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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间束着黑色的牛皮玉板带，手腕上戴着护腕，也是黑牛皮的，除此之外别无一物，更显得他身材颀长，精炼强干。 “……闻远哥，今日不用上朝么？” “今天是巡营的日子，武官不用上朝。” “那你怎么不去巡营？” “说是巡营，也没有定规说一定要到营中去，我去定国公府上找臧大哥，有些公务要办，咱们顺路。” “……那你怎么不骑马？” 杜闻远看着宁金金，笑道：“金金就这么不想与我同乘？好容易才得了新衣裳，骑马弄脏弄旧了可怎么好？” 宁金金不再说话了，半晌才小声儿地开口：“以后又不是没有了，哪里就这样起来。” “金金说的可是真的？我可当真了。” “自然是真的。” 这一路上再没有别的话，杜闻远盯着宁金金的脸，心里美得冒了一路的粉红泡泡。 到定国公府，两人从角门进去，在前院便分开，各自找人去了。 这一回不比寿宴，臧夫人为表亲近，二来也是为着保密，只在自己院子里待客。 宁金金还没过来，臧夫人坐在主位上，旁边的茶几上面摞着一沓子账本子和契书，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 下垂手一边儿坐着臧蓝，一边儿坐着她的大儿媳妇文氏，此时此刻臧蓝嘴里牢骚不断。 “好不容易阿娘同意我去下帖子了，又把人家请到您这里来，我总共就金金这一个朋友，叫我们不得说话儿！” 文氏就坐在臧蓝对面，闻言与臧夫人对视了一眼，婆媳两个眼神里都是笑意。 “平时也没瞧见咱们家妹妹对谁这么上心，偏生母亲寿宴那日我去龙盘寺请香祈福跪经去了，也没得见面。” “大嫂嫂见了就知道了，金金她和这梁京城里的人都不一样！” 文氏笑着点了点头，端的是温柔贤淑，端方规矩。 这些日子家里的产业是她帮着母亲整理的，对于今天请宁家姑娘来的事也知道内幕，想来人家宁姑娘心里也是清楚的，只是他们家这位县主还不知道，一会子还不知道要怎么赌气的。 “一会儿宁姑娘来了，你也别只顾混闹，要紧的事情办完了，自然有你和她说话亲近的时候。” “阿娘，您这话我不明白，什么要紧的事情，今儿不是我下帖子请金金来玩儿的么？” 臧夫人瞧了臧蓝一眼，恨铁不成钢。 “一会子说起正事来，你只少插话才好，多在旁边听着才是要紧的，要是做不到，现在就回你自己院子里等着去。” “我才不……” 臧蓝刚要反驳，门口艳雪进了来，身后跟着宁金金和杏儿、静云。 “宁姑娘来了。” 宁金金来在屋里，挨个见礼：“见过夫人，见过县主，见过……” 到文氏这儿，宁金金顿住了，上次没见过面，也不知她是谁，不敢乱叫。 臧蓝一见宁金金走进来，臧夫人方才的话早就扔到脑袋后头去了，这就站起来去拉宁金金的手。 “快别这么绷着，这是我大嫂嫂，你只随着我叫就是了！” 宁金金这才知道，国公爷的大公子名叫臧荣，现已成家，娶的就是吏部文大人家的二小姐。 这文大人是三品大员，两家也算门当户对，静云要找她姐姐的下落，杜闻远求的就是这位荣大奶奶。 “见过文嫂嫂。” 文氏起身点头答应了，臧蓝连忙把宁金金拉到自己坐的位置上坐下，自己挪到了下一个位置上坐着，又忙忙地叫艳雪去盛酸梅汤来。 “好了好了，真是不够你忙活的，宁丫头也别拘着，也别夫人夫人地叫我了，就叫我婶婶吧。” 宁金金从善如流，露出一抹甜笑来：“婶婶好。” 要不是座位之间隔得远，臧夫人恨不得把宁金金一把搂过来，这小丫头也不知道怎么长的，一笑起来又甜又软，格外讨人喜欢。 “我给县主带了点小物件儿来，上回县主送我的蔷薇苗我都种在自己院子里了。” 说着，杏儿把两个盒子捧上来，放在茶几上打开。 “这是熏香，上次送给婶婶的是牡丹香，这一盒子里共十八颗香球，九种香各一对儿。这一盒子里是八支蔷薇的缠花。” 臧蓝对缠花很是喜欢，立时就拿在手上仔细端详起来。 “这里有八支缠花呢，大嫂嫂也挑几支去，我上次见阿娘戴的牡丹花就想要了，只可惜太过华贵庄重，我戴不得。” 说着，艳雪上来把两个盒子收了下去，又捧上茶水和酸梅汤来。 “宁丫头也是，这么客气做什么，蓝儿比你大两岁，做姐姐的疼小妹妹也是应该的。” 说着，臧夫人对艳雪使了个眼色，艳雪点了点头，拿着盒子下去，顺便将屋里的几个侍女婆子都带了下去。 臧夫人的意思宁金金也看明白了，知道这是要说正事，于是也叫杏儿下去，只让静云留在自己身边。 “我知道是什么事，婶婶勿怪，静云对外是我的丫鬟，其实跟我姐姐也差不多了，她是个算账管账的好手，比我还要快要准呢，我在北地的生意也是她帮着打理的。” 臧夫人看向静云，心下惊奇，但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既然不是下人，也别站着了，艳雪她们下去了，只好劳烦你自己去那边搬个凳子来坐。” 静云看向宁金金，宁金金点了头，这才去饭桌边上搬了个圆凳，坐在了两个座位之间的茶几后头。 臧蓝此时也才明白过来，她缠了阿娘这些日子，阿娘都不许她去下帖子，原来还真是为了今天。 不过她家能有什么正事，非要和宁金金这么庄重地谈·？
第32章 执意认亲 臧蓝一肚子的存疑，但也不好开口问，想起臧夫人方才再三嘱咐她不要乱插话，于是只得按下性子来，竖着耳朵听。 “宁丫头是个爽快的性子，我也就不绕弯子了。” 说着，臧夫人转头看了看手边儿茶几上放的一摞子地契铺子和账本子，文氏会意，站起身，把最上头的庄子铺子的契书单独拿起，送到宁金金的跟前。 宁金金和静云连忙起身双手接了，一张一张看过，心说果然国公府上家大业大，现在交到她手上的足有五个田庄，各个都和杜家在梁京现有的田庄大，另外还有八间铺子，分布在梁京的各个街道上。 不过……为什么给她契书？ 她听杜闻远的意思，顶多不过是帮忙经营而已，就算是给，也该给账本子才是，给她这些底子算什么？ “婶婶，东西我都瞧过了，只是不知道婶婶您给我这些契书是什么意思，我听将军说，只是让我来帮着经营而已。” “若是匀下这些产业，我手上一时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宁金金把一沓子契书规规整整放在茶几上，等着臧夫人说话。 “原本是这个意思没错，但前两日国公爷从军营里回来，和我商量了一番，觉得若只是经营管着，只怕宁丫头你放不开手脚。” “实不相瞒，这些田庄和铺面要么是连年交不齐租子，出息甚少，要么就是经营不善，在我这里一年到头也收不到几个银子，还不够费神的，不如直接给了你，可着你的意思开去，咱们再商量一年下来怎么分利才好。” 臧夫人说完，宁金金想了想，原来这还只是经营不善的产业，果然是世袭勋贵的大家子，这一代代积累下的产业相当庞大。 “这样也好……不过，对外可怎么说呢？若说我收了国公府这么一份厚礼，也说不过去，若说帮着经营……这过户一事难以隐瞒，表里不一的又颇有嫌疑，恐怕招来不必要的注目。” 宁金金说完，连文氏都要觉得得另眼看她了。 这小姑娘不过才十五岁，听说还没过整生日，竟还算未及笄的小女孩子，不仅做事干脆果决，所想之周到，更比有才干的大人还要强几倍，实在叫人惊诧。 而且听她的意思，竟对当前的时局了解得一清二楚，对定国公府乃至将军府如今的处境更是了如指掌。 臧夫人听了，心里更踏实，只笑道： “这个好说的，只是要委屈宁丫头了，你若是能和蓝儿拜个金兰姐妹，做我的干女儿，我自然该给你些见面礼的，多了少了的是咱们的情谊，外头人也难拿捏了。” 宁金金一听，这还真是个好主意，一时也没多想，只是眼热经营这些铺面来赚钱的感觉。 “婶婶不嫌弃我粗陋就罢了，我哪里能够受委屈呢。” 臧夫人听宁金金答应了，不由得喜笑颜开。 “这可好了，不管是不是权宜之计，我都多了个乖囡囡，既然这样，事不宜迟，咱们自己认亲倒有些不成体统，也得办一回认亲宴才好。” 宁金金一愣。 认干亲也就罢了，若是办认亲宴，可就是打义女那么算了，这意味着臧家的家谱上会留下她的名字、将来她成亲生子定国公府上都得出一份厚礼、定国公夫妇百年之后，她甚至还能继承部分家产。 不过相对的，她也要尽孝就是了。 这干亲和义女可是天差地别的两样儿说法，更别说是认亲宴之后了，若是这样，她还真担不起这个福分。 臧夫人这话一出口，不光是文氏，连臧蓝都吓了一跳。 “婶婶不用如此兴师动众的，我何德何能呢，不过是给外界个说法罢了。况且若是认亲，我一个晚辈，也不是我能答应下便答应下的。” 言外之意，她虽然没有亲生父母在身边，但还有姑父姑母养着她为她做主，就算臧夫人是真想认她做义女，也得找宁氏和杜二商量去，她这里无法定准的。 “你瞧，我也糊涂了，改天我就备上一份礼，去将军府上串串门。” 宁金金：…… 她大概知道臧蓝的性格是随了谁了，只听自己爱听的话真是挺要命的。 “既这么着，荣儿媳妇，这地契你叫人送到前头去，这时候正好小杜将军也在，正好让他们二人过文书去。” “是，母亲。” 宁金金连忙起身把田庄铺面的契书递给文氏，文氏出去叫了自己的贴身丫鬟，也没多说别的，只让丫鬟把这些契书交给前头大爷，便再次转身回来。 文氏回来的时候，宁金金和静云已经在研究账本子了。 这些田庄上的人丁鱼鳞册子和账目倒还算了，宁金金已经巡查并肃清过杜家的两个田庄，对这里头的猫腻知道得一清二楚，只粗略翻看了一下，心里就有了数，放在了一边儿。 剩下的就是几家铺子里去年的账目以及铺子里用人的各样文契。 臧夫人收拾出来的铺面也很杂乱，八间铺面做什么生意的都有：两家生药铺，一家布庄，和布庄紧邻着的是一间胭脂水粉的铺子，两家大杂货铺子，一家糕饼点心铺子，还有一家书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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