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位公主殿下想来,李氏巴巴送了秘药,可不会是什么为她分忧,必然有所求。 “太宗三年,元后一案,妾的爹,太医院的院判李庭审,就是被牵涉其中的一员。妾的全家,男丁皆斩,女子莫入奴籍。妾的娘,临死前,不忘记殷殷叮嘱妾,当年,害妾全家的仇人,是父亲当年的亲信左理知。这左理知就是如今的太医院院使。左理知的夫人,是亭南侯萧家的庶出一脉。” 李姨娘话落,满屋静寂。 太宗三年,燕国公主还未出生。她的母后,是父皇的继室。若说来,这李氏与左氏的恩恩怨怨,与她无关。真讲个道理,她还要感谢元后一案,不然的话,她耶律欢喜哪能成为了嫡出的正牌子公主殿下,呵呵…… 不过嘛,李氏乐意对付左氏这个狐狸精,燕国公主岂有拒绝的道理嘛? 没有。 所以,燕国公主稍稍思索了片刻后,问道:“李氏,那秘药害了人,驸马一定会查到底的。到时候,你有什么下场,你可想过?” “左家想谋魏国公府世子之位的念想,妾以一命,换它成空。”李姨娘说了她的决心,同时,也是点明白了重点。那就是左家塞个左姨娘来魏国公府,可不是白白赠美人。而是有大好处,在勾引着左家投入资源的。 嗯,美人嘛,也是重要的人力资源。 “妾死,死而无憾。” “唯三姑娘……”话到这里时,李姨娘语气哽咽,她给燕国公主耶律欢喜一面磕头,一面说道:“三姑娘年岁小,哪记得多少事。过些年,若无人提,三姑娘小孩儿一个,必然是记不得妾这生母了。妾,在此恳求殿下,能收养三姑娘到名下,给三姑娘一个好出身……” 燕国公主的心头,是痒痒难耐了。 给一个庶女,一个记名嫡出的身份,小事一桩。反正过些年,添份嫁妆罢了。 在燕国公主耶律欢喜看来,能彻底的解决了左氏狐狸精,让左氏再无法翻起浪花来的话,李氏提出的这小小要求,真不值一晒了。 “李氏,你的要求,本宫应了。” “你嘛,可要记得你今天的话。若不然……” “呵呵……” 有时候,无声的威胁,更是效果显著。所以,燕国公主耶律欢喜,就是说一半,留一半。 李姨娘磕了头后,告退离开了栖凤堂。 在廊道里走着,李姨娘突然抬头望天,她发现,本来停了的雪,似乎又下了起来。 一岁一年,重重复复。 活在魏国公府里,有旧仇大恨,有生活压抑。本来李姨娘以为,这一切她都忘记了,只想好好的养大了女儿明珠。 可左氏出现了,而且,还成为魏国公府女主人,燕国公主的肉中刺,眼中钉…… 复仇,顺道为女儿谋一个好前程。 这念头一起,李姨娘的心思是彻底躁动起来。 李氏想啊,一举两得,多好啊。 至于说她自个儿,李姨娘从不考虑。爹死了,大哥死了,二哥死了,他们死后,连收尸人都无。娘也死了,几捧白灰,洒进了枯井中。 李氏觉得,她活着,浑浑噩噩的活着。其实活着,还不如有意义的死掉呵。
第7章 魏国公府,掌家之人是燕国公主。有国公府女主人的暗中帮衬,李姨娘想答成了目的,再是简单不过了。 统历二年,元月十五,酉时初。 左姨娘将满三个月的胎儿,被一碗元宵酿给落了。 一时间,整个魏国府里是风声鹤唳。因为,今个儿的巳时二刻时,统历帝才派小黄门来魏国公府送了添丁之喜的赏赐。这赏赐是两份,一份是给了燕国公主,另一份就是给了左姨娘。 倚兰轩内,左姨娘是面色苍白的躺了榻上。 “国公爷,是妾无用,居然护不住腹中的孩儿……” “是妾无用,妾宁可自个儿死了,也不愿国公爷您的子嗣就这般不明不白的没了……”左姨娘的话,字字如黄鹂鸟哀鸣,配着她楚楚可怜的神情,魏国公萧温良一时间,也是有些沉入左姨娘营造的氛围里。 两人都在伤感,子嗣的逝去…… 那一个无缘的孩子啊…… “国公府的子嗣,自然不会不明不白的没了。”魏国公萧温良是沉默片刻后,恢复了他的冷静与自持。他冷声的道:“无论是谁,都要付出代价的……” 萧温良是堂堂国公爷,他的子嗣没了,凶手怎么可能安然无恙的继续逍遥法外。 要查,这魏国公府里,岂有查不明白的事情。 左姨娘吃的元宵酿,是静谧轩的李姨娘亲自送来的。而且,还是李姨娘母女来倚兰轩,专门一起陪左姨娘一道用了的。 只不过,左姨娘见红时,整个椅兰轩都闹烘烘的乱成一锅粥。那会儿,李姨娘说是怕吓着了三姑娘,护着女儿回了静谧轩。 魏国公萧温良见着这等明晃晃的作案人,还有手尾齐整的证据,是沉默了。 “你好好休息。” “我去栖凤堂,查清楚此事全尾。” “你放心,此回,必给倚兰轩一个公道。”在离开倚兰轩前,魏国公萧温良对着小产的左姨娘,还是给了保证。同时,也是叮嘱了丫鬟婆子们,侍候好左姨娘。 待魏国公离开后,左姨娘唤了心腹的陪嫁奶嬷嬷,道:“嬷嬷,这一回,我到底是栽了。” “只可怜,那无缘出生的孩儿……” “不管国公爷查不查到底,我必然要给孩儿报仇的。”左姨娘这会儿,已经恨得几欲巅狂了,她一字一字的说道:“嬷嬷,查,查清楚。我一定要知道,是谁背后下的黑手。” 至于查到了以后嘛,左姨娘必然是要加倍报复回去的。 静谧轩,如其名,在晚间时分,安安静静的。李姨娘嘛,早早哄着女儿睡了。此时此刻,她啊,一直是坐在了堂屋的小榻上,默然的等待了命运的审判。 戌时初,魏国公萧温良来了静谧轩,带着怒发冲冠的汹汹气势。 李姨娘迎出了堂屋外,然后,在院中,跪在了这位国公爷的跟前,道:“妾有罪,妾向国公爷请罪。” 李氏的态度,让萧温良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哼。” “李氏,你到说说,你是犯了哪些罪?” 对于魏国公萧温良的问话,李姨娘没有直接回答。她是缓缓的顺着自己的节奏,道:“妾,一介奴婢。当年,侥幸得一回国公爷的错爱,才有了三姑娘。” “妾知,那一回,是妾生有攀附富贵之心,才会……”话到此,李姨娘微顿了一顿。才又道:“想来,对于国公爷而言,那一件事,必然是耻辱。若不然,这些年来,国公爷何至忽视了三姑娘这个亲生的闺女。” 李姨娘继续着她的话,道:“左姨娘有喜,阖府欢庆。妾一时鬼迷心窍,以至于铸成大错。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是罚是杀,妾无二话。” “只求国公爷,莫要把妾的罪,恨到了三姑娘的身上。” “三姑娘年岁小,她是国公爷的亲生闺女,求国公爷多多怜惜她乃是一稚子……” 话到了这里时,李姨娘已经是说得自个儿泪流满面。 魏国公萧温良望着似乎伤感,似乎悔恨,更似乎有点什么说不上意味的李姨娘。突然,他发现,他好像并不了解,他后宅的那些个妾室姨娘们…… “德全,差婆子押着李氏,去栖凤堂。” “诺。”魏国公的亲随小厮德全应承了话。 随即,这位有眼力,会办事的小厮,就是办妥当了事情。 稍倾,魏国公一行人,就从静谧轩转道到了栖凤堂。 这时候,时辰很晚了。天上有星星点点,挂于天幕上。 燕国公主瞧着摆开大阵式,好像要在她堂院里审案一样的魏国公。这位公主殿下出了屋门后,便问道:“驸马,这是做何?眼下,你不是应该在倚兰轩安慰左姨娘吗?” 若不是有人敲了院门,把燕国公主耶律欢喜惊醒了。 这时辰,她差不离都快睡熟了。所以,望着院中,是仆人们有提着灯笼,有燃着火把照明的。总之,燕国公主就不太高兴。 白天,亲哥给燕国公主耶律欢喜来了一记狠的,那是煽得燕国公主的体面,都被踩了左氏的脚下。 到听得消息,左氏落胎了。燕国公主耶律欢喜是牙痒痒的恨过后,又是开怀大笑啊。这般的大怒大喜,燕国公主自然是稍稍动了一点胎气。还是吃了记安胎的药丸子,才是止了那股气劲。 这会子,折腾她一个孕妃起身,就为料理小妾左氏的小产胎儿一事。燕国公主能欢喜,才是怪事了。 “殿下,左氏小产,李氏招认了,俱是她所为。” 魏国公萧温良一开口,就是给燕国公主吃了一颗定心丸。燕国公主耶律欢喜算是彻底的明白了,她的驸马依着李氏的口供,貌似准备把事情就压制到此了? “天啊……”燕国公主捂嘴惊呼。惊呼后,又补问了一句,道:“这为何?” 魏国公萧温良没多话,他只是挺有深意的望了燕国公主一眼后,回道:“还能如何?女人的妒恨心,越过了底线。” “居然敢害了国公府的子嗣,此事必严惩,以警醒其它想伸手的人。”魏国公萧温良的话,说得挺硬气。但是,话落后,他补了一句,问道:“殿下以为,何等严惩,才能达到杀鸡警猴的效果?” “杀之。” 燕国公主耶律欢喜对于灭口,挺热心的。毕竟,死人的嘴,最安全。 “好,依殿下的意思。”魏国公萧温良同意了,没半点反驳的意思。他又道:“明日,由殿下当着府内所有妾室的面,赐李氏一杯黄泉酒吧。”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有一个李氏死后,想来,府中会安生一些吧。” “唉……”魏国公一声叹息。他望着了一眼,被婆子们押着,跪了不远处的李姨娘。想了想,魏国公萧温良走了过去,问道:“李氏,你觉得,你是否罪有应得?” 听得这一问,旁边的燕国公主耶律欢喜是心头一跳。 “妾,罪有应得。” 李姨娘低着头的回话,让燕国公主悬着的那点子气,是松快了下去。 “奈何……”李姨娘悠悠补了一句,道:“三姑娘无辜……” “求国公爷,求殿下,善待了三姑娘。” 李姨娘这后面的补充一出来,燕国公主耶律欢喜有点明白李姨娘的小心思了。于是,燕国公主叹道:“驸马,李氏不是个好的。只是,明珠姐儿是你的骨血。这若是大大喇喇的赐死了李氏,怕往后明珠姐儿在府里……” 魏国公仰了头,望着星星微闪的天空,问道:“那依殿下之意,如何处置?” “要么,驸马给李氏留些颜面。要么,给明珠姐儿换个生母吧……”燕国公主耶律欢喜是嘴角划了一个浅浅弧度,提了建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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