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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姨娘这二十年荣宠不断，有这么个闺女傍身，日子过得和正妻也差不了多少，可以说，香姨娘这一房都靠着这么个丫头“鸡犬升天”了。 香姨娘受宠，她的儿子也跟着受重视，况且也有些个才干，现如今管着刘家的两个大库房，只比刘家的几个嫡子差那么一点儿，也算是刘有本的左膀右臂。 种种原因结合在一处，倪卿卿这才下定了决心，同意将桑翠嫁给香姨娘的这位庶子，两家正式结了亲家，桑家也在昨天如愿得到了刘家的救急。 进了刘家的院子，倪卿卿在南边不是没上恩客府上伺候过，虽说刘家的院子很阔气，但也没怎么放在眼里。 且因着刘家儿子多，大院子里一不小心保不齐就会碰上谁，也是为着避嫌，倪卿卿一直低着头往里走，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四处乱瞧。 倪卿卿还不想失去自己在家中的地位，因此恪守着身为姨娘的规矩，但她不看旁人，不代表旁人不看她。 这一路上走过来，不知有多少视线落在倪卿卿的身上，倪卿卿只当不知道，心里暗骂刘家商贾人家没规矩，一路急匆匆来到了香姨娘的院子里。 香姨娘其实并不姓香，她出身贫寒，当初因为生得好才被刘有本带回来的，娘家姓牛，只是嫌叫出来不好听，所以从闺名里取了一个字，就叫香姨娘。 香姨娘不愧是刘家的宠妾，她自己带着未嫁娶的儿女们住的院子就比县衙的主院还要大，院子里亭台斗拱，修饰得很是漂亮。 倪卿卿一路往里去，也没见人来接，被径直带进了香姨娘的屋子里，婆子进去通禀，香姨娘这才从里间屋迎出来。 香姨娘在她面前摆谱惯了，倪卿卿早已习惯，况且今天来是有要事说的，倪卿卿也不在乎这些个，只关心今天能否成事。 “妹妹，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两个孩子的事情都已经说定了。” 香姨娘浑身裹满了绫罗绸缎，那料子一瞧就是上等货，光泽也好，屋里没有外面那么亮堂，杵在那儿就跟个点亮了灯芯儿的灯罩子似的。 只可惜哪怕穿了这么好的料子，也还没倪卿卿一个穿次等绸子和细棉衣裳的看起来顺眼，香姨娘不是第一次见倪卿卿了，一双桃花眼上下打量了倪卿卿一番，心里便不大痛快。 香姨娘心说，也听得外头风言风语的，说县令家这位姨娘是花楼里的出身，果不其然，妖妖俏俏的，不成个体统。 不过人家可是县令大人后院儿里唯一一个人，光是这点就比她强得多了，香姨娘心里酸溜溜的，暗想，要不是那桑翠好歹是县令家的小姐，她才不会同意自己儿子娶一个窑.姐儿的闺女呢。 倪卿卿人精一样，哪里还看不出来香姨娘在想什么，只是不好发作，只能暗自忍耐下来，刚一见面，先是寒暄问好，又不着痕迹地把香姨娘从头到脚地夸了一遍。 那香姨娘更谈不上心机，几句话下来便叫倪卿卿给哄得找不到北。 二人坐在屋里靠窗的小炕上，倪卿卿这才稍稍提及来意。 “原本两个孩子亲事在即，自当有老爷们做主，我是不该来你这里的，只是有一件天大的好事，我想着咱们既然结成了亲家，理所当然的，得跟你说上一说。” 香姨娘还真不大在意倪卿卿说的好事是什么，只是笑了笑，态度有些漫不经心的。 “有什么话，妹妹直说就是了，咱们之间，哪里还用藏着掖着的……对了，听说你家的少爷现在还没找见呢，昨儿还有人在杜记鲜行门口瞧见了县衙的差人了，是不是跟杜家有关？” 倪卿卿一时没说上话来，没想到她还没开口，这前后的顺序就叫香姨娘这没脑子的给打乱了，只好摆出一副愁容来，心说，刘家的眼线果然在盯着杜家。 不过刘家开布庄的，盯着杜记鲜行肯定也是为了那个姓宁的小丫头，这么一想，倪卿卿也察觉出刘家的能力和用心来了，若是能把刘家一起拉进这阵营里来，肯定事半功倍！ 想到这里，倪卿卿更不在乎什么丢不丢人的了，掉了两滴眼泪。 “实不相瞒，我正是为着立宝的事情来的，这孩子也太性急了些，那日下学跟上了杜家的儿子，那金玉满堂的小东家既然不好惹，他便想着去求求杜家人，好歹把布庄争取回来个一星半点的，家里也过得去了，谁知道……这一去就没了消息了！” 香姨娘听完，目露鄙夷，谁还能不知道那个桑少爷是个什么人品了，说得这样可怜，当她是傻子么！ 谁不知道那杜家的鲜货铺子跟州令大人家有关系？她可不想淌这浑水，照老爷的手段，拿下那两家小小的布庄还不是手到擒来，何苦跟杜家再对上。 “老爷他也派了差人过去，可杜家的只说非要见到飞签火票才罢，我们手上终究是没有证据，这令如何下得？也没有法子了。” 倪卿卿刚说完，香姨娘便紧接着说道：“我家老爷在意的，只有金玉满堂这两家布庄，桑大人也已应下了，到时若是成了，这两家布庄的进货渠道是我们刘家的，剩下的你么爱要什么要什么，这里头可不关杜家鲜行什么事，找我，我也当不了什么的！” “若是你说的好事就只这些，趁早还是算了吧，别耽误了两家孩子的亲事。” 倪卿卿只觉得怒火快顶到嗓子眼儿了，心说就算是不同意，也没见这么说话的，暗骂香姨娘没脑子，但也只能忍耐。 “香姐姐好歹听我说完，咱们两家一直是有来有往的，我是想请你家帮忙，也不会让你们白出这个力气不是？” 听到这里，香姨娘稍稍缓和了神色，面带狐疑，继续听了下去。 “后日，州令大人到北阳县来，要查一查各县大人的政绩，不过这回不只谷大人一人前来公干，连带着谷夫人、谷小姐和谷二少爷都跟着，姐姐，你这么聪明的人，你细想想，我这带来的是不是好消息。” -- 作者有话说： 周末快乐！！！感谢【乖喵】【娮舞】【用户78833761】【南宫亦锦】的发电和礼物，爱你们~！
第314章 谷家有儿初长成 倪卿卿说完了，就等香姨娘细细考量，领会她话里的意思，没想到，屋子里整整沉默了半晌，也没见香姨娘有什么反应，显然靠她自己是领会不了的了。 倪卿卿只觉得当初在桑德芝和周氏之间互相打马虎眼的时候都没现在这么累，心口堵着一口气，上上不来下下不去的。 “姐姐，你细想想，州令府中一共有三个嫡出的孩子，大儿子听说在京城做官，仕途平坦。二儿子今年也有二十岁了，只是功名未成，所以大人把他的亲事耽搁下来了，至今未娶，别说正妻了，连妾室和通房的丫头都没有。” 倪卿卿就差把“你女儿有望嫁给州令大人家嫡子”这话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了，香姨娘这才反应过来，好在她也不是全无脑子：州令大人家的事情，倪卿卿这个县令家的妾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 这里面肯定有诈。 很显然，香姨娘这脑子有和没有也没什么区别，果然，她问出这话后，倪卿卿呆了呆，继而才无力地回答道： “姐姐怎么忘了，我家大少爷去鲁中府之前，是和谷家二少爷一同念书的，两人是同窗，自然就知道得清楚些。” 倪卿卿说完，香姨娘也想起来了，到底抵不过诱惑：“妹妹，你说的可是真的，州令府上的，竟能看上我家女儿不成？想来他家就算不要个门当户对的官宦之女，也该要个嫡女才是，怎么也不可能轮到锦屏这孩子。” 这话一说出来，倪卿卿就知道她上钩了，连忙笑道： “姐姐也太妄自菲薄了，难道我就想不到这些么？实在是有现成的例子在前，我才敢说这话呢。既然姐姐知道金玉满堂那小东家的事情，别的我也不多说了，她年纪小小，现在不过也才十岁，还是个跟着姑姑过活的孤女，谷家都不嫌弃……旁的，还需要我说么？” 倪卿卿说的是实话，只不过是一半的实话，她在风月场里留连这么多年，一眼就能瞧出谷家少爷对宁金金那小丫头不一般，只不过谷家二少爷不嫌弃，和谷家不嫌弃完全是两码事罢了。 昨夜里倪卿卿翻来覆去地想，联合刘家这事必须她由她来办，眼看不过两日谷家就到了，若是桑德芝出面，两边之间的联系就是个把柄，有些证据便不能作数了。 况且桑德芝这样的性子，只有被刘家坑的，断然不能把刘家的拉下水。 从她这里办，那只有香姨娘这一个突破口了，好在香姨娘和她女儿得宠。 “不对，既然他家连孤女都不嫌弃，你家翠儿也正当年，况且嫡亲的大哥还跟谷二少爷交好，她怎么不去嫁，反而落在我们家了呢！” 倪卿卿见招拆招：“姐姐，若是大少爷这个嫡亲的大哥向着自己妹子，又何至于跑到鲁中府去，连自己父亲都不要了！” 香姨娘把倪卿卿前前后后的话都联系起来，想了想，没再找出什么纰漏，只是她不相信倪卿卿这个人，因此仍旧不肯松口，对她满怀戒心。 “姐姐，你好生想一想，刘姑娘虽然不是嫡女，但就凭着刘掌柜对她的宠爱，和嫡女又有什么分别？哪怕不嫁谷家，也有的是人上门求娶，我也知道你并不稀罕，我这么说，不过是想咱们两家联起手来，趁着州令大人来县衙，一鼓作气把这些糟心的事都解决了，难道不好？” “若是你家不出手，妹妹我的儿子救不回来事小，若是谷夫人真是来县城里相看那宁家丫头的，两边儿一连了亲事……我们桑家的布庄、刘掌柜想要的进货路线，还会再有机会吗？” “不光没有机会，那宁家丫头的布庄里难道没有眼线？她那么聪明，难道猜不出节前的那场栽赃陷害是桑家和刘家的手笔？” “若是叫她得了州令家这样的婆家，哪怕只是去做个妾室，对付我们也尽够了，难道姐姐不知道官大一级压死人么！” “我说的这些可都是好话，姐姐你静下心来细想想，若是觉得有道理，赶紧告诉刘掌柜的才是正经，今儿天也晚了，我家如今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我便不再多留了。” 说完，倪卿卿也不再拖泥带水地待着，急匆匆地去了。 她这一去，香姨娘反而觉得这话十有八九是真的，想了想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也顾不得别的，赶紧使人将刘掌柜请来，把倪卿卿怎么来的怎么去的都一一细细地告诉了。 刘家好几个儿子都已经成家立业，生意上的事情各有操持，刘有本虽然还被外头的叫一声掌柜的，实际上已经很少亲手打理家中的生意了，只是几个儿子负责的都是那么一小块，他背后拎着线绳，掌管公中，拿着大主意。 刘有本听完了香姨娘的话，一时并没有言语，只是微微低着头，香姨娘知道这是刘有本琢磨事情的时候的习惯，因此也不打扰，只在边上干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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