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勉斜他小子一眼,如果不是这些小子打扰的话,现在站在他旁边舀水的就是他的香香娘子。 粱勉心中,儿子虽可爱但比不过娘子。 洗完手,粱勉借过儿子毕恭毕敬双手递过来的擦手巾。 “说吧,想求我什么事。” “嘿嘿!”粱聿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知我者,阿爹也!” “别掉书袋了,快说。”粱勉掐了一下儿子的脸颊,这小子精瘦精瘦,也就脸上还有几分肉了。 其实不光大郎这样,家里除了还在吃奶的六郎,其他孩子身上都没多少肉,全是瘦猴。 “阿爹明天能不能帮我去家里找几本书……” 如果回一趟家,然后再来岳父这边,绕路要多花一个时辰,他现在本就是披着夜衣星蓑,踏着月光前来…… 但谁让这是他的儿子呢? “明日让你阿娘不必为我留饭,也不必等我。”这就是答应了。 儿子坑爹,而咱们梁先生,还不止一个儿子。 柳娉娘把面端到郎君跟前,粱勉才挑面吃了一筷子,就见他家四郎牵着小五郎站在桌腿边,眼巴巴仰头瞧着他。 “咕——”这是四郎肚子的声音。 粱勉:…… 筷子夹了一块蛋,塞进儿子嘴里,又给他喂了一口面。 这可以走了吧。 粱勉准备继续动筷吃面,旁边的小五郎流着口水:“啊——” 粱勉:他上辈子到底几个债主? 本就刚好一个人的量,半点不多的面条,小半填了两个嗷嗷待哺的小嘴,粱勉面汤 都喝干净了,总觉得肚里还差点什么。 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看到大儿子抱着六郎路过,粱勉叫住他:“给我烤的笼饼呢?”他现在想享用儿子孝心了。 “啊!”粱聿瞪大了眼,“阿爹你要吃啊!我以为你不吃,让二郎三郎一人一半分了。” 粱勉:…… 小六郎看到阿爹,条件反射:“噗——”他这是在学说话。 粱勉条件反射抹脸。 上辈子欠债,这辈子当爹…… 粱聿见阿爹脸色不好,赶紧把小六郎往阿爹怀里一塞,就逃跑了。 “阿爹,六郎就交给你了,明天别忘了给儿带书,晚安!” 原地抱着六郎的粱勉。 六郎:“阿!噗——” 粱勉:“还会点别的吗?” 前面五个孩子,粱勉在第三个的时候就已经放弃了教儿子叫爹的亲子行为。 毕竟要让儿子学会叫爹,他还得围着儿子叫爹。 粱勉——做够爹了。 还有,他就是不教,还怕儿子未来不叫他阿爹吗? 六郎:“阿噗啊——” 粱勉手擦去脸上还带着奶味的唾沫,夸赞儿子的婴语:“真棒,都会说三个字了。” 六郎也能听懂大人讲话了,听到“棒”、“好”一类的字眼,就咯咯直笑,对着阿爹口水噗噗噗地更加起劲了。 月上柳梢头,今日又是粱家父慈子孝的一天。
第33章 有思路了 一连几日,柳家后院的竹林都铺了张竹席子,一黄口小儿捧着书看个不停,身侧两个垂髫小童围着竹林跑来跑去,偶尔还会抱着一些烂树叶、破石子回来玩游戏。 一摔了腿的老头躺在摇椅上,摇摇晃晃享受着竹下听溪风,纳阴弄儿孙的快乐。 一声“茶来”,就有贴心的大外孙小外孙抢着给他倒茶,只不过四郎毛手毛脚倒了他一裤子这样的糗事就暂且不用让外人知道。 一点点茶水,他坐着吹会儿风,没几时就干了。 不过裤子还没干的时候,他家老婆子和另外两个孙孙就从山里回来了。 再得两声“阿公”,吃着孙孙山里采的酸野果,快乐加倍。 只不过老婆子异样眼色让柳见春挑眉:怎么,见孙孙对孝顺我这个阿公吃醋了? 他用眼神示意老婆子,只不过陈氏显然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 “茅房去吗?我扶着你。” 陈氏问,柳见春心想自己这一上午喝了不少茶水,确实也应该去趟厕所,就让妻子扶自己起来。 结果到了茅房,妻子一张口就是让他脸色一变。 “你要如厕,还不好意思叫大郎扶你吗?还尿裤子上了……” 柳见春咬牙:“这是四郎洒的茶水!” 他见陈氏神色似不相信,脸色晦暗难堪:“我说的是真的。” “行行行。”陈氏敷衍点头,“待会去屋里换条裤子。” “这是茶水,风一吹就干了!” “湿裤子穿的难受。”陈氏没提尿裤子的事,但柳见春心里依旧不爽。 怎么就不信他? 这里老两口的官司暂且不谈,再说竹林看书的粱聿几个兄弟。 “阿兄,你找着那山棉皮了吗?”三郎洗了一把酸果子,甩干水分递给阿兄。 对于阿公老人家来说这果子能酸到掉牙,对于二郎几个没有什么零食的小孩来说却是刚刚好。 “嘶——三兄,好酸啊!”四郎吃的小脸都皱了起来。 粱聿看书正认真,塞了一个到嘴里,猝不及防被酸的口水都差点留到书上。 “这是啥?”粱聿倒吸一口酸气,看手上的果子。 “蛇倒退。”二郎拿了个木碗让四郎五郎捧着吃,“阿婆说这还能治咽喉肿痛,小孩咳嗽,正好四郎这几日咳嗽,我和三郎就摘些回来,让他多吃几颗。” “那我的也给四郎吃。”粱聿受不了这酸,把手上一把酸的他口水直流的野果子都放在了四郎的木碗里。 “我觉得还挺好吃的。”三郎和察觉不到酸似的,一颗接着一颗吃。 “阿兄,你要是在家里这几本医书里实在找不到山棉皮,叫阿婆带你去舅公家,舅公是大夫,家里医书多。” 三郎给粱聿出主意,粱聿却从他的话里又抓住了什么。 “没有……”他一拍脑门,“我怎么没有想到!” 既然在家里的书里面没有找到,那就是他在现代看到的了。 “多谢三郎提醒!”粱聿拍了一下弟弟的肩膀,卷起地上的书就往房间里跑,放好了书,出来时匆匆留下一句“和阿娘说,晚上做饭别量我的米了!”便飞快跑了。 原地三郎看着阿兄的背影,诧异挠挠脑袋:“我提醒阿兄什么了?” 粱聿却是经过三郎这么一点,总算想起了自己到底在哪里听过“山棉皮”这个词语了。 当初他在现代和年代文作家合作画漫画的时候,看了不少关于蜡纸油印的资料和文献,其中有一篇关于温州蜡纸厂的新闻,上面提到过关于蜡纸原胚纸的原材料,就是本地的山棉皮。 粱聿不知道这个时代的扬州和现代的温州气候差别有多大,但是既然有“山绵皮”,那就有做蜡纸原胚的希望! 他现在要进城去查查,这扬州的山绵皮到底是不是做蜡纸原胚的山绵皮,是不是做蜡纸需要的雁皮纸! 粱聿前脚刚走,后脚粱勉牵着他的驴子,身后还领了三男一女。 “那是大郎?”粱勉瞧见个瘦猴似的影子,好似是他家贼小子。 “嗯,阿兄好像想起什么,匆匆忙忙出去了。”二郎回了阿爹的话,才用好奇的目光看着阿爹身后带回来的三男一女。 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头,瞧着和他们阿公差不多大的年纪,不过精气神倒比摔了腿的阿公不知好了多少。 旁边一个穿着靛蓝窄袖长裙的妇人,面容和蔼,身型丰满,看起来三十五岁上下的模样,不知是那老头的女儿还是别个亲人。 二人稍微年长一些,在他们身后,两个少年人,一个十七八岁的模样,一个十三四岁的模样,脸上都还是一团孩子气。 大的那个冷着一张脸,似乎刚和谁闹了脾气,又或者他本来就是一个天生臭脸的人。 小的那个倒是笑意盈盈,面上神态恭敬,一直紧紧跟在家人身后,但无人注意之时,他就会忍不住悄悄打量前面牵着驴子的粱勉,还有从未见过的乡间风景。 “郎君,这是少郎君吗?” 那鹤发童颜的老者上前来,一脸欣慰地看着排成一排的二郎、三郎、四郎、五郎。 郎君子嗣繁荣,定是先粱公在天有灵! 这老者便是那日粱勉买驴遇到的忠仆何入海,如今他已经赎身,带着全家又来投奔旧主了。 “这是二郎、三郎……”粱勉一边给河入海一家介绍二郎几个,一边又扶住要给小主子们跪下行礼的何入海,“切勿多礼,你与我梁家有恩,我家这几个顽童叫你一声阿公也是应该,怎反叫你与他们行礼。” 何入海听了郎君一席话,热泪盈眶,这二十来年他虽然卖身在他家做活,却一直记着粱家旧主,当年是先粱公救了他一条命,让他活的像个人。 后来为了先粱公身后事,他自卖自身,本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少郎君了,没想到他年到花甲,还能再次与少郎君重逢。 不,现在应当是郎君了。 当年分别时不过十三四岁的少郎君,如今也是一个身长如玉的翩翩君子了。
第34章 生而知之 “掌柜的!” 荣四掌柜的正打算出门去瞧瞧活字印刷术的进度,他命匠人先制作一套千字文的活字,先印一本千字文来瞧瞧。 如今约莫七八日光景,匠人那边送了口信过来,今日可以预备印书了,邀他前去一观成果。 这方荣四掌柜的整理完手头的事,正打算前去,就听到门外风风火火传来这么一声。 这不是梁先生家那不世奇才吗? “怎么这般火急火燎来了?”正要出门和急着跑进门的差点撞到一块儿,还是荣四掌柜的伸手扶了一把,粱聿才没被撞个四脚朝天。 “我好像记起蜡纸原胚纸的原料了!”粱聿眼中充满了光亮,他一路上都在回想那边篇关于温蜡厂的新闻报道全文,回想起来的越多,就越是肯定。 “掌柜的,你知道山棉皮吗!” 荣四掌柜的作为一个书肆掌柜的,虽然没有到文采洋溢,出口便是锦绣文章的地步,但也饱览群书。 听到粱聿的问话,他立即脱口而出:“山棉皮,又名山雁皮……” 他话才说道这里,他的眼睛也如同粱聿一般,微微长大。 “山雁皮……雁皮……”他喃喃道,目光与粱聿的惊喜目光对上:“这难道便是雁皮纸名字的出处!” 粱聿狂点头:“定是它了!” 掌柜的话语让粱聿更加肯定了。 “但这雁皮纸……”荣四掌柜的用为难的眼神看了粱聿一眼,“以前从未听说过这纸,听大郎你描述,做那蜡纸原胚的纸需光泽平滑,纹理均匀细腻,扬州城内或许没有纸坊能造的出这雁皮纸。” 下一秒果不其然梁家那位不世奇才仰头道:“我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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