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朱茫然无措,又惶恐不已,瑟缩着起身匆匆告退,甚是狼狈。 这一番发作,着实令英珠大为不解。 就因为丹朱欲勾引皇帝,皇帝就雷霆大怒? 不应该啊。 皇上先前分明还很有兴趣的样子,不过听了个名字就完全变了脸。 名字有什么不对吗? 皇上总不至于觉得名字不好听就发怒吧。 看着她似是吓坏的模样,康熙脸色缓了下来,道:“朕不是生你的气,你这宫女未免太不懂规矩,就该教训一下。” 是不懂规矩。 当着她这个主子的面儿也敢肆无忌惮地勾引皇帝。 但他是因为这个吗? 康熙想了下,道:“那宫女的名字不好,给改了吧。” 英珠应了“是”。 康熙似是没了兴致,脸上也没了笑,逗留了没一会儿,就道:“你好好歇着,朕还有事。” 英珠忙屈膝恭送。 看着皇帝大步离开,甚至连正殿也没回去,直接出了延禧宫,英珠坐在椅子上,心中泛起疑惑。 一个名字而已,至于吗? 莫非是犯了忌讳? 仔细想想,应该不会,丹朱这个名字很是寻常。 英珠叫了丹朱进来,沉脸看着跪在地上,依旧脸色煞白的丹朱,道:“即日起,你便叫银簪吧。” 丹朱,不,银簪疑惑又不甘地咬了咬唇,磕了个头,“多谢小主赐名。” 英珠摆手命她下去。 惠妃对于皇上匆匆离去也甚是不解,以为喜塔腊氏得罪了皇上,把她叫过去好好问了问,得知是宫女的名字的事儿,虽然不解,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知晓那宫女已改了名字,便摆摆手命喜塔腊氏退下了。 永和宫 德妃诧异扬眉,“哦?皇上发怒了?” 王氏坐在下首的锦杌上,笑吟吟道:“可不是呢,皇上走的时候脸色很是不好,据说是那叫做丹朱的宫女惹恼了皇上,啧啧,看来皇上是迁怒了喜塔腊氏,这才拂袖离开,这喜塔腊氏还不知如何惶恐呢。” 德妃蹙眉,觉得不对,“皇上何以因一个宫女动气?”这不像皇上的作风。 王氏道:“谁知道呢,那丹朱素来冲动,脑子不好,惹恼了皇上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听说皇上走后,喜塔腊氏给那宫女改了名字,叫了什么银簪。” 提起此事,王氏也满心不解。 德妃陷入沉思。 那宫女的名字与皇上生气有关?这就让人费解了,一个名字而已,如何会令皇上动怒? 王氏又气道:“这丹朱也是没用,勾引皇上不成,那喜塔腊氏也还好好的,莫不是还没动手?还是喜塔腊氏发现了?” 德妃淡淡道:“发现了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先前有过一回,总会警惕一些。罢了,一个贵人而已,不必过分针对。” 王氏不甘心,“可那喜塔腊氏得志便猖狂,一旦怀上了龙嗣,岂不要踩到娘娘头上去?” 德妃哼道:“怀了龙嗣又如何?宫里不缺皇子,她喜塔腊氏怀上的又有何特别?倒是你,”说着看向王氏,眸光微凉,“你不思拢着皇上的心,早日生下龙子,却在与一个贵人斗气,你若真气不过,就多在皇上身上费费心,别被一个蠢笨之人比过去了。 你若早日诞下皇子,本宫也好在皇上面前美言,给你个嫔位,让你亲自抚育皇子。” 王氏面上一喜,忙起身屈了屈膝,“奴才多谢娘娘垂爱。” 王氏虽得宠,却因是汉人,至今仍是个庶妃,连个位分都没有,若能早日诞下龙子,成了嫔主,那才是将喜塔腊氏踩在脚下呢。 这也是她费尽心思讨好德妃,为德妃出力的缘由。 如今宫里头正得宠的年轻些的嫔妃只有章佳氏和她,章佳氏同为庶妃,却已生了一子两女,但现下已人老珠黄,永和宫便只有她尚能助德妃一臂之力。 至于那延禧宫的喜塔腊氏,哼,她压根瞧不上眼,若非身份上不如喜塔腊氏,她也不会气不过。 明明她容貌上不差了喜塔腊氏,比喜塔腊氏更得宠,就因为喜塔腊氏出身满军旗,一进宫就是贵人,她进宫多年,却至今只是个庶妃。 喜塔腊氏若得宠,轻易便可得个嫔位,她却要费心巴结德妃。 如此情况下,她如何能坐看喜塔腊氏得势? 眼下看着,德妃是不打算对付喜塔腊氏了,王氏未免有些慌,又有些不甘心。 但德妃说得对,她靠着永和宫,眼下又比喜塔腊氏得宠,重要的是尽快生个皇子,稳定自己的地位。 想到此,王氏渐渐安下心。 等她生下皇子,升了嫔位,再对付喜塔腊氏不迟。
第二十七章 贵妃的庇护 当晚,皇帝翻了永寿宫贵妃的牌子。 钮祜禄氏得到迎驾的消息,虽则心下高兴,面上却不显。 鄂嬷嬷忙叮嘱,“一会儿皇上来了,您可别再冷着脸了,好好顺着皇上,即便是为了十阿哥,您也要忍着些脾气。” 这可是好不容易等到皇上来一次,下一次还不知是何时呢。 钮祜禄氏轻哼,“放心吧,我省得。”她只是冲动些罢了,并非不明白轻重。 鄂嬷嬷松了口气,又笑道:“这喜塔腊氏是个知恩图报的,看来,您没找错人。” 钮祜禄氏脸色有点不好。 虽然这是没办法的事儿,但要她承认是靠了喜塔腊氏,她还是不情愿的。 她一个贵妃如何比不得一个贵人? 何况那喜塔腊氏初承宠,能有什么面子? 她不喜欢靠别人得到皇上的注意,尤其对方只是一个小小贵人。 也不认为皇上就当真听了喜塔腊氏几句话。 不过是皇上还惦记她,这才让那喜塔腊氏瞎猫碰上死耗子。 她心知自个儿脾气差,皇上对她又心怀芥蒂,迟迟不来她这儿,她又不是那会主动示弱的人。 只好借喜塔腊氏之口让皇上想起她这个人。 说到底,皇上还是看在她的面子,与那喜塔腊氏何干? 那喜塔腊氏不过就是个递话的。 看得出钮祜禄氏的心结,鄂嬷嬷忙道:“说到底还是您让她抄佛经有了作用,也并非是她向皇上说了什么。说明皇上还是念着小公主,心疼您的不易的。” 钮祜禄氏脸色这才好了些,旋即又面露黯然,“没想到本宫最终还是要靠着小公主来挽回皇上的心。” 小公主早夭,该早早安息才是,她却只有用小公主做借口才能得到皇上的些许怜悯,真是可笑。 好在不必她亲自说出口,由喜塔腊氏说出来再好不过,她心中也能好受些。 “若小公主平安长大,皇上应该也会喜欢的吧,有小公主陪着,本宫又何须如此辛苦?”纵然钮祜禄氏心志坚定,此刻也忍不住黯然伤怀。 鄂嬷嬷同样伤感,宽慰道:“主子不必伤心,小公主若在天有灵,也希望您过得好。” …… 得知皇上去了贵妃那儿,英珠便安下了心,看来她今日的话还是有些用处的。 听闻皇上已经两个月不曾去永寿宫了。 这是两个月里头一次。 其中原因,她自然明了。 皇上贵为天子,从来都是女人顺着他,依恋他,唯独钮祜禄氏性子唯我独尊。 两个同样唯我独尊的人,如何能够和谐相处? 她自然不会借着夭折的小格格引起皇上对钮祜禄贵妃的怜悯,宫里不是只有钮祜禄贵妃失去过孩子,岂能个个都要皇上怜悯? 说这样的话吃力不讨好,反而惹人怀疑。 一句慈母之心,便足以令皇上动容。 半个月后,英珠终于抄完了一部楞严经,亲自去往永寿宫拜见钮祜禄贵妃。 钮祜禄氏在内殿见了她,斜歪着身子坐在罗汉榻上,接过嬷嬷递来的佛经,翻了几页,满意颔首,“不错,辛苦你了。”又夸了句,“你这字倒是写的不错。” 英珠忙屈膝道:“贵妃娘娘过誉了。” 钮祜禄氏思及皇上喜欢识字的嫔妃,似那良嫔,王氏,都是读过些书,识得些字的。 难怪皇上会喜欢这喜塔腊氏了。 她自个儿倒是不曾读过什么事,只大概识得几个字,远不如喜塔腊氏能写出这么多字,且这字瞧着还算端正。 她也学不来这些。 倘若她宫里有个会读书识字的嫔妃,或许于她也有利。 当下她便看向英珠,道:“本宫这儿正好缺个字写得好的嫔妃,你可愿来本宫这永寿宫为本宫多抄些经书?” 英珠并未立刻答应,而是犹豫了片刻,才道:“奴才愿意为贵妃娘娘解忧,只是惠妃娘娘那儿……” 毕竟她眼下的主位是惠妃,不是她能立刻决定的。 钮祜禄氏不耐地摆摆手,“不必担心,本宫自有办法让她答应。” 一个妃而已,她还不放在眼里,要了她宫里一个贵人又如何? 英珠忙屈膝应了,“奴才遵命。”心下顿时松了口气。 她自然乐意来永寿宫。 至少来了这永寿宫,有贵妃庇护,就无人动得了她。 她讨好贵妃,不就是为了寻求庇护吗? 惠妃靠不住,随时可以舍弃她。 若惠妃有心护她,便不会任那王氏几次三番动手脚了。 怕也有任王氏打压她的意思。 若她继续留在延禧宫,早晚也是良嫔的结局,即便生下了皇子,也是空有位份,而无宠爱,依然被人瞧不起。 她只能另寻个强硬的靠山,才会有出路。 钮祜禄氏背景深厚,又是贵妃,后宫无人敢得罪她,钮祜禄氏更不会忌惮打压她一个贵人。 皇上这一个月也就临幸了她三回,但在这后宫,已是得宠了。 与王氏侍寝的次数差不多。 这后宫得宠的年轻嫔妃并不多,最得宠的还是宜妃和德妃。 其次才是王氏和她这几个年轻些的嫔妃。 更何况,还有其他一些答应常在之流。 能分到两三回,已是比那些一个月也轮不到一次的嫔妃好太多了。 头两次侍寝,英珠略有些拘束,僵硬,第三次,虽然仍有些不适,但已经学会迎合了。 王氏可以做到的,她也可以做到,她必须把王氏踩下去。 这是她往上爬的第一个目标。 王氏是德妃的臂膀,也是一柄利器,德妃不好出手的一些腌臜事,都是由王氏去做,去出头。 这就很好地保证了德妃在后宫的贤名。 但是德妃素来小心眼,不会任由她坐大,少不了还要借王氏拦她的路。 她便只好先把王氏踩下去,断了德妃的臂膀。 德妃要再对付她,就要再培养一柄趁手的利器了,这需要时间。 而她需要的正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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