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蛇产子,神情是痛苦的,可画者表现给赏画者的,更多描绘的是白蛇眼神中的坚毅。 美貌也让她的痛苦神情化作了我见犹怜,让看客不自觉的去心疼,想要去呵护、帮助着画中的白娘子。 盛三郎听着管事讲解,一边翻到对应的故事段落。 “所以这幅画,颜色有些发红是因为法海见到白蛇产子,良心发现,撒开了自己的袈裟给白蛇遮雨?” 盛三郎发现细节。 “是的,小的正要说的,没想到郎君您还没等小的说就发现了,当初小的要是没有妈妈指点都不知道这画还有这玄机,郎君真不愧是人中龙凤,不点都通,比小的这等愚钝之人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去!” 管事吹彩虹屁。 “好了,废话少说。”盛三郎倒还不至于被这几句话就吹地飘飘然起来,他作为扬州几大家族之一的盛家的长房嫡子,平日里一类吹捧他的话早就听腻了。 “是是。”管事连声称是,又与盛三郎讲起这幅画其他地方来,“这画的一角,郎君应当早就已经发觉了,这青色的鳞片,正是青蛇为赎罪孽,化作了原身,用法术拯救城中数万遭受洪水之苦。” “是啊……”盛三郎扯扯嘴角,其实管事没说,他还真没发现这画里有小青,紧忙岔开话题,“我记得徐娘说这画要拍卖,怎么个拍卖法?” 盛三郎还没有发觉自己竟然想要买一副连美人图都算不上的画。 管事的又把拍卖还有投票的规矩与盛三郎解释了一遍。 拍卖盛三郎听了一半就明白了,价高者得嘛!他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挥挥手让管事赶紧讲后面的投票是怎么回事,听到选出最喜爱的,大手一挥,立即同候在旁边的贴身小厮说道:“去找王大,让他找越多人来越好!给每幅白娘子的画都投上两支菊花!” 看来这又是一个白娘子的疯狂粉丝诞生。 接下来,盛三郎只要路过一幅白娘子的画必然要停驻许久。 茶都喝了不知道几壶,管事的讲的口干舌燥,盛三郎瞧他这可怜模样,也大发慈悲给勉强算是辛苦的管事赐了一壶茶水。 管事喝茶的时候,盛三郎听到远方飘来奏乐声以及伶人歌唱声。 “这是什么?”他踱步过去,试图听清唱的是什么。 此处已是画展最后一个水榭凉亭,后方虽然还有些嘈杂,但前方却只有平静碧波湖了。 远处石舫歌声飘来:“青城山下白素贞,洞中千年修此身……” “我好像听到白素贞?是白娘子?”盛三郎的脸上写满了“我感兴趣”! 管事紧忙吞下嘴里的茶水,“回郎君的话,石舫那边妈妈请了戏班子来,专门演白娘子传奇和青蛇,六两银子便能点一折,中间还有歌舞瞧,现在应该就是没有人点戏,伶人们在唱歌呢!” 六两银子可不算少,不过对于盛三郎这种豪绅子弟来说,手指缝里漏出来的一点就足够了。 “给我点上整折的白娘子传奇!”盛三郎大步往回走,宜春楼是他来惯了的,都不用管事的在前面带路,他自己就能寻到去石舫的路。 这头有盛三郎、顾书生之流为白娘子如痴如醉,那头也有其余人对小青一见钟情。 白马泼墨的主人,刺史的儿子王先令,前个守宜春楼前门后门堵梁聿的这位仁兄,这几日都住在宜春楼,重阳都没回家看看父母,今日重阳画会也自然参加了。 他本来对什么青白蛇并不怎么感兴趣,不过听到美人以及某宫二字,立即上钩——那就去瞧瞧吧。 而第一重水榭的画,就让王先令站住了脚,不愿再离去。 画中烟雾、纱幔缭绕,浴池中二女遮掩在这烟雾、纱幔之下,气氛是那种让人不自觉脸红心跳的梦幻迷离。 王先令不知道白娘子传奇也不知道徐娘最爱的青蛇,在他看来就是两个普通绝色女子。 画中第一眼看到的,是纱幔之下,半躺在浴池中的头簪白玉发饰的白蛇。 白蛇侧仰着脑袋,长发一半散在浴池中,一半披在白玉石做的浴池台面上。 她眼眸低垂,慵懒目光流转,未送秋波却已是世上最惑人的妖媚之姿态。 粉霜般的脸颊随着暗潮涌动泛起娇嫩嫣红,比那胭脂颜色更教人心头一颤,纤长的雪色脖颈绽开点点红梅。 顺着这点点红梅向下望去,这凝脂般的雪色肌肤隐在盈盈潋滟水光之中,随着水波,峰峦曲线若隐若现,不能见多余一丝峦顶朱红桃花风情,却比尽览这人间娇花倾城角色更让人觉得心痒难耐。 这玉簪女子已是人间绝色,可叫王先令心头一颤,恨不得立即此身入画的,却是画中另外一位女子。 玉簪女子仰躺在浴池水中,而同她共浴的碧簪女子则是匍匐在她身上。 长发撇到一边,与姐姐如墨般的青丝在水中交融,也露出了她背脊完整的一片如羊脂玉般柔白无暇的玲珑曲线。。 雪做肌,冰做骨,一截软腰不足一握,深深腰窝陷入水中,遐思无限。 碧簪女子手揽着玉簪女子水中细腰,低头轻吻落在她的锁骨之上,一个小小的胭脂唇印还在玉簪女子肩头锁骨连绵。 二人在水中肌肤贴着肌肤,画的便是一个怯雨羞云情意,举措多娇媚。 这都不是最吸引王先令的,让他瞧了一眼就站定了不肯走的,是那碧簪女子朝画外瞥来的一个眼神。 那种看透人心的眼神,偏她那侧头微带着笑意微翘起的唇,又仿佛在邀请他同来。 耳畔传来歌女琵琶弹唱:“与有情人做快乐事,未问是劫是缘……” “与有情人做快乐事,未问是劫是缘……”王先令重复着个歌词。 “好一句与有情人做快乐事,未问是劫是缘!”他大笑,“这画中女子何人!” 拽住旁边的宜春楼小厮:“一炷香的时间,我要知道她的全部消息!” 王先令得知画前放的敞口花瓶其中还有这样的原因,眉间川纹显现,大手一挥:“不管你们用什么样的方法!我要让这张画成为第一!” 伺书为难:“郎君,一人只有两支菊花啊!” 王先令瞪他:“你是没有脑筋吗?那些要投其他画的人,你不知道拦下来吗?” 不过王先令也只有这时候为这张画嚣张一下,因为他走到下一个水榭,看完画听完故事之后,又是眉头一皱,大手一挥:“不,还是让这张画成为第一!” 而这张画,画的还是青蛇。 看来王先令对青蛇还真是情有独钟。 接下来的剧情,相比大家也了解了,王先令王小衙内,每路过一张青蛇美人图,眉头都要一皱,他眉间的川纹都要死死固定在他脑门上了。 那句经典的“不,还是让这张画成为第一!”也说了多次了。 了解了拍卖的规则之后,他已经摩拳擦掌,准备把所有青蛇的美人图全部拍回家。 为此还踢了一脚小厮伺书的屁股:“银子不够,不够你不知道回家拿嘛!” 然后到了最后一重水榭,同盛三郎一般,他也听到了石舫传来的歌声,同样戏码梅开二度。 只不过这次石舫已经有了一个盛三郎点了白娘子传奇正摆腿打着节奏心情愉悦听着。 王先令荷包砸在管事身上:“老子出双倍银子,给老子换成青蛇!”
第63章 画虎不成 究竟是当地豪绅子弟压过了王先令, 还是官宦子弟,刺史之子拿钱砸赢了盛三郎不得而知。 因为在事情闹起来之前,徐娘便已收到通知, 款款而来, 她一张嘴能说会道, 身份也不一般, 无论盛三郎还是王先令也不想直接得罪了她。 各退一步,勉强得个面和心不和的海阔天空罢了。 石舫唱完一出白娘子传奇,又较着劲一般唱了两出青蛇。 盛三郎扇子一摇,不屑与未及冠的小儿计较, 听说花厅处花娘装扮成了白娘子与小青, 竞争谁的扮相更有神韵, 白蛇传奇也看完了, 他可不能错过这一茬。 王先令听完一出青蛇, 才发现自己较着劲的人早跑了, 问了旁边伺候的宜春楼龟公, 才知道原来那家伙早就走了,也得知了花厅处花娘的活动, 后一出青蛇也不继续听了, 匆忙追去。 虽然这个时候盛三郎早就已经走了,但听说他给每个扮演白娘子的花娘都赠了菊花, 特别是最好的那个还得了一支六十两银的盘龙嫦娥, 而青蛇的花娘只有寥寥几个得了他几支赠花。 王先令一听这还了得? 大手一挥,除了白娘子的花娘,只要是扮演青蛇的, 人均两支菊花。 其中几个扮相特别好的,或者气质有几分相似的, 他都赏了一支百两银的琼英芳雪。 “哼,青蛇就是要比白蛇强!” “是,小衙内说的对!青蛇美艳还有情有义,如何是白蛇能比的上的!”管事在旁边笑的牙花都快呲出来了——这样的冤大头可以多来几个! 重阳画会,办的十分成功,这画还没有卖出去,徐娘就已经听到了银子哗啦啦入库的声音。 后边喜爱梁聿青白蛇美人图的诸位宜春楼恩客如何捧场自不必多赘述,这一夜梁聿几张画售出,比堪比他那画圣阿翁在世时。 重阳节后没几日便是秋收时节,梁聿给夫子请了假,就大摇大摆出了书院下山。 九郎紧随其后,隔了几个时辰,一张假条拍到夫子案上,四书五经全扔学舍里,自己怀抱了一堆杂七杂八的纸张就跑。 山下,绿衣早就赶着马车等候多时了。 “快走,回扬州。”人都还没坐稳,他已经张口催促车夫了。 而梁聿早就已经骑着驴子去到工坊了。 才到工坊,梁聿就迎头撞见荣四掌柜的。 最近蜡纸油印的技术已经又更新换代了几个版本,如今一张蜡纸就可以轻而易举印出上千张清晰的纸张。 荣四掌柜的要印些量少的书册或画册,已经可以完全依赖蜡纸油印了。 特别是画册,十分的便宜。 所以如今荣四掌柜的一日里也有小半日都泡在工坊里,一是忙聚贤堂印书的事,二也是帮忙管理一下漫画小报这边的事宜。 《梁祝》的排版已经整理好,创刊号就背面就印刷梁祝第一话。 两个刻印蜡纸的好手,每日不间断的刻印梁祝第一话,如今也已经存下了足可以印刷三万张漫画小报的蜡纸。 活字印刷那边,有了梁聿后来的资金追加,加上九郎听闻梁聿又投了银子,也回家拉了银子投入,如今是一点不用担心制作活字的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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