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路上交谈了不少,他发觉自己可能想错了,沈良言语中并没有多谈梁鸢,似乎没有什么男女之情。 就在刚刚,他们二人当着他的面说他听不懂的话,他觉得天塌了,难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二人已经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 陈泽屿很快收敛神情,抿唇笑了笑,举起一杯酒:“听闻沈先生酒量不错,这酒是江城特产,我敬您。” 沈良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人,陈泽屿却是他见过气质最独特的一人,说他吊儿郎当吧,举止谈吐又很好,说他有气质吧,又感觉有些不着调,他一向看人很准,却拿不定陈泽屿。 不仅如此,就连饭桌上的梁轩、王良吉,都比他以前认识的人有趣多了。 安县这趟没白来。 沈良举杯与他碰了一下,而后一饮而尽。 见状,梁鸢索性和陈泽屿换了个位置,让他们聊去。 一顿饭吃了几个小时才结束,好在国营饭馆离工厂只有半个小时路程,回去路上正好能吹吹风。 李师傅和沈良带来的技术人员都喝多了酒,天南地北的瞎聊,就连嗓门都比平常大许多。 “沈先生没事吧?” 沈良面色如常,摇摇头:“江城的酒不错。” 梁鸢抿唇笑了笑:“等沈先生什么时候回去,我给您多带几箱。” 江城产的酒闻名全国,既然二人已经成为了合作伙伴,几箱酒她还是很乐意给的。 沈良转移了话题:“听说你们还是江城大学的学生?学校、工厂那么忙,能同时兼顾工厂和学习?” “学校的学习任务确实很重,不过工厂有专人看管,我相信不会让二者厚此薄彼。”梁鸢若有所思的看向他:“只是现在辉煌百货生产的卫生巾还未开始投入市场,等去工商局办好手续,再走完流程,一旦投入市场,势必对其他品牌的卫生巾造成威胁,届时……” 梁鸢顿了顿:“沈先生和五合工厂的车主任联系颇深,若是知晓你我二人合作,不知道会不会多想。” 她不知道二人到底是酒肉朋友还是有利益往来。 沈良嗤笑一声:“梁厂长一向快人快语,怎么今日总是话里藏话,还是直爽一点比较可爱。” 梁鸢:“……” 她倒是想直接问呀,可技术、人才、机器都是他带来的,若是惹他不高兴,运走这些东西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梁鸢讪讪笑道:“沈先生也知道我们辉煌百货刚刚起步,经不起打击,我之前得罪过您,您却不追究责任弄来这么多好东西,我受之有愧,心里不免会多犯嘀咕,如果因此惹您不高兴,还请见谅。” “梁厂长,我是个随性的人也是个商人,喜欢什么样的人就会和什么样的人合作。”沈良目视前方:“我们之间的恩怨已经有人还清了。 而且我发现梁厂长很有主见,我相信在梁厂长的带领下,辉煌百货会越来越好。 我现在仅仅投入一点钱就能换来5%的股份,没有人会嫌弃钱多,我也是,梁厂长只管放宽心去干,我只需要做等着分红就是。” “等等,什么叫……有人还清了。”梁鸢无措的看着他:“难道说香香……”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难道孟香香真的做了傻事? 沈良扭头看了她一眼:“梁厂长多想了,我人品虽不好,可该有的道德底线还在,放心吧,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梁鸢有些怀疑话的真实性,扭头就看到孟香香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们,也许真的是她多想了。 “梁厂长什么时候开学?” “还有半个月。” 沈良单手插在口袋里:“正好我这段时间没什么事,去江城游玩会不会叨扰到你们。” “当然不会,沈先生确定去的时间后,我会提前给您订好宾馆。” “那就这么定了。” 说完还不忘给孟香香抛了个媚眼。 有王良吉在背后看着孟香香和沈良,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内衣裤生产线有条不紊的进行,卫生巾车间也有那么多技术人员坐镇。 一切都安排妥当后,梁鸢和陈泽屿踏上了去北城的火车,北城水势太大,火车在前一站就停了下来,找不到去北城的汽车,二人只好花高价租了个驴车过去。 赶驴车的老汉唉声叹气:“你们这些小年轻也真是的,有什么事非要现在办。” “朋友被困在城里,我们不能不闻不问。” “也罢,老汉就送你们一程,只是路况不好,肯定会耽误时间。” 只有这一个法子可以进城,耽误点时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梁鸢点点头:“麻烦你了。” 按照正常行程,从下车的地方到北城需要走两到三个小时,可大路泥泞,驴车走的缓慢。 一路上目光所到之处皆是水,老汉叹道:“老天爷不开眼,尽把人往火坑里推,不是水灾就是旱灾,这是不想让老百姓活啊。 唉,要不是没钱,我这么大年纪何必冒死赶着驴车跑这么远的地方。” 以前总觉得天灾人祸离她太远,后来才知道灾祸就在身边,她没法忘记在白林山生产大队浇水的那个夏天,也没法忘记那场山火,但她能做的有限,想再多也没用。 梁鸢闷闷的靠在陈泽屿的肩膀上:“我想去北县看一看。” 陈泽屿轻轻嗯了一声。 “可能会遇到危险。” 陈泽屿点点头:“我知道,不过我会保护你。” 梁鸢轻笑了一声:“好。” 有他在,她不怕。 走了将近六个小时才到北城,梁鸢多付了点钱,还给老汉买了几个包子。 沿路水都那么大,到了北城一看,水更大。 以往热闹的长街此时寂静的没有几个人,商场、国营饭馆更是没有人。 她没忘记豪爽的刘丽,热心肠的李大娘,可恨又可怜的王庆林,还有知青点的张亮等人,明明只离开了几个月,却恍如隔世,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梁鸢只知道公孙离和宋黛在北城,却不知道具体哪个招待所,干脆把几个招待所都走了一遍,如今北城人心惶惶,哪有人有闲钱住招待所,里头人不多,一打听就能问出来住的是什么人,只是他们问了很久,却没有找到她们入住的信息。 梁鸢心有点慌:“她们该不会……不,我们再找找。” 走了这一路,他们身上也溅了不少水,陈泽屿担心她感冒,便拉着她去招待所订了一张床铺。 梁鸢难受的撇了撇嘴:“陈泽屿,我睡不着。” “哪怕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也好,你最近一直连轴转,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了。” 哪怕以前当演员训练打戏的强度都没有现在令人压力大,梁鸢最近确实一直在强撑着,闻言点点头:“那我睡一小会儿。” 刚躺在床上不久,便已经睡熟。 陈泽屿看了会儿,给她掖好被子才转身离开,招待所没有电话,他得去邮局给安县回个电话,路上花了将近两天时间,或许期间公孙离和宋黛与安县联系过,果然在他们刚坐车离开的那天,梁轩就接到了宋黛的电话,二人说是去北县抗灾。
第一百一十二章 陈泽屿暂时没将这个消息告诉梁鸢, 一是她太累,好不容易休息会,他不想打扰;二是现在着急也没有办法, 水势太大, 大家都想着往外走, 根本没有去县里的车。 他知晓梁鸢的心思, 但他更担心梁鸢的安全。 陈泽屿去国营饭馆买了两个菜, 等菜间隙和厨师闲聊了两句:“师傅知不知道哪有去北县的车?” 厨师愣了几秒:“你们要去?要我说你们还是在北城待着吧,最起码安全, 北城下头的十几个县城,就北县淹的最严重,昨个已经有军人过去救灾了,现在那里正乱着呢。” 闻言,陈泽屿眉头紧锁:“有没有人员伤亡?” “谁知道呢。”厨师苦笑了一声:“天跟塌了似的,不停地往北城灌水, 这是不给人留活路啊。听说种的庄稼被冲走了大半, 唉, 年轻人至少有个盼头,能去外头找找营生, 老年人估计只能等死了。” 陈泽屿心凉了半截, 本就不富裕的地方遭到这种罪, 让人怎么受的了:“师傅知道除了供销社还有哪些地方卖有粮食吗?” “你要买?” 这次来并没有带太多粮票,没法去供销社买只能想别的法子, 尽管买的粮食可能是杯水车薪, 可他还是想为北县的人做点什么。 见他点头, 厨师若有所思:“长街西头有个章生,你去那里问问。” “多谢你了。” 打包好饭菜, 陈泽屿回了趟招待所,见梁鸢还在睡着,想把东西放下出去,哪知梁鸢突然抬起头看着他:“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房间里只有他们二人,陈泽屿俯身亲了亲她的脸颊:“饿不饿?要不要起来吃饭?” 见他身上穿的还是路上的衣服,梁鸢蹙眉:“怎么没换衣服?” 陈泽屿轻轻嗯了一声:“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梁哥说黛黛和阿离去了北县救灾。” “很严重?” 陈泽屿点点头,把方才打听到的消息都给她说了一遍. 梁鸢二话不说爬起床:“我和你一起去。” “先吃饭,吃过饭再去。” 心里有事,吃饭的速度也快,二人拿着包去了厨师所说的长街西头的章生家,他家很好认,院子里头搭的都是大棚,里头放的便是粮食。 两人只预留了车票和基本的生活费用,剩下的都用来买粮食,章生卖的价格和比供销社便宜一分钱,买了十来袋粮食,只是运输是个问题。 听闻他们的来意,章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点头:“我本想着等水小了送去一车粮食,既然如此,明天一起。” “章大哥,太谢谢你了。” 第二天天还未亮,几个人加上三辆驴车前往北县。 路上梁鸢才知晓,原来章生老家就在北县,不过他小时候全家搬来北城,并在北城安了家,前几年他父母去世葬了北县,对他来说,北县就是他的故乡。 远远看去,低洼的地方有的房子被淹的只剩下屋顶,庄稼地更是被冲的七零八散,半大的花生梗和玉米梗漂浮在水上,其中还夹杂着人的衣服。 几人瞬间变沉默。 路不好走,到了半下午才堪堪到了北县,天色昏昏沉沉,行人挽着裤腿淌水过马路,原来是有人在路边搭了临时施粥棚,不少人都在排队领取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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