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成想他媳妇如今变成这样,他还是万事不管,家里没个当家主事的明白人,这日子怎么能过得好?” “当家的也别为这个生气,自己身体要紧,回绝了就行了。” 宁氏劝了几句,杜二心里的气才慢慢消了,宁氏从炕柜里取出料子来,杜二便把炕桌搬开,也在旁边帮着宁氏把料子叠好,拎着一角儿方便宁氏下剪子。 “我本来还想着,他要真的是为了绢花那孩子名声坏了不好嫁人,烦我来说媒,我也就答应了。咱们佃户上多少小子还没说亲呢。” “就说钱生家的,他大儿子二儿子都正当年纪,那管果园子的方家也是,这两家一个是咱们的庄户,一个是好的园林把式,一年到头别说地里出产分的,就光说一年到头的大节就分多少银子,虽然是佃户,却比外头好些有房有地的人家还好。” “丁五要是打正经主意,我也就顺手帮忙了,后来一听他说这些混账话,又想着绢花那丫头到底叫她娘给带坏了,不是个好好过日子的人,也就算了,让他自己愁吧,我可不管了。” “正是这话。” 宁氏抬起头来,笑了笑。 “眼下咱们自己家里的事情还一大堆,做什么为他家花心思,要是好的也还罢了。闻安在县城里也打听到了几个先生,不过明后天就来了,到时候就让金金和闻远俩孩子把关去。” “还有就是青里堡的事情,虽然是金金爷奶的产业,但咱们当大人的还能就指望她一个人去忙么?” “还有就是佃户上小子们的亲事,我之前看金金把周家的旧仆安排地细致妥帖,这两天也在想这些事儿呢。” “钱生家大儿子只比咱们家闻远小一岁,还没个着落,既然说到这里了,你一会儿就去跟他们商量商量,要是有想法的就叫他们家的女人来找我。” “咱们当东家的,该张罗的还是得张罗。” 宁氏说完这些,杜二心里那点余气彻底散了。 “你说的对,这样安排更好,我这就过去。” 丁五一大早来说了这些话,也没怎么影响到杜家,这件事情杜二和宁氏两口子就解决了,并没有惊动孩子们。 过后杜二去忙,也没怎么把这件事很放在心上。 放下杜家不说,单说丁五。 被杜二连劝带说了几句,丁五心里又羞又愧,见杜二回家去了,又不好意思继续叫门,只能嗐声叹气地往家里走。 丁五家中,王氏正跟丁绢花翘首盼着丁五凯旋呢,结果等了又等,隔着堂屋架起来的窗子缝,就瞧见丁五垂头丧气地进了家门,母女两个对视了一眼,心里俱都一沉。 “你去了这半天,事情到底说成了没有?也给个话!”
第359章 倪卿卿姐弟的下场 丁五也不说话,沉着脸进了屋,见屋里炕上还散落着不少脏衣裳,炕桌上还留着早上吃剩下的盘子碗筷,炕上的被子也不收起来,沾上做饭的油花也不管了。 想到杜二的话,丁五叹了口气,自己也看不过,这哪里还像个过日子的样子?! “还能有什么,杜二哥说了,他家早就立下家规了,但凡杜家的孩子,男的不准娶小,女的不准给人家做小,还问我,什么样的爹娘能上赶着把好好的闺女给人家做小,真把我给臊死了!” “你就这点子能为?什么族规家规的,不就是人家自己一说?你这也信了,不再央告央告?!” 王氏一听,哪里肯干休,立起嗓子就骂起来,指着丁五的鼻子气不打一处来。 “他家那是什么人家?你眼睁着看那些个地,那些个佃户,连老田家都得客气巴结的,做小又怎么样?要是能去他家,比外头做正头娘子还强呢!” “你……” “你快些闭嘴吧!你也不想想,杜二哥当年和二嫂子是怎么过来的,他成亲十年没孩子都没动休妻的念头,人家是个正经人,怎么肯叫家里孩子要小老婆!” 丁五不胜其烦,也跟着嚷嚷起来。 “我就不信我闺女没人要了,你没本事请好媒人,我去镇上请去,当娘的这点儿事都弄不明白,咱们闺女生生是叫你耽误了!” “你这是什么话,我不也是为了她好?!不然再找个你这样的人,一辈子也出不了头,什么意思!” 丁五听了王氏这话,愣在原地,成亲这么多年,孩子都有三个了,他一直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怪不错的。 王氏原本是个有主意的人,性格强势泼辣,平日里行事也不错,他也习惯了她说啥就听啥。 今日他才知道,王氏原来是这么想的。 “我辛苦了一辈子,让闺女找个好人家,这辈子别受苦,有什么错!你告诉我,有什么错!” 丁五看王氏歇斯底里起来,坐在炕上捶胸顿足,丝毫没觉察她方才说的话有多伤人,本来夫妻情分在这几年就消耗得没多少了,丁五更是恨不得现在就走。 “你哪里是想给她找个好人家,你是想跟着沾光,想在宁嫂子那里要强,是,我是个没本事的,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嘴脸,跟我说这话,我就算有发家的运气,你也耽不起!” “绢花,收拾东西跟我去镇上,我在镇上赁个小院子,先在镇上过,等过段日子,爹去烦媒人,另给你找个踏踏实实的好婆家,再跟着她,连你都要坏了!” 丁五也不想再跟王氏掰扯什么,转身推了推丁绢花的肩膀,催着她去收拾东西,这就要走,哪知道丁绢花一动不动,听了这消息,又听了爹娘争吵了半天,就愣住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丫头,丫头?你听见没有!” “爹,爹,你咋跟他家说的,他家为啥不要我啊?我都愿意去做小了,他家为啥不要我?” “你娘糊涂了,你也魔怔了!人家凭啥就得要你?你也不想想,宁家姑娘手里有多少,就算别的不说,杜家敢得罪她吗?敢给自己儿子娶小的吗?快去收拾东西。” 王氏见丁五要带着闺女走,以后这家里可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哭天喊地地闹起来。 丁绢花也不愿意去镇上,镇上离着老田家更近了,这不是自取其辱?况且她心里实在不死心。 丁五此时一个头变两个大,把杜二刚才的劝告也都忘到脑子后头去了,一心只想躲开这里,嗐声叹气了一阵,自己收拾东西走了。 下晌,杜家佃户上的女人们,凡是家里有适龄要娶媳妇的小子的都来到了杜家,宁氏在前面大堂屋里招待了她们,看来人的确不少,宁氏便把专程请几个说媒的事儿放在了心上。 况且前几天杜闻远刚说过国丧的事情,料定也是不远的了,赶紧相看好人家,各自放了定,明年国丧一过就能迎娶。 现在若不着急,明年耽误一年,后年再说去,又等个一年半年才娶进门,就更耽误了时候儿了。 宁氏操心这事儿,庄子上的佃户们也都是省心过日子的人家,宁金金自然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只专心等着青里堡宁阳家那边的消息。 又过了两天,下了一场不小的秋雨,天气陡然寒浸浸的起来。 北地的秋天本来就短,今年又因为桑家和官司的事情耽误了一段日子,金玉满堂未能像周立远在的时候一样,换季前一个月便上新款式的成衣,宁金金干脆就把秋天衣裳和冬天的都赶在九月十月里上新。 因此等雨一停,宁金金立刻去了县城中忙了几天,这次把二丫也带上了,杜闻远也跟着,顺便也给在县城里读书的杜闻安送厚实的衣裳被子。 与此同时,县衙那边也有了新消息,村学的先生人选也有眉目了。 需要忙碌的事情接踵而至。 宁金金和二丫在布庄里盘算的时节,杜闻远往县衙里跑了两日,见了新来上任的县令。 这位县令姓林,是鲁中府人士,人还年轻,今年不过二十七八岁,北阳县是他考中贡士后放的第一任官儿。 林县令年轻,刚做官就正赶上三人杀头,两人发配,且被处置的还是上一任县令,因此心里很没有底,又听说县城里有位从南边暂时回乡的镇抚,况且和这几件案子又都有关联,所以上赶着来请杜闻远帮忙协理。 杜闻远跑了两天,才帮着把刑场之类的一一布置下来,杀头宁金金是没什么兴趣的,但县城里爱看热闹的不少,这一回北阳县连杀三个人,倒是很热闹。 早从杀人消息放出去的前两天,周边的各镇县来观刑的人就不少,把北阳县的几家客栈挤得满满当当。 正巧金玉满堂的新衣裳上架也正赶上这日子,倒是趁空赚了不少,因为客人许多都是外地的,还做了一把宣传。 到刑场行刑的前一日晚上,宁金金和杜闻远及闻安在一处吃饭的时候还半开玩笑地说,倪卿卿和倪强这两个也算是死得其所,他们死不要紧,给了北阳县人多少赚钱的机会。
第360章 尘埃落定 第二日正式行刑,北阳县算得上是万人空巷,宁金金在冷清清的布庄里坐了一会儿,干脆给布庄放了半日假,有想看热闹的就去看。 结果布庄上并没有想去看这杀人热闹的,就算没客人,伙计们也乐意在布庄里歇着,宁金金更放心了,转身又带着二丫去了后头绣坊。 绣坊里已经招到了新的绣娘,宁金金也一一查看过,都是手艺还成的、性格也踏实的人。 现在绣坊里还住进来不少家生的女孩子,教习的嬷嬷也请到了,专门教这些女孩子们识字。 这教习嬷嬷本来要用什么女戒、列女传教小女孩子们识字,也被宁金金改成了百家姓千字文等。 她的想法,若是认得了字,以后想看这些神神道道的书再自己看去,别一上来就把小女孩子们都教成个女德先生,有什么意思。 这件事算是完了,还有另一件。 因为新招了不少绣娘进来,宁金金把她之前想好的新规章制度也提上日程,除了年限和月银成正比、以及不论下人还是外头来的都能拿一样的提成之外,还有一样大福利。 宁金金让周掌柜在县城里找了两个医馆,两个药铺,但凡在绣坊干活儿一年以上的,要有个头疼脑热需要吃药看医生,可以跟这几家的大夫伙计说明。 花钱的同时也拿出特制的条子来,可以到布庄账房上报账,这是宁金金专门给绣娘们开的福利,其实就算是现代公司医疗保险的简约版了。 在她看来这一项不是什么大事,但却很得人心,宁金金心里清楚,和别家的布庄以布料为主不一样,绣坊算是金玉满堂的灵魂,是技术部门,怎么拉拢都不为过的。 都处理完也已经是下晌,宁金金回到鲜行的院子里,杜闻远也早回来,在家里等着。 宁金金一见到杜闻远,就知道刑场上没有什么波折,杜二林、倪卿卿和倪强三个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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