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凛之前甚至在方蕴兰未曾吐口的前提下,推算出自己会找哪家的皇戚国戚继承皇祚了……奈何根据方蕴兰所说,大都不争气。 陈淼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虎狼之词,她醉醺醺地凑过去,漂亮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心疼地在容凛的脸上唇上胡乱地亲亲,明显担心地安慰道:“没关系,唉。我不嫌弃你,毕竟陛下还是……很厉害的。” 容凛的微笑差点维持不下去。 陈淼捧着他的脸,简直心疼到有些哽咽:“怎么办?陛下生不了孩子了……” 她真情实感地替容凛发起愁——十年无子,十年啊,陛下承受的压力得有多大啊…… 哪怕是这样,陛下也没纳其他人,当然自己也没嫌弃他…… 陈淼又捧着容凛的脸,轻轻地吻了吻,自己觉得很感动。 等容凛彻底明了了她的意思,脸色一时变幻不定,颇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先前隐约的怒火确实消弭无形,另一种火气开始在体内滋生…… “好吧。”容凛笑吟吟捏了捏陈淼娇艳欲滴的脸蛋,毫不费力地将她抱起来,边走边笑着说道,“那爱妃,无论如何,孤和你,总归还是能生的——我们今晚还是继续造娃娃罢。”
第78章 又是一年春好处。 恰是缔结姻缘的大好时机。随着天气转暖,往日里本就青春正好的姑娘小姐们也褪去了厚厚的衣衫,在万物萌发的季节里打扮得花枝招展,纷纷应些手帕交的邀请过府游玩不说,各家主母也乐得相看儿媳。 陈国公家二房的长女杨清涵,曾经也是京城传言中宫妃的热门人选,前些时日也定亲了,定亲对象是门当户对的钟鸣鼎食之家嫡次子,素来风评不错,人也上进,正试着考取功名。 其实这门亲事,她是有点高攀了,毕竟她是二房的女儿,赶在分家前定亲,未尝没有趁机拔高的考虑在。 也是基于过日子的考虑,两家之间的交往心照不宣地频繁了起来。不像陈国公里的太太夫人般那样咿咿呀呀爱听戏,对方家里的姑娘应该喜欢打马球和逛山出游——这已经是杨清涵第二次在邺水的游船上和人碰面了。 杨清涵觉得有点累,看清栏杆刚准备倚过去,忽然被人占了位置,待看清来人的模样时,她心里不免有些厌烦。 杨清涵面上浅笑得一如既往:“原来是春姐。你也是觉得这边看岸上风景更好吗?” 来人穿着绣绿柳条配黄蝴蝶的春衫,长眉长眼,她红唇开合几下,像是觉得有些热,随意甩了甩手上的帕子,扭过来的眼神中却似乎隐含了几分挑衅:“是啊,这天儿真是越来越暖和了。咦,我看杨妹妹你好像有些倦怠,是玩累了吗?” 蝴蝶春衫的女人是杨清涵进门后的长嫂,听声音形状就知道难缠。 好不容易你来我往地将人打发走,杨清涵不免有些心累:她这还没过门呢,已经隐约感觉到针对了。往日里,和堂姐妹兄弟斗斗气也就算了,左右都是自家人;可嫁到别人家的为人处世,就算事先做了再多的心理准备,感觉上终究不一样。 杨清涵忍不住想起从前结识的汴州刺史幼女赵皎,那也是个炮仗脾气,不过,可比她这未来嫂子直来直去多了,现在想来也平添那么多可爱顺眼。不过,前几天赵皎刚回了老家,据说也是因为家里给她相看了一门亲事,不似她是个书生,倒听闻是个家境一般还学过武的,赵皎生怕对方不如自己的意,乍一听说就风风火火抄起鞭子主动回去了——也是个妙人。 话说,想当初杨清涵和赵皎相处一般,杨清涵表面上还好,其实背地里也没少吐槽过赵皎的脾气。说句好笑的,当初她还发愁过要是双方都进了宫,让她日夜对着赵皎这个暴脾气可怎么办呢…… 明明不过一年左右的光景,现在回想起来,竟分明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准新妇杨清涵暗暗叹了口气。 不过要说起入宫—— 没亲眼见到陈淼之前,杨清涵心里是有几分羡慕嫉妒的,她自认端庄得体,又算是个美人,要不然也不会被家里寄予厚望挑了她进宫,预备当成娘娘教养。那时候杨清涵自己同样野心勃勃,她自信只要见了陛下,亦或太后,向对方展示了自己的知书达理、秀外慧中,就能一飞冲天。 偏偏陛下不给这个机会。 芈家的两个女孩被赶出去之后,杨清涵还自以为添了胜算,她自诩温柔娴雅,名声在外,又正是二八年华,和陛下年轻也相近些,每每站在一干女孩里也是出挑的,她就不信,这京城里再挑还能避过她去…… 回忆起当年那些年少轻狂的傻话,杨清涵不禁微笑起来。 她眼波一转,余光中陡然瞥见隔着数百米的邺水与河岸,对面楼阁的轻纱帘帐随着风吹四面敞开,隐约露出内中半倚半靠着栏杆的美人。 风摆帘动,一张牡丹芙蓉面也在帘后若隐若现,似乎察觉到四周惊艳窥探的视线,美人双目微动,一双秋水明眸亦宛如水墨画开合,朝这头远远瞥来。 下一刻,那眉目如画、仙姿玉色的美人居然对着这边笑了,哪怕隔着这般远,杨清涵却仿佛身在近前似的,看到了那活色生香的美人眼角眉梢都在笑。 杨清涵先是怔住,继而渐渐反应过来对方是谁的时候,自己居然也成了不知不觉笑着了的。她脸上发烧,赶忙左右张望,才发现周遭的绝大多数人并未曾想她一般四处观望,这才有些安心。 “淼淼可是困了?不是还说要吃鲜果吗?”容凛笑了起来,兴许是春天给他如玉的脸庞也添了许多色彩,使其不像冬日那般总有几分凛冽的苍白了。 陈淼就着原先的姿势未动,摇了摇头,懒懒回应:“不~是~哦~是风吹得我太舒服了,不想动呢。” 容凛看着她,心里温柔如一泓春水。他挑了一下眉:“我还以为看之前那么着急那么迫不及待的样子,淼淼至少要去下面逛一逛呢。” 陈淼一摆手,故作深沉道:“唉,你不懂……” 她最近实在是太累了,太累了,就这样坐着看楼底下人来人往也是好的。 陈淼最近也比以往忙了不少——忙着赐婚。 于是陈淼也越发懂得了容凛为何时不时往宫外逛——皇宫的房间再大,风景再好,可加班久了,即便心里甘之如饴,也总要忍不住向往宫外的地界。因为从根本上感觉就不一样。 没错,陈淼和容凛又忙里偷闲跑出宫来了! “天气真好啊!”陈淼摇头晃脑,好心情道,“难怪晨星也喜欢拱着我出门撒欢。” 容凛配合着笑,故意拿眼神笑她:“所以,爱妃最近不急着拉孤造娃娃了?” 陈淼羞愤一瞬,但紧接着心里咯噔一声,碰到她伤处的同时,也未免碰到容凛的伤处,便故作豪迈地笑笑:“随缘、随缘嘛。呵呵,呵呵呵。” “咦?”这件事提醒了她,“话说那个苏姑娘呢?” 丛文彦好歹算是她故人,苏苑慧的打算到底事关他终身大事,陈淼还是很关心进展的。 容凛怔了一下,沉吟后,方有些避重就轻道:“那天,苏姑娘回去后好像又‘重病’了一番。李雎说她是真病了。前些日子病刚好。” “啊?”陈淼难免尴尬,“不会是……被我们吓病的吧?” “也许。”容凛轻声道,“若她果真来自异世,只凭她性格上的蛛丝马迹,必然生出徘徊之心。” 陈淼先是一懵,想了想,又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说起来,我从前还很羡慕苏姑娘的性格呢。你是家里人,肯定也知道常宁的脾气。说起来,当年她还不服气常宁,偷偷跟她对着她、对着常宁阴阳怪气呢。常宁之前进宫,事后说起来还说苏姑娘回话挺有意思的——如果不是为了怼她就更好了。” 说话做事没分寸的确是一种时不时让人觉得不舒服的行为,但也正因如此,有时候反倒更令人印象深刻。 “只不过,我当时是觉得她家里人对她爱护,她才活得这么开朗张扬。” 有时候还挺……挺……厚脸皮的?陈淼眨了眨眼睛,不大确定地想。 容凛揉了揉她的头,笑。 陈淼忽然开口:“有时候,我还挺好奇后世是什么样子呢——能养出苏姑娘这样的女孩。” “嗯。”容凛故作一脸恍然大悟,“所以这就是你最近想重申女官的理由?” “难道不可以吗!”陈淼叉腰,理直气壮地喊,“陛下不也跟我一样不认同‘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狗屁说法吗!” “淼淼,不许说脏话。”容凛好脾气地纠正她,点头,“话是这样说没错。” “孤只是事先提醒你一句,到时候前朝肯定会上奏抵制女官的。” 他换了自称,陈淼及时注意到了。 陈淼用力点头:“我早就想到了!” 前朝末期,屡屡有帝王能力不足,因而接连有太后、皇后协助禀政,为了应对天灾外敌,掣肘党争,同时接管权势、扩大势力范围,内廷女官应运而生。 前朝内廷女官一开始还打着替国母张目、安抚百姓的名义,因而助老妇幼,广设慈济院、女医馆,发展到后来,随着势力愈发庞大,产业经营广布,甚至还专设了一支军队拱卫护持。 在此期间,不乏惊才绝艳之女子登高显耀,无论是出身富豪贵族,还是举于田舍市野,才高者皆能如男子一般行走做事,可享品级,受俸禄,吏刻史书。 只是继本朝以来,自开国太祖就是权力欲和能力双高的政治生物,内廷女官自然也随之没落。 但如今朝野女性风气之开放,女子读书识字虽不再被鼓吹但也不被视为罕见,内廷女官残存的影响可见一斑。 陈淼继续道:“再说了,我才不是本朝首倡呢。母后在十几年前就开始重新启用女官了呀,比如培训晨星的司局,不就是内廷一司前身?” 陈淼也经常去长宁宫,没少和太后身边的宫人侍女打照面,能被留在太后身边贴身伺候行走的,无不是内秀少言又实干之人。 容凛倒是记起来了,父皇即位后,渐渐荒嬉朝政,转而放权给母后,后者渐有大权独揽之态。芈氏的门人便曾当朝上奏重新正式启用女官,但父皇的态度却暧昧不明,于是反对之声又喧嚣朝堂之上,抨击者众。 最后落得个不了了之。 陈淼十分纯粹地感叹了句:“苏姑娘是真能折腾啊。”她这句感叹,是不含贬义的那种。 这样一想,陈淼就更觉得自己理直气壮了:“阿爹总想让我读书习字呢。结果还找不到好先生。再说了,现在我真读了书,才发现四书五经读起来是那么令我头痛。我最爱看的,嗯,还是话本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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