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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这行可没这规矩，你这不是蛊惑人心是什么？还请大人为草民做主！” 宁金金反唇相讥：“我倒能拿得出证据，你们呢？说我害死了人，可有尸亲？什么都没见到，倒拿这些虚的来糊弄。” 周掌柜的此时心里已定，也在宁金金的身后跟着帮腔，指着这些人让他们把尸亲证据都拿不出来。 那几个掌柜的看宁金金年纪小，到底不好跟一个小丫头吵吵起来，看周掌柜站出来，一个个便群情激奋起来，整个偏厅上闹得沸沸扬扬，不像是审案子，倒像是逛集市。 众人吵得脸红脖子粗的，金玉满堂这边又只有周掌柜和宁金金两个人，根本嚷嚷不过，堂上更不像话了。 这么一大堆年近半百的大男人，逼着一个小姑娘承认自己害了人命，原本看着有模有样的状纸和证据倒显得胡闹起来。 宁金金眼看吵得差不多了，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径直跑到杜闻远的身边，拉着杜闻远的手眼泪汪汪地告起状来。 “闻远哥哥，你怎么一直不说话？他们分明是欺负人！” “……” 一时间，偏厅上所有人都愣住了，现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宁金金拽着杜闻远的袖子：“闻远哥哥，他们欺负我！” 其实杜闻远也愣住了。 杜闻远看着宁金金眼泪汪汪的，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没先说话，倒先抬起手来给宁金金把眼泪抹了。 其实在宁金金进来的时候他就想站出来了，只是看她演得如此乐在其中，一时间竟然没找到话茬儿插嘴，现在看宁金金哭了，明知道是装的，心里还是不大好受。 至于怎么个不好受，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只觉得怪怪的。 宁金金被他手上的粗茧子磨得面皮生疼，费了好大力气才在原地站住了，既没跑也没龇牙咧嘴抱怨。 “贤侄，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二人认得？” 杜闻远这才站起来，把宁金金护在身后，向上拱手说道：“大人，自然是认得的，杜记鲜行的东家正是家父。” 杜闻远话落，桑德芝的脸色一下子白了。 -- 作者有话说： 回来晚了，更新来啦~
第323章 史上最热闹的官司 桑德芝怎么也没想到，原本已经尘埃落定、不过等着州令大人走个过场的事情竟然发生了这样的剧变。 若是没有杜闻远这一句，宁金金就算再有能耐，他们实打实的证据摆在这里，就算不能一击致死，也能让杜家和宁金金元气大伤。 只要生意做不下去了，之后等谷州令离了北阳县，不还是得任由他们来挤兑处置？ 其实说到底，不过就是因为杜家没有得力的靠山。 杜家和州令家的关系不过是浮在明面上的一些往来，既称不上亲也算不得友，谷州令这么一个人，再怎么想护着，也大不过律法去，这也是桑德芝敢联合刘家在谷州令面前整治杜家和宁金金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他们算盘打响，现在杜闻远站出来，这满盘皆碎，碎渣子滚了一地。 “镇抚，镇抚大人莫要说笑，你这可是包庇人犯，是触犯律法的！” 桑德芝也没得说了，只干巴巴地嚷嚷出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来，后背的衣裳都叫冷汗给浸湿了。 这位镇抚分明是凤尾镇人士，那杜家可是凤头镇丁家堡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一家子？ 桑德芝一早就从之前杜二林这个人犯是凤尾镇人士的信息里断定了杜闻远绝非杜家人，这才敢把准备好的一些证据和状纸呈上来，没想到，他之前心里那一咯噔竟然还真应验了。 杜闻远只笑了笑，并未辩解什么，只是看向谷州令。 “终究还未定罪，桑县令这话说得也可笑，州令大人，下官并非有意隐瞒，还请大人赎罪。” “下官刚回来没多长时间，便碰上了杜二林冒领我饷银的事情，所以对家中之事并未多上心，也是前几日才知道，原来宁丫头的布庄因遭人陷害抹黑，已经很久不曾开业了。” “下官这才细究此事，本来这二三年间叫人钻了空子，不曾为家中出力，已经叫我很是愧疚了，如今碰上了这事儿，少不得就多花了些心思，想着把这件事从头到尾查清楚了倒好。” “没想到，我这刚查了一半，倒叫人恶人先告状，我方才也想着站出来说明，但又恐怕说了出来……倒耽误了刘掌柜和桑县令的发挥，所以才没有说话。” 谷州令连带着他身后站着的谷旭然都愣住了，好半天才接受了差人们四处要去传的杜家人此时此刻就在堂上的事实，觉得凑巧的同时，也听出了杜闻远话里的端倪。 “镇抚有什么话，或者有什么证据，尽管带上来瞧瞧。” 杜闻远点了点头，点手叫一个兵士过来，嘱咐了两句话，兵士这才去了。 偏厅上众人一时无话，桑德芝几乎吓得魂不附体，而刘掌柜和跟着他的几个掌柜的也面露恐慌，悄悄儿地交换起眼色来，一个个的，生怕被看出些什么，只低头不说话，早就没了刚才几乎要掀翻房顶的架势。 不多时，以大熊为首的几个兵士带上四个人来，这四个人被一根粗麻绳子绑在一起，此时绳子头被大熊拽在手上，他手劲儿又大，只把绳子往堂上一拉，四个人被狠狠扯了一把，连滚带翻地就到了堂上。 这四人不是旁人，正是这些日子被关在杜家地窖里的那几个货色，里头有刀疤脸和他的手下，还有倪强桑立宝舅甥二人。 正是经过这几天的关押，几个都都蓬头垢面的，一时间就连桑德芝也没认出来，直到桑立宝瞧见了亲爹，嚎啕大哭起来，桑德芝这才如梦初醒。 “爹，爹！救我啊爹！呜呜呜，我，我不想死……爹你快救我，他们要杀了我！” 还没等桑德芝说什么，桑立宝身后的绳子就叫大熊给踩了一脚，绳子变短，桑立宝支持不住，一下子被扯得跪了下来。 “少他娘的放屁！我们兄弟什么时候动过你一指头？你身上可好着呢，一丁点儿的伤口都没有，不信的，索性仵作都是现成的，叫仵作上来验一验！” 桑立宝哭得就跟泪人似的，是，这几天是没对他动真格儿的，但他也几乎快被吓死了。 不是别的原因，这几天他们几个都被绑在这一条绳子上，他和倪强好歹有些身份，不好真打，但也没落到多少好，他们二人是天天看着刀疤脸和另外一个混混挨打！ 他们二人哪里经过这些，只是缩在一个角落里看着，身上的绳子还时不时因为另外两个人挣扎不过而被扯几下，因为被堵了嘴，那两个疼得狠了，一天到晚只是痛苦悲鸣，光是这些就足以让他们精神崩溃了。 大熊骂了桑立宝一句，桑立宝立马不敢说话了，只看着自己亲爹。 桑德芝却觉得眼下是个机会，虽然不知道杜闻远为什么肯把人就这么大张旗鼓地放出来，但至少说明他要告的那一条是没错的，杜家的确私设牢狱扣留了他的儿子。 如此一来，纵使有些伤和气，但其实也没什么错处。 至于布庄的诬陷……现在他自身也难保，只能对不起刘家了！ 桑德芝一时间只顾着思考自己的退路，倒把桑立宝为什么被杜家人关押起来给忘了个干干净净。 “大人，大人，这就是我儿子！我的儿，你受苦了……镇抚大人，您这是何意？不管立宝他怎么得罪了你，大人身为要员，也不该独断专行，私自扣押官员子女！” 杜闻远笑了笑，并不理会桑德芝最后的挣扎，只看向谷州令。 “大人，下官也有几桩冤情，需要大人做主的。” “今天既已升堂，就没有厚此薄彼一说，杜镇抚有什么冤情，尽管讲来！” “大人英明！我要告的案子里头，也有衣物投毒杀人的案子，但如今两边各执一词，况且大人已经知道事情大约经过了，如今只需查证，倒不用我多说什么。” “我要告的，是金玉满堂前出现衣物闹剧的那日深夜，那日我恰好从州城赶回家中，在路上被大雨耽误住了，正好碰见这两位带着十多个人劫持宁丫头的马车，此为其一。” “第二，我手下的兵士跟着我二弟上学去，在放学回来的路上，这位桑家的少爷和桑家的舅老爷，带着这两人意图绑架。” “第三，三年多前，桑家这位舅老爷逼死一民妇，桑老爷将此案压下来，使得民妇一家告官无门，现在这户人家就在庄子上做佃户，如今是我杜家庄子上的管事，人证俱在，有劳大人费心。” -- 作者有话说： 改完了……脑壳剧痛
第324章 倪卿卿被抓 三条罪名一说完，桑德芝的脸色瞬间灰了，布庄残害人命的事情还有脱罪的余地，但逼死农妇一案是无论如何也跑不了的。 怎么就这么巧？！ 那人命案子是三年之前了，那个民妇被玷辱后是自戕身亡，他虽然把事情压了下来没错，但也再三申斥了那家财主和倪强，须得留着这家人，多多地给他们些银子。 如此一来，就算日后此事翻腾出来，也不过是个私了，最多落个渎职的罪名，现在么…… 桑德芝狠狠地瞪了一眼跟桑立宝绑在一处的倪强，也已经全想明白了，他虽然这么嘱咐，但到底觉得过不去，因此没再过问，没成想那家财主如此悭吝，非但没有任何安抚，反而把人一家子给赶了出去，这才机缘凑巧到杜家那边去了。 身为官员草菅人命，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这还不算，桑德芝再想到杜闻远说的两次绑架，再瞧瞧另外两个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心里顿时凉了大半。 这事儿他的确是不知道的，那还能是谁做的？除了倪卿卿之外，还能有谁！ 桑德芝想明白这一切，顿时心如死灰，想来在任上这些年，他自以为兢兢业业小心谨慎，就算不能说两袖清风，但也算公平公正，从未为难过百姓们。 十几年了，和他差不多的官吏万民伞都拿了几件，一个个爬到高位去，他却什么都没有，原来只觉得自己官运不旺，现在想想，这里面……又有多少是这姐弟两个的手笔？！ 桑德芝想起这些来，在还算炎热的秋老虎的天气里，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一时间连站都要站不住了，顺势就跪了下来，愣了半晌，才终于喊出声来： “大人，大人！冤枉啊大人！下官，下官在任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平日里小心谨慎，断然不敢做下这样的事情来！” “桑县令，杜镇抚既然说人证物证俱在，本官需好生查验才罢，你喊不喊冤，又有什么分别？” 说完，谷州令看向杜闻远，杜闻远点了点头，大熊先是踹了委顿在地上的刀疤脸两脚，刀疤脸这几日已经叫打怕了，只想赶紧认罪死了还能落一个痛快，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这些日子所做过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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