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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泓瑜乖乖在御书房上课，上课半个时辰就结束了。 欧阳晔教书向来就是这样，他只上半个时辰，更多的时间留给学生自己去思考领悟。 “你们几个，都过来。”楚泓瑜勾了勾手指头，“偷溜出宫，如何？” 一听这话，一群半大的孩子全都兴奋起来。 上回他们天天跟着小皇帝溜出宫去工部尚书家里玩，本以为被大人知道后会受罚，万万没想到，他们个个都被夸了，因为他们跟着皇上研究出来的东西，竟然被用到了东陵国的战场上，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他们还想跟着干一番大事业呢。 “皇上，咱们偷溜去哪？” “这回是去做什么，快说啊皇上。” “我先去和我爹说一声，让御林军别拦着我们出宫。” 一群孩子围在一起嘀嘀咕咕个不停。 不多时，宫里就多了九个小太监，推着装菜的推车，从皇宫的侧门出去了。 一到外头，几人就爬上了早就备好的马车，换上粗布衣裳，若不是脸太白了，看起来就是普通老百姓。 楚泓瑜的手在地上摸了摸，把自己的脸上给涂黑了。 其他八个侍读立即有样学样。 一行人走到了城门口，却发现城门紧闭。 林冬冬拍着胸脯道：“守城的那个人我认识，也是我们林家人，我让他……” 楚泓瑜摇头：“我们是秘密出行，越少人知道越好，你们跟我走，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出城。” 九个人走到了城西，这里一般住着相对贫困的老百姓，显得有些乱糟糟，许多老百姓聚在街头议论着。 “城门到底什么时候才开啊。” “我们老百姓就只想喝口甘露而已，朝廷为什么要这样做？” “天女娘娘要是能飞就好了，飞进城来给我们赐甘露啊。” “……” 林冬冬小声问楚泓瑜：“皇上是不是也想喝甘露？” 楚泓瑜摇头。 他知道甘露是怎么回事，他特意出宫，就是为了试验一下解药的效力，以做到万无一失。 他带着人到了城墙边上，这里长满了茂盛的植物，他扒开野草，一直往里走，然后就看到了一个矮矮的狗洞。 “天，这里竟然有个小门。” “皇上怎么会知道这里有个出口？” 楚泓瑜咳了咳道：“无意之中发现的。” 实则是，以前父亲还是王爷时，他有时候想溜出京城去玩，就偷偷挖了这个狗洞，然后用几块砖在里面挡起来，根本不会被人发现，而且就算被发现了，这个洞这么小，大人也爬不过去。 他开口：“林冬冬，你把砖块搬开。” 林冬冬立马蹲下身，撅起屁股从里头把砖头一块一块扒出来。 然后，他率先爬了过去，其余几个人立即跟上。 最后一个断后的侍读，同样撅着屁股，将砖块放回原处，杂草挡住，看不出丝毫异样。 钻出去后，是京城的城西的郊外，这里到处都是树木，几个孩子都分不清方向，楚泓瑜以前来过，带着一群侍读轻车熟路往京城正门口方向走去。 孩子们脚程太慢了，好在陈三知道自家在这里有个庄子，前去借了马车，花小半个时辰，才到了成王的落脚地。 一大片的帐子，乌泱泱全是人，大人们麻木的站着不知道在做什么，孩子们三五成群在一起玩泥巴。 楚泓瑜手托着下巴，开口道：“你们几个，想办法把那群小孩骗过来。” 林冬冬瞪圆眼睛：“皇上要做什么？” “我带了这么多点心来，当然是分给他们吃啦。”楚泓瑜一笑，“这些可都是朕的子民，得对他们好一点。” 八个侍读之中，有两个年纪稍大的孩子，一直背着包袱，包袱里全都是各种各样的点心。 这些都是楚泓瑜昨夜让御膳房连夜做出来的，在御厨忙碌时，他偷偷将药粉撒到了面粉之中，现在，就到了验证的时候。 不多时，侍读就带着二十几个孩子过来了。 那些孩子都是从宁州远道而来，身上穿的衣服早就破烂不堪了，他们爹娘自带的干粮，但也早就吃完了，他们每天除了一碗甘露喝，上面没有发任何食物，这几天是天天挖野菜吃，饿得头晕眼花…… 当看到楚泓瑜拿出一包袱的点心时，那些孩子的眼睛全都亮了，一个个忍不住狂吞口水。 “你们都过来。”楚泓瑜笑眯眯招手，“我问你们几个问题，如果能如实回答，就给你们点心吃。” 孩子们立马点头如捣蒜。 “你们为什么要跟着来到京城呢？” “不知道。” “你们爹娘和这么多人，每天都在做什么呢？” “不知道。” “成王有没有说让你们接下来做什么？” “不知道。” 楚泓瑜：“……” 无论他问什么，这些孩子都不知道。 陈三小声道：“就是一群愚民，被天女娘娘蛊惑跟着来了。” 他爹在家里天天头痛，这么多老百姓，赶不走，打不得，成了朝廷目前最棘手的大问题。 楚泓瑜问不出什么，让大家将点心发下去，每个孩子领到了五六块，有些舍不得吃，藏在衣裳里。 点心吃下去之后，那些孩子的眼神很明显变化了，之前是呆呆的，布满了茫然，这会渐渐清明起来，看着周围的环境，似乎是在疑惑自己为何会来这里。 “接下来，我有件事情希望你们配合。”楚泓瑜负手而立，望着面前的人道，“帮我在人群中偷偷传个消息，明日开始，会有人在城西施粥。” 孩子们听说有人施粥，一个个不由舔了舔嘴唇，他们已经很久没吃上大米了。 办完这些事，楚泓瑜准备回宫，他要赶紧把这件事吩咐下去，只要每个人能喝上粥，就解毒了，成王自然就蛊惑不了这些老百姓了。 正要进城之时，他听到身后一个声音：“那不是皇……唔！” 他回头，看到谢娴被江姨娘捂住了嘴，边上还有江姨娘的养子徐倜。 江姨娘看到楚泓瑜穿着平民老百姓的衣裳，就知道小皇帝是微服私访来了，自然不能透露身份。 她神情有些焦急道：“能不能单独聊一会？” 楚泓瑜颔首，对身边侍读道：“你们去那边等我。” 第430章 唤醒老百姓 “给皇上请安！” 待得人走了，江姨娘和两个孩子连忙行礼。 楚泓瑜摆手让他们平身：“不必多礼，你们有何事要说？” 江姨娘直入正题：“皇上，那天女娘娘是谢家的陶姨娘！” 楚泓瑜的小鼻子皱起来，他一时没想起来哪个陶姨娘，但谢家他知道。 “是谢世康的亲生娘亲！”谢娴补充说道，“我记得她身上的气味，肯定就是陶姨娘！” 楚泓瑜的手指猛地顿住：“多谢你们，此事你们切勿声张，我先回宫了。” 他转身就走，八个侍读迅速跟上。 一行人怎么出宫的，就怎么回宫，傍晚之前就到了宫中。 楚泓瑜到康宁宫找云初，将所有宫人屏退之后说道：“娘，那个天女娘娘是谢家的陶姨娘！” “什么？”云初惊了一下，“此言当真？” 楚泓瑜将自己溜出去碰到江姨娘的事情说了。 “你……”云初看着他道，“上回娘是不是就和你说过，以后不许再偷溜出宫？如今多事之秋，不管你是落在摄政王手中，还是成王手中，都没有你好果子吃，以后不许再这样了，记住了吗？” 楚泓瑜吐吐舌头：“知道了娘。” 云初的面色严厉了许多：“再有下次，就别喊我娘了。” “我真的不会再溜出宫了！”楚泓瑜举起手发誓，“如果再有下次，就……” 云初按住他的手：“行了，珏哥儿找你这个哥哥许久了，你进去陪珏哥儿玩玩吧。” 楚泓瑜松了一口气，连忙跑进内室和弟弟妹妹玩起来了。 云初将秋桐叫了进来：“安排人，八百里加急前往冀州，将谢家族人全都绑了，让他们交出谢世康，若谢家族人反抗，先杀几个也无妨，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将谢世康带回京城！” 秋桐拱手：“是，属下亲自走这一趟！” 云初给了她令牌，让她带着百个暗卫前去冀州。 冀州距离京城并不远，平时乘坐马车需要一天时间，骑马只要半天，若是八百里加急，这会出发，不到亥时就能到地方。 与此同时，云初让朝廷的人连夜备好粮食熬粥，并在粥中加了解药。 天一亮，城西的大门口就支了许多帐篷，有序开始施粥。 昨天楚泓瑜让一群孩子传了施粥的消息，虽然那些人被药物影响了心智，但吃喝拉撒是人的本能，听说城西这边有施粥，许多人拖家带口前来排队领粥。 云初站在城西大门的城墙上。 待得绝大部分人都喝了粥之后，她这才现身开口道：“诸位百姓们，大家安静一下。” 她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就集中到了她身上。 不说她一身华丽的打扮，就那一张绝世容颜，就足够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那个女子是何人？” “这你都不知道，幼帝刚登基，大晋最尊贵的女子，也就只有当朝太后了。” “天，太后也太年轻了。” “诸位，都是从宁州附近而来的百姓吧。”云初的声音很温和，如潺潺流水，“你们在宁州有自己的家业，有田产，有根基，为何会来百里之外的京城呢？” 这么一问，在场的人也都迷茫了。 是啊，他们在宁州好好的日子不过，怎么莫名其妙跟着来京城了？ 而且这一路上，带的干粮早就吃完了，天天挖野菜啃树皮，这么苦的日子，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更不能理解，为何心甘情愿带着一家老小远离故土，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仔细回忆一下，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 “不管因何而来，你们都该回去了。”云初叹了口气，“瞧瞧你们身边的孩子，饿瘦了，你们身边的老人，病更重了……那所谓的甘露水，真能祛除百病吗……你们一路而来，天天喝甘露水，喝了那么多，真的没有病痛了吗？” 众人低头看自己，一身褴褛，破破烂烂。 他们之中哪怕是最穷困的底层老百姓，也不曾这么邋遢过。 还有许多人在咳嗽流涕，若甘露水有用，应该不会再咳嗽了呀…… “若你们还在京城逗留，你们宁州的宅子会被人侵占，你们的田产被人夺走，你们所有的根基也都会毁于一旦……”云初望着众人道，“人活着，也就吃穿住行四个字罢了，如今你们吃不好，穿不好，无地方可住，这就是你们要的生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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