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梁聿不来台州找她,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 就这一天不到的功夫,九郎已经无数次后悔,没有在扬州的时候,就留信给梁聿,叫他担心自己,离家出走也要来台州找她。 麻沸散的药效褪去,梁聿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九郎就坐在他的床榻旁边,旁边架了一个小炉子,炉子上放着一口砂锅,九郎正夹着一块炭往小炉子里送。 这七月的天气,守在炭炉旁边可不好受,梁聿都已经看到她两鬓碎绒发被汗打湿。 “九郎。”梁聿喊了她一声。 九郎立即回头,眼神里都是惊喜。 “你醒了?” “你怎么还没走?”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九郎扭捏开口:“我给你做了粥,想给你吃。” 她本来应该走了的,梁聿没醒的时候,她爹过一盏茶的时间就要找个亲兵过来催一次,说要亲自送她回府,但是都被她推脱了。 这砂锅的粥也是梁聿伤口缝合好了之后,她就开始煮的,原本是在火头营,但是煮好了之后梁聿还没有醒来。 她就叫人拿了个炉子,一边在梁聿病榻旁边温着这粥,一边等着梁聿醒来。 其实如果再过小半个时辰,梁聿还不醒来的话,她就算想要看着梁聿吃掉她亲手做的粥也没办法了。 祝家军军营里可不能留女眷过夜,她就算不情愿,也会被阿爹抓回家去。 “你好多天没吃东西了,我问过军医,这是你现在能吃的,煮了好长时间,已经非常软烂了。” 见到梁聿醒来,九郎都顾不得擦自己脸颊旁边被碳炉熏出来的热气,先要舀粥给梁聿喝。 梁聿现在身子骨也是真的虚,这七月的天气,这么一个炭盆就放在他床边没多少距离的地方烧着,他竟然一点都不觉得热。 他原本不觉得有多饿,但是被九郎吹凉一口,喂上一口的小意伺候着,竟然也胃口大开,什么配料都没有,就吃完了一整锅的白粥。 “还有些饿,九郎你明天还来做给我吃吗?”梁聿这哪里是饿啊!他就是想要九郎明日再来看你。 “来,我一定来。”九郎也是第一次为人亲手做羹汤,就碰上了梁聿这么个捧场的,她心想就算阿爹不让她来,她偷了阿爹的令牌也要过来。 心里更是划算着,今晚回家就再找一个专攻药膳的医师问问,梁聿这样的情况,吃些什么比较好。 “对了,团圆呢?”梁聿醒来,还没有看到团圆人,就问了一句。 说到团圆,九郎的眉头也拧了起来:“我不知道他身上伤口也那么严重,今天又是去城里,又是去我家的一通跑,他又起高热了。” 听到九郎说团圆发烧了,梁聿差点直接从病榻上站起来了。 九郎忙拦住他:“不过你安心,我已经找人照顾他了,也问过军医了,军医说他这是大喜大悲,加上这段时间也是身子亏得厉害才这样,没什么大碍,已经给他喂了药,等他醒来之后,多吃些好的补补身子就是了,军医说他体格好,恢复得也快,倒是你,要好好静养。” 听到九郎这般说,梁聿才心安一些。 九郎沾湿了帕子给梁聿擦了擦嘴:“你这边我也找人照顾了,上午我过不来,要到中午才能来看你。” 九郎不是上午能来,是因为她不能住在军营,如今台州也不比在扬州,她不能纵马狂奔,坐着马车从大都督府到祝家军军营,还要经过层层筛查,到梁聿这边的时候,就已经接近中午的时间了,她还要抽出时间去准备给梁聿的药膳,或许会来得更迟。 “来了就行。”梁聿夺过九郎的帕子自己擦嘴。 刚才九郎给他喂粥的时候,他都没觉得有什么,不过现在九郎一边和他说话,一边给他擦嘴,尤其那帕子还香香的,梁聿才反应过来,他们好兄弟之间有点盖盖的。 粗鲁给自己擦完嘴巴,梁聿一抖九郎的帕子,才发现九郎给他擦嘴的还是一条粉帕子,上面还绣了一只飞燕。 梁聿这没眼色的立即冲着九郎挤眉弄眼,还调侃她呢! “九郎,这哪个姑娘送给你的,你 就拿来给我擦嘴了?!” 九郎也是才发现,她今天过来得匆忙,身上带的帕子,还是她女装的时候,配着裙子的粉帕子,上面的飞燕还是她自己绣的。 她乳名不是燕奴儿吗?所以几乎所有帕子上都绣了一只小燕子,在扬州的时候,她大多男装出行,倒是把燕子换了,只用素帕,没想到今日到叫梁聿发现了。 九郎红着脸拽回自己的帕子。 “什么姑娘不姑娘的!这就是只鸟,谁说男孩子不能喜欢粉色了!” 九郎这么一说,梁聿也想起来,九郎在扬州的时候,也是穿过粉色的圆领袍的。 而且街头穿粉簪花的男子也不在少数,这个时代粉色好像确实不是姑娘家独有的代表。 但梁聿也不觉得自己方才的话轻佻,好兄弟之间不大多都这么交流的吗? 梁聿说到姑娘,九郎又想到她爹拿过来的那副画。 现在还在外屋的桌子上放着呢! 九郎瞅了梁聿一眼,突然狭促一笑,掀了青布幔帐就去了外屋。 “你去哪里,我就开个玩笑而已!”梁聿没见着九郎那笑,只看到她掀了幔帐出去,还以为他生气了。 这小子最是开不得玩笑,他在扬州的时候就早有领悟。 话才落下片刻,便见着九郎怀抱着一画卷重新掀开幔帐走了进来。 “梁九思,你可眼熟这画?” 梁聿正想着:你连画卷都没有展开,就问我眼不眼熟? 但他这腹中话语还没有吐槽完,细看了那画卷一眼——糟糕,还真有些眼熟,那画好像还是他自己装裱的手艺? 梁聿可不笨,再想到九郎刚刚喊他的称呼——梁九思。 他虽然知道了他在他爹那边用的是梁九思这个化名,但也从来没有这么喊过他呀!突然这么一叫,必定是有猫腻。 再结合着九郎手里那装裱熟悉的画卷,梁聿还能有什么不明白? 他在扬州都没有掉的马甲,竟然在台州掉了?! 如果梁聿现在身上没有伤的话,九郎估计直接就把画卷扔在他身上了,不过顾忌到梁聿右手有伤,身体又那么虚弱,九郎是小心翼翼把画卷放到他身上盖着的薄被上的。 “你瞧瞧吧,梁九思,梁大家,这可是你的画?”九郎放下的时候,画卷就有些散开了,梁聿看到那露出一角的笔触,心里就咯噔一声。 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九郎,你没看过这画吧?” 他怕自己这画的是什么过分孟浪的东西,这不就是不怎么分享XP的朋友来家里玩,发现了他电脑盘里存着的1T动□□情大片那么尴尬吗? 九郎红着脸:“你管我看没看过!” 梁聿听这语气就觉得糟糕,颤颤巍巍打开一点,生怕自己抖开这幅画卷,就看到什么“粉汗身中干又湿,去鬟枕上起犹作”的画面。 那真就是罪过了! 九郎才多大啊! 他瞧着九郎虽红着脸,却也一直看着他这边,立即警觉起来。 “你回过头去,不许看!” “哼!谁没看过了?”九郎话虽这么说,却是乖乖背过身去。 梁聿这才抖开了画卷,看到只是香肩半露,下半身是蛇身的小青,这才松了一口气。 心想九郎这个小娃娃就算看了,应当也看不懂。 “你好了没有?里面又没画什么,还不许我看!”九郎催促梁聿。 梁聿听九郎这话,就知道他定然是看过画的内容,心中庆幸是这幅画的同时,又警觉起来:“这画是谁给你的,还有其他吗?” 九郎听见梁聿同她搭话,以为他好了,就转过身来,那画卷还在梁聿薄被上铺着,有梁聿膝盖在下面垫着,给这画中女蛇妖也多了几分婀娜起伏,九郎忍不住往画上看去,早忘了自己在阿爹面前说过,绝不看这画了的话。 梁聿见九郎双眸晶亮,脸颊酡红,心中警铃大作,这小子不是还看过别的,已经开窍了吧? 又想起他们这种大户人家,好似是会早早配上通房丫鬟什么的,就像红楼梦里的贾宝玉,九郎这小子,不会—— 梁聿立即把画卷掀到了一边,不让九郎继续看。 “别看了,谁给你的这个?这画怎么在你手里?” 九郎被他这紧防着自己的模样气到,不悦道:“就你能画,我还不能看了?” 不过也就嘟囔这么一句,就老实回答了梁聿的问话:“我爹给我的!” 她朝着梁聿一笑,然后对着他勾勾手,示意梁聿附耳过来。 梁聿心中觉着不好,还是乖乖把脑袋凑了过去,就听见九郎冲着他耳朵小声说:“我爹知道你身份了,他说你不是个好东西,叫我别和你玩。” 梁聿只觉九郎凑过来说话之时,他颈间有暗香浮动,但他来不及多想什么,心神全被九郎凑在他耳边说的这两句话夺走了。 后一句还好,前一句是真叫梁聿心惊胆战。 大都督知道他的身份了? 那不就意味着他爹要知道他在哪里了? 梁聿扭头,哀怨看着尽在咫尺的九郎,见着她脸上还带着狭促的笑容,瞬间怒从心起,拽着九郎的脖子,侧头一口就咬住了九郎白嫩的脸蛋。 九郎惊呼一声,怒吼:“梁大郎!” 梁聿叼着九郎脸颊肉磨了磨牙:“你个坏蛋,你爹都知道我身份了,不就等于我爹要知道我的位置了,你怎么都不给我遮一遮!是等着再看我断腿的笑话!” 九郎气结:到底谁是坏蛋啊!她是真没有想到梁聿说的这一茬。 她想伸手去掐梁聿的脸蛋,但心里又心疼他伤着,下不去手。
第206章 九郎吹灯 九郎手搭上梁聿的左手腕, 想到他右手的伤,手上力气就用不上了。 明明是要推开梁聿的,这手软软那么一搭, 倒像是欲拒还迎了。 “你是小狗吗?!快点撒口!”九郎眉头都皱起来了, 梁聿咬得倒是没多疼, 就是两个人这样叠在一起, 难看得很。 让她还有一种莫名脸热的感觉…… 但是她知道这是梁聿,这臭小子的性格就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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