每一个图画都要刻上无数份蜡板。 才印了半天，石管事那边就当机立断，换了雕版印刷。 这样才让印刷的速度赶上来，梁聿听说了之后，也是觉得要改进一下印刷，也不能只依靠蜡纸油印，这东西还是有局限性的。 现代的印刷技术肯定是没办法在这个时代用上的，梁聿就算再能，也不能一个人造出电脑来啊！ 水力发电站，他倒是可以抠抠脑子里的知识，造出一个简易的来。 电灯他也能造出来，但是这两玩意对印刷有什么用啊！ 造个电灯出来，让印刷坊的工人二十四小时轮班印刷？ 黄世仁剥削杨白劳都没有这样的！ 梁聿还是老老实实想有没有新的，可以适用于这个时代的印刷术。 他上辈子看了这么多书，也了解过不少印刷术，只不过转世投胎成为梁大郎之后，好像脑子也没有完全带过来，本来记在脑子里的东西仿佛就像别人的东西一般，如果不仔细想的话，还真的想不出来。 等到青蛇的蛇尾鳞片颜色都填完了，梁聿也没有想到一个好办法。 团圆过来给梁聿添了一杯茶：“郎君，站起来走动一下吧？你都坐这一上午了，方才重圆还过来找过小的，说是给二郎君、三郎君传话，他们下午要去郊外踏青，问郎君你去不去？” 梁聿听团圆的话，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坐的时间确实久了，他一站起来，骨头跟着嘎啦嘎啦的响。 梁聿看桌子上放着的“青蛇”差不多也完成了，仔细想想，自己好像确实在小工坊这边待了好几天，都没有回家和弟弟们亲热过了。 也难怪二郎和三郎会找重圆传话回来。 “走吧！去街上买点吃的，套个马车，既然出去玩，就走得远些。”又问团圆，“你这几天在家，阿娘的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梁聿是想把阿娘也一起带出去踏个青。 团圆想了一下，斟酌回答：“听老太太说，夫人身体还是老样子，不过最近咳嗽少了，还是少见风，四郎君和五郎君都不允许去夫人的屋子了，说是门开关，风进来，要害夫人咳嗽。” “咳嗽啊！”梁聿皱眉，阿娘的身体他也是知道的，确实养的不好的话，到了这个季节总是要咳嗽的。 “那踏青就我们几个去。”又想起什么，扭头同团圆道：“上回九郎的书信里，说他祖母也是咳嗽，也是经年的旧疾，他家祖母是吃了什么药好的来着？” 团圆又没有看过九郎给梁聿写的信的内容，但是他也不能直接回“我怎么知道啊！郎君你自个翻信去呗！” 团圆的性格要更稳重圆滑些：“知道个药名，不知道药方也没用，要不待会顺道去一趟荣府，叫荣家九郎也一同出去踏青吧！” 元宵节过后，梁聿也没有见过九郎了，不过两人的书信一直没有断，团圆隔个三两天就要往荣家大房去一趟。
第145章 有灵感了 团圆套了马车去接梁聿几个弟弟, 梁聿自己骑着骏马去见荣家大房邀请九郎。 不过这次的来访太过突然，没能顺利约到九郎。 侧门看门的钱婆子道：她家九公子突然有要事去了台州府，归期还未定。 归期未定啊…… 梁聿皱眉, 九郎给写的书信上面可没有提到过去台州府的事情, 但是梁聿也是知道九郎有两个很重要的亲人是在台州府的。 本来他还想要张口问问这守门的钱婆子, 有没有九郎在台州府的地址, 他可以写信给九郎。 后来转念一想，这守门的婆子也未必知道主家的地址，而且书院没几天就要开学了，九郎总不会等书院开学了还没有回来。 不过药方的事情也没办法问了。 梁聿想了一下, 还是到时候去陈家药铺问问舅公, 有没有什么法子缓解一下。 他家现在不缺钱, 什么养身子的好药都可以给阿娘用上了。 梁聿御马离开荣家, 在城门口看到了团圆驾驶着的马车。 他马都还没有停下, 就听到马车里有两个小不点的叫声。 “阿兄！大马！” 是四郎和五郎, 因为团圆驾了马车回家, 所以两个小不点也跟来了，一起跟过来的还有重圆, 因为就兄弟几个出来, 倒不是怕几个哥哥看不住两个小的弟弟。 只不过四郎和五郎两个过了年之后又大了一岁，去年这个时候走路都还走不稳的五郎, 说话也磕磕巴巴, 要一个字一个字往外面蹦跶，现在不仅说话十分连贯清晰了，腿脚也十分灵活, 跟在他四个屁股后面，活脱脱一个小猴子, 家里大人都追不上他们两个。 十分调皮。 现在也一样，看到他们阿兄骑着大马过来，原本还是在马车上掀了帘子往外看的。 然后专门跟过来看着这两位小郎君的重圆不过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拉住这两只猴王投胎的，就见四郎和五两已经蹿到了马车门口，就要往马车下面跳，扑向骑着大马的梁聿。 团圆就在马车车辕上的横板上坐着，察觉到不对，立即伸手去抓，但是他反应力再快，也只能抓到一个，抓住了五郎，就没办法抓住四郎了。 “郎君！”团圆心里咯噔一下，现在能做的，只有大声叫住梁聿，不然马蹄就要踩到四郎了。 五郎还不知愁，人在团圆手上了，小手小脚还在那里蹦跶着。 “阿兄！看大马！” 梁聿的马已经过来了，团圆都不敢看了。 重圆的魂也吓掉了，二郎君和三郎君临时起意要画郊外风景，去附近的文房铺子买笔墨纸砚去了，交代他看好两个小郎君，他本来也看着呢！但是哪里想到大郎一来，四郎和五郎的腿脚会跑的那么快！ 要是四郎出了事的话…… 他万死难辞其咎！ 重圆这会儿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家老爹总要捏着他的耳朵，叫他什么事情都要上点心了。 “四郎！”见到弟弟已经抓住了五郎，他几乎是屁滚尿流从马车前窗爬下来，就算自己骨头被踩碎，也要护住四郎。 梁聿也看到这个情景了，他皱起了眉头，御马的速度没有减慢。 四郎也是当有他许多倍大的马气势汹汹朝他过来，那蹄子眼瞅着下一步就要踩上他的脸了，他才知道害怕，可脚下僵硬地一步都动不了了。 也是这时候重圆从后面过来，把四郎尽量往马车的方向拖，就算时间有限，不能移动多少距离，也不忘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他。 就算要踩，也先踩他！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重圆感觉到怀里热乎乎的，小四郎被吓得尿裤子了。 他不知道大郎骑着马去了哪里，但重圆现在首要关心的是四郎，刚刚那么一下，还不知道四郎有没有受伤。 “四郎，四郎，有没有哪里痛？”重圆和团圆围过来，翻来覆去看四郎身上有没有受伤。 还好，除了尿裤子，就只有重圆把人拖过来的时候，衣服上沾了点灰土，小孩子现在衣裳还穿的厚，除了灰土，还有被吓到了，是一点外伤都没有。 本来四郎都被吓呆住了，但一泡还魂尿下去，旁边又有团圆和重圆抱着他哄，这才后怕起来，哇一声哭了出来。 五郎没有直观感受到巨马贴脸的恐惧，但是他四哥都哭了，他懵懵懂懂也知道自己和四哥好像翻了错误，立马就跟着他四哥一起哇的一身哭了出来。 梁聿刚刚怕踩到朝着他扑过来的四郎，来不及停下御马的速度，反而夹紧马腹，提高了速度，用自己精湛的马术和胯下骏马配合着，嗖一下从四郎还有马车的顶部飞跃了过去。 也还好团圆驾的这辆马车并不算大，而梁聿骑着的这匹马也已经是成年马，这高度虽然有些吃力，但也不是跳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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