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乘棠吃完饭,在小禾的屋里让她给自己把脉。如今她爹不再跟老神医学艺,年纪大许多东西记不住,倒是由小禾继承了他的愿望,成为老神医的关门弟子,深受老神医的期望。 “真好啊,有这样的师傅,读书写字还有医术都教给你。”苏乘棠拉着小禾的手,如今小禾的手也不再粗糙,每天只需要读书背书,帮师傅挑拣中药材,每天很自在快乐。 小禾说:“那也是你帮人家找回了孙子,要不然哪能便宜给我。”她今年十五岁了,许多事情比前两年看的开,说话也比前两年成熟。 她们俩说着话,外头吃酒的陆陆续续走了,袁梅忙了一圈扶着腰进来。 苏乘棠见她脸蛋上胖了一圈,笑道:“看来你家大碗真疼娘,夜里不闹觉,白天不折腾,让你带个孩子还胖了几斤肉出来。” 小禾瞅了袁梅一眼,俩人相互对视然后呵呵笑。 苏乘棠看着奇怪,问:“我说错什么了?” 小禾说:“孩子疼娘是对的,就是另外有孩子疼娘。” 苏乘棠怔了一下说:“不会吧,真的假的,这么快就有了?” 她拉着袁梅坐下,袁梅不大好意思地说:“本来没想要这么早,要怪就怪你二哥。”她埋怨地小眼神往外面瞟了瞟,红着脸说:“才一个多月,小禾就给我看出来了。” 苏乘棠替她高兴说:“武家村那边有酸梅子树,回头我让人从那边捎一些过来。” 袁梅忙说:“可不要吃酸梅子了,我的牙现在想起来都酸呢。” 小禾好笑地说:“二嫂如今想吃糟辣椒,既然你来了,就教教我怎么弄,回头咱家里的吃完了,我就给她提前预备上。” “酸儿辣女呀,二嫂,你要生个小棉袄。”苏乘棠真心喜欢闺女,伸手轻轻摸着袁梅的肚子说:“我现在就去给你做辣椒。” “慢点,那边酿葡萄酒的坛子有空的,你找两个用就是了。”袁梅跟着往屋外走,如今小院里已经跟当初的光景不一样,院子里全是装葡萄酒的木桶,房后还有成堆的红砖,苏家要盖新房子,打算把老房的宅基地做成酒坊,大队部已经批了,就等着新房子落成呢。 苏家接连喜事,苏乘棠回来一趟脸一直都是笑着的。 “我们也不知道,还是县招待所的人先来找的你二哥。”袁梅坐在小板凳上,陪苏乘棠干活,她拿着脆青椒嚼着吃,边吃边说:“说是招待所的所长听说县里姓王的一个领导说咱们家葡萄酒好,谁知道咱们家的葡萄酒怎么会跑到领导干部家里去了。” 姓王的领导? 苏乘棠想着说:“该不会是我们村王知青的父亲吧?我听说她家父亲在县里当领导,上次二哥给我的葡萄酒还被她要去,说是回去探亲给她爸尝尝呢。” 袁梅乐呵呵地说:“怪不得呢,我就说哪能忽然找到咱们家。县招待所人咱们怎么也接触不上,有了他们帮忙销售葡萄酒,咱们家的葡萄酒都要供不应求了。” 许多人在县招待所喝好了,特意询问产地。知道是离着不远的下五旗产的,用的还是上好的山葡萄,全都跑过来争先购买。 “我听说县招待所卖咱们家的葡萄酒不是按照瓶卖,是按照杯卖,小小的一杯就要五元钱,我的天老爷,真是太贵了。”袁梅嘴上这么说,唇角翘着,说不出有多骄傲。谁让她苦尽甘来,日子越过越好了呢。 苏乘棠在娘家住了两天,给袁梅做了两大坛子辣椒才回去。 她还没进院子,中午放学回家的毛豆咚咚咚跑过来,给她一个熊抱:“姨姨,二叔寄好吃的来啦!全是你爱吃的。” 苏乘棠纳闷,怎么可能。 那玩意好久没这么联系了,怎么会突然寄好多她爱吃的东西? 可她真到主屋里,发现炕桌上摆着满满的鱿鱼片、鱼片、大对虾、干黄花鱼等物,真的傻眼了。 被、被霍老大附身了? 上回霍秋山跟她说霍大哥可能没死,她就在期盼霍云长早点回来,可日子一天天过去都要一年了,霍云长还没回来,苏乘棠以为霍秋山在欺骗她。 如今再看这般操作,苏乘棠一下不知道霍秋山脑子里到底想什么了。 * “你们家老二又给媳妇寄东西啦?”霍老太太跟秦老婶坐在村口,见刘燕春从邮差手中抱着邮政包,咧着掉了门牙的嘴说:“也该疼疼啦,那么好的媳妇,不好好疼跑了咋整。” 刘燕春几乎每次领邮政包都要听到霍老太太说一次,一开始就只是当做岁数大,毕竟霍云长跟苏乘棠结婚那天,霍老太太还把霍秋山和霍云长弄混。 接连半年,每个月霍秋山能寄三四个包裹回来。从各式的海鲜干货,到服装面料还有上海女人护肤品、皮鞋、口红、胭脂之类的,换着花样往家里寄,刘燕春拿着拿着,琢磨出别的滋味来。 家里头,能让霍秋山这般关照的人,除了他娘还能有谁?虽然到现在都没明说给苏乘棠,可这跟明说有区别么? 霍老太太的话让刘燕春的脸一下垮下来,她是最孝顺老人的,却头次跟霍老太太拉了脸:“他是在外当兵知道惦记娘了,你老好好喝你的绿豆汤,别在这边乱说话了。” 霍老太太没生气,嘿嘿嘿乐着说:“我说啊,我都当了大半辈子的媒人,谁跟谁身上有红线我看不出来嘛?” 秦老婶恨不得捂上自己的耳朵,别人家的闲事她不想听,她劝道:“老祖宗啊,我看你是真糊涂了,别乱说话,太不中听了。” 刘燕春抱着邮政包,回过头说:“就是咧,小心说着无心听者有心。天知道我们家甜甜多招人疼,寡妇门前是非多,您老就心疼心疼孩子吧。” 霍老太太自己把自己的嘴捂着了,点头说:“对对,心疼小寡妇。” 刘燕春无奈地叹口气,秦老婶给她挤挤眼睛,让她别跟老糊涂计较。 刘燕春回到家,拆开邮政包,嘿,这回不是擦脸的护肤品了,是北京老裁缝的服装手绘图,不得不说这是花了心思的。 刘燕春把厚厚地一本手绘图掖在炕席下面,她的心脏突突突地跳,不光是心脏难受,她觉得自己轻飘飘的,似乎气极了大脑缺氧。 她拄着太阳穴靠在墙边,等霍忠汉从豆腐坊回来。 谁知没等到霍忠汉,先等到霍秋山回来了。 霍秋山掀开门帘,看到刘燕春脸色不好,他快步走上前,坐在她边上帮她揉着太阳穴,嘴里关切地说:“娘,你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刘燕春耷拉着眼皮,瞅着人模狗样的东西,闹心地说:“你最近老是往家里寄一些用不上的玩意做什么?凭白让人说闲话。” 她这话也是为了点霍秋山,霍秋山脑子转得快,知道话里的意思以后能改就好。结果霍秋山不但没说要改,反而说:“怎么用不上,你儿媳妇不是正好能用上。” 刘燕春伸手揪着他耳朵,这些年当娘的还是在他当兵以后头一次揪他耳朵。 她怒道:“兔崽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霍秋山歪着头,还有脸笑:“娘,我给你娶给儿媳妇好不好?” 刘燕春这下也不催婚了,直觉告诉她,狗嘴吐不出象牙来,还是不要的好。 霍秋山正要张嘴,刘燕春中气十足地吼道:“给老娘闭上你的狗嘴。” 霍秋山抿着唇还在笑,刘燕春真想抽死他。 “我大哥——” “你但凡多尊重他,就不会有那种想法。你这样的思想很危险,要是被人知道了,你的军装都要脱下来。再说咱们家哪里是欺负小寡妇的人家,我把她当姑娘养着,你小子找谁都行,别动花花心思。” 霍秋山眼神暗了暗说:“你是怕名声不好?这些年我把霍云长当做自己亲哥来尊重,我做的还不对?” 刘燕春知道儿子又钻牛角尖了,就说:“够是够,可不能有那种想法,那是不对的。要是被人知道,咱们霍家全家都被你害的抬不起头。” 霍秋山一下笑了,说:“原来结症在这里。那我要是说,我大哥跟她根本就是假夫妻呢?你是不是就答应我去追求她了?” “啥?你俩八字都没一撇,别人还没说乐不乐意你就在这里挖空心思?”刘燕春往他身上锤了几下,生气地说:“怎么会是假夫妻,你别乱说话。” “我不乱说话。”霍秋山往炕上一躺,身下被东西硌着,他往炕席下面摸,不经意地说:“等我大哥回来让他亲自跟你说你就能信了。” 刘燕春原本耷拉的眼皮倏地睁大了:“你说的什么意思?你大哥没死?” “没死。”霍秋山说:“不但他没死,我怀疑我原先的大嫂也没死。” “阿弥陀佛。”刘燕春脱口而出,接着发觉不对,忙说:“你可别骗我。” 霍秋山从炕席下面摸出他从北京出差往这边寄回来的裁缝书,他把裁缝书放在腿上拍了拍说:“你说要是我大哥和大嫂回来了,他们跟毛豆一家三口的过日子,你让苏乘棠怎么办?我说是假的就是假的,你只做这个打算就行。” 刘燕春已经信了几分,霍秋山不是说话跑火车的人,既然这样说肯定是真的。 “你真想好了?”刘燕春到底舍不得苏乘棠,让苏乘棠离开霍家的想法是从来没有过。 她转念想着,要是老大一家是真正的一家三口,等到老大和大儿媳妇回来,能堵着村里头人的嘴,这样一来,甜甜就算跟老二好上也没什么。反正都知道是假结婚... 刘燕春自己劝慰自己,气不打一处来:“你们兄弟一个两个都有自己的主意,都不把我当娘。” 霍秋山老神在在地说:“你看,你是不是钻牛角尖了?” 刘燕春烦他,起身走到门口,霍秋山问:“你干什么去?” 刘燕春伸手把贴了两年的白对联撕下来说:“你去供销社买红纸去,我要剪点大红窗花贴上。” 霍秋山帮着把对联撕了下来,团吧团吧扔到潲水桶里:“得咧,我现在就去。” 刘燕春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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