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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刘家把持着料子的进货路子，不说别处，在北昌府也算头一号了，因为这个，至少大半个北昌府的布庄都得从他的手上进货，几乎成了刘家的一言堂。” “金玉满堂现在虽然有自己的进货路子，但也是周大哥好不容易才走通的，走的是水路。船运虽然比陆运的花费多些，但若是大量进货，这项花费也可以忽略。” “最棘手的问题是沿路驻扎的军营，要想获得他们的庇护、震慑水匪，一路过来得花上不少银子去买平安。刘家是跟山匪有关系，这才霸占了一条路，这么想来，这些军营跟匪类也没什么区别了。” 宁金金越说越咬牙切齿，脸颊都气鼓鼓的，看得杜闻远又想伸手捏两下，好容易才忍住，道： “其实……这些军营又不打仗，只是各府上的屯兵，我们在前线的饷粮都吃紧，更别说他们了，但因此就剥削过路的客商，也卑鄙太过。” “不过这也容易，正好要传信给军营，我求大将军给个官印文书，这事儿就解决一大半了。” 杜闻远这句话说得轻飘飘的，却让宁金金心里直打鼓，一个大将军的官印文书竟是这么轻易就能得的么？ 杜闻远现如今不过是个从五品的镇抚，他跟随着的大将军虽然宁金金不曾过问，但镇守前线大营，就算没有爵位在身，至少也得是个二品大员。 杜闻远竟然这么得重用？ 或者是他现在年纪轻，所以只得了从五品的官职，实际上的贡献和军功远超镇抚？ 宁金金想到这里，心里着实乱了一把，但也没问别的，这些事情杜闻远既然不和家里说，自然是有不说的道理，宁金金虽然好奇，也没打算过问。 更何况相处这几个月，宁金金心里知道他是个有城府有主见的人，对家里的人和事很是上心，断然不会做什么不利于家里的事情，这就够了。 想到这里，宁金金只表现出兴高采烈来：“真的吗？！要是这样那就最好不过了！” 杜闻远此时也后知后觉地察觉出自己方才的态度有些不大对，但看宁金金并没有起疑心，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只继续说道： “不过，想要弄到大将军的官印和文书，还需要帮他一个忙才是。” “什么忙？闻远哥尽管说！” “现在大将军手下也有一批人，都是退役的军官兵丁，其他的能安排的大将军都安排了，只有这些人。” “没有家眷孤身一个不说，要么有些年纪了，要么虽然年轻，身上却有伤上不得战场，现在只能在大营外头打杂，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况且兵来将往战事不断，也危险得很。” “你要想大批量进货，想来是很需要人手的，不如你让他们来帮着进货，一来帮了这个忙，了了大将军的一桩心病，更容易得官印文书。” “二来也解决了你人手不足的问题，他们这些人都是军营里待久了的，一路上也能驻扎的军营们打交道，更稳妥了。” 这是压在宁金金身上头一桩靠她自己难以解决的大事，听到这里，宁金金几乎要开心地跳起来。 只要解决了不能大量进货的问题，拉低进货的成本，她就能同刘家打一场价格战。 这些年来刘家把持着货源没少哄抬价格、以次充好，本身积怨就不小，只差她这把东风，一推就能散了。 “只要搞垮了刘家，以后这北昌府乃至辽北府的布庄生意，就如同是咱们自己家的一样。” 杜闻远向来知道宁金金的野心，但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侧目。 “你这样的赚钱法儿，赚到什么时候才能够？” 对于赚钱，宁金金的想法十分纯粹，人活在世上，还是得有个目标和梦想的。 但是宁金金没说这么装的话，只说：“我是个贪得无厌的人。” 这句话说得掷地有声理直气壮，给杜闻远都听愣了。 对宁金金来说，眼下的时代，地是不能少的，若是没有田产，赚再多的钱也不过是一片浮冰，什么时候战乱了、改朝换代了，一场乱祸下来就能让人一无所有，田产是吃饭的根本，是一定要有的。 至于其他的，待着也是吃饭，找点事情做有什么不好？况且这事情能让家里人过得更好，不再受人欺负，岂不两全？ “说了这么多，我差点忘了，闻远哥你等一等！” 两人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深入交谈，宁金金下了炕，跑到了自己屋里，抱来了一大堆新衣裳，放到杜闻远的面前。 “闻远哥，你快去试试，要是有不舒服的、或是不合适的地方，我今儿就改了，明天正好送到县城布庄里去。” 杜闻远点了点头，抱着一大堆衣裳挨着上身穿了，宁金金就在大堂屋里等着，看着杜闻远从后院走进走出。 杜闻远生得高，比例也好，肩宽腰窄，这要放在现代，非得被模特公司抢破头不可。 宁金金大大方方地欣赏了一会儿，又找出了几个问题，于是把衣裳收回来，准备一会儿修改，等绣坊用完了，再拿回来给杜闻远上身穿。 等陪着宁金金忙完了，杜闻远这才往佃户庄子上大熊他们的住处走去，事不宜迟，须得早早和军营里通信才好。
第371章 荒地进账 宁金金和杜闻远各自分开忙碌，第二天一早，宁金金只带着二丫来在了县城的布庄，准备在县城上待两天。 后天还要去一趟青里堡，倒是可以从县城直接过去，又快又方便。 到了县城，宁金金到家把东西放下，直接让梁叔赶车去了布庄，把二丫留在布庄里，宁金金自己去了县衙。 她来的不算早，况且丁家堡距离县城又远，宁金金到县衙的时候，青里堡的杨里正早就在外头等着了。 过户这点子小事儿，一回生二回熟，经过上次打官司事件，基本上县衙里所有的差人都认得宁金金，没人敢怠慢她，是以办得很快。 从县衙出来正是晌午，宁金金看杨里正就是自己一个人，也没旁人陪着，想着买地这件事还得人家多多帮忙动员不说，日后在青里堡有个庄子，和里正家的来往更是少不了。 想到这里，宁金金开口说道：“杨爷爷，您还有事情要办吗？要是没什么事就来我布庄里坐一坐，一块吃个午饭，我打发伙计们送您回去。” 杨里正还真挺想去那什么金玉满堂看看的，直到现在，他还是觉得宁金金这么大的小孩儿是一间大布庄的东家这事儿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心里是这么想，嘴上还是客气婉拒： “哪里还用送，雇个牛车就走了，也不费什么事。” “劳烦您出来办事儿，这怎么好意思呢？杨爷爷，这边走吧，咱们上车。” 宁金金拉着杨里正上了马车，不多时便来在了布庄的大门口，这位里正毕竟是个外人，不好带着人从后院儿进，这些事情老梁心里很明白，也不用宁金金再嘱咐。 马车才刚停下，在前头盯着的胜子就瞧见了，还没等宁金金下车就赶忙迎了出来。 “姑娘，我还以为您今天不过来了呢，丁家姑娘正在后院儿盘算账目，姑娘要不要过去瞧瞧？” 宁金金先是看了一眼布庄里头，人来人往的，很上客人。 布庄外的空地上也停了几辆马车，宁金金看了看，不知道楼上的包间还有没有空的。 “我先不过去了，一会儿她算完了叫她来前头找我，若是后头绣坊有什么事，也叫石榴和迎春两个姐姐前头来找。” 正说着，老梁把杨里正从马车上扶了下来，刚才宁金金说的话他也都听见了，再抬头一瞧，金玉满堂的牌匾正挂在布庄大门上，里头人头攒动，看来客人不少。 “这位是青里堡的里正，把包间腾出一个来，我和杨爷爷去坐着说话，另备上好的茶水和糕饼来。” “知道了姑娘，现正有个包间空着，我带姑娘过去。” 杨里正一路随着宁金金上了布庄的二楼，在最角上还空着一个包间，虽说偏了些，好在方便说话。 等到了包间里，宁金金又叫胜子打发人到香满楼叫一桌酒席来，杨里正也算是贵客，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再叫周掌柜和宁松上来陪着。 胜子领命去了，不多时就有小伙计送上茶水果子来，宁金金招呼杨里正喝茶吃点心，一老一少说着话。 要不是亲眼所见，杨里正也想不到宁金金所说的东家是真东家，不是个不管事儿、只管拿钱的主儿，这么大一个布庄，竟然还真是她一个小姑娘撑起来的。 “要是宁大哥在世，瞧见他最疼的孩子这么能干，还指不定怎么哭呢。” “杨爷爷说笑了，这也没什么，我一会儿可能还要忙一阵子，杨爷爷不要见怪。” “好孩子，你去忙你的，我能来这里坐坐就挺知足了，索性连饭也别叫了，我坐坐就回去。” “这哪儿成，杨爷爷您就再坐一会儿吧，吃过饭好回去，现在要雇牛车，家去也得下晌了，非耽误饭点不可。杨爷爷也是有年纪的人了，可禁不起这样的折腾。” 宁金金好说歹说，算是打消了杨里正想回家去的想法，不过一会儿，二丫拿着账本子从后院儿出来，把她盘好的账目交给宁金金看，也被宁金金给留了下来。 “这就是账本子了，我核算了两遍，再没一点差错的。” “你出手，我就放心了，也不用看，过些日子你把镇上那家布庄的总账和这边的总账都算了来，看看账上有多少银钱，好叫张伯在年前南下去进批货来。” “知道了，我瞧着库里还不少，这么急着进货做什么？还把所有的银子都搭上了，风险也太大了些。” 宁金金没再说话，这一次她要的就是一击必中，此正天时地利人和，现在不对刘家动手，难道还等着刘有本主动找上门么？ “我自有考量，以后你就知道了。送到绣坊的衣裳送回来了没有？石榴和迎春姐姐可问了什么？” 二丫摇了摇头：“送回来了，我都收好了，并没问什么。” 不多时，宁松上来跟宁金金报备库存，周掌柜的又上来跟宁金金说了说大客户最近消费的走向，基本上人来了就叫宁金金给“扣”在了包间里。 等布庄里的事情说完，香满楼的酒席也已经送到，众人吃过午饭，宁松把杨里正送出门去，又掏钱雇了车，嘱咐了车夫两句，这才算完事。 眼下没有外人在，宁金金几人也把说话的地方转移到后院，顺便将要用账上所有的现银来进货的事情说了一遍，把周掌柜也吓了一跳。 “姑娘，眼下就算不进货，等到明年开春都使得，怎么突然这样急？” “再说那条路上是个什么情况姑娘你再清楚不过了，要真这么办，那批料子恐怕都到不了北地，就在路上被人给掏空了，依我看，还是分批次慢慢地进比较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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