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金金后知后觉,这才想起要紧的大事来。 “没什么,其实宁府和王府上明里暗里也没什么可查的,哪怕是盐税的事情,也是摆在明面上的东西,如今天下都在他手里,就算查出,也告无可告。” 宁金金想了想上回消暑会上摄政王府的做派,觉得也是这么个道理。 如今国库都成摄政王府的私库了,就算掌握了证据,哪怕真能捅到小皇帝的面前,小皇帝又能拿什么制裁如今的摄政王? “就算这么说,也总会有用到的时候,不过,证据应该都掌握在手里了吧?” “那是自然,只等有朝一日事情成了,再用这些让他和他的那些走狗们永无翻身之日,所以烧不烧他家的书房,烧几个,都不打紧。” 宁金金放心下来,专心地填饱了肚子,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抬起头看向杜闻远。 “你说,若是盐税这一大笔银子流入咱们这里,是不是又多许多胜算?” “自然。” “若能切断摄政王府的这一项钱财,先不说咱们这边的益处,王府必定会自乱阵脚,忙中乱中最易出错。这件事不是没想过,只是极难实施。” 宁金金听杜闻远说完,心里已有了主意。 “等认亲宴过后,梁京里的铺子经营稳定下来,我带着乐乐去一趟扬州。” 杜闻远一愣,随即就明白了宁金金的意思。 “不成。太危险了,那里又是宁府地界……” 宁金金笑了笑,打断了杜闻远的话。 “究竟我也不知道闻远哥你心中有什么万无一失的大计,只是如今场面胶着,谁也不好先站起来喊,再这么拖个一二年,人家都把这位置坐稳当了……对我们百害而无一利。” “宁府自然是不能留的,虽说对如今形势有益,到底也有我的一份私心,与其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杜闻远不说话了,显然被戳到了关键之处。 两人吃过了饭,外头街道上倒是有两队巡夜的兵丁匆匆而过,这里离着宁府并不远,想都不用想就是因为宁金金造出来的动静。 不过现在和杜闻远在一块,也没什么可怕的,两人离开铺子,大熊把自己的马匹让了出来,宁金金和杜闻远慢慢地骑马回到了家,分开之前,杜闻远郑重其事地对宁金金道了声谢。 “是我无用,才带累你和乐乐,若是非要去扬州……不如和国公府上聊一聊,也方便提供庇护,我……家里也能放心。” “那是自然。” 这一夜过后,第二日宁金金便带着宁乐去了成药铺,现在生药铺和成药铺两间铺子加起来只有全安这一个大掌柜,倒是锻炼宁乐的不二之选。 宁金金做主,让宁乐管着成药铺,让全安带着他见过各个大主顾,又去作坊上见了制药的师傅们。 别看他年纪小,随机应答倒也十分恰当有分寸,眼力也相当不错,宁金金只跟了一上午便放下了心,自己一个人回到了家里。 既然要锻炼,那就不能一直扶着,得让他自己做主才是。 宁乐果然有些天赋,况且这几年又是宁金金身边长起来的,宁金金做什么事他也在旁边瞧着,因此颇得几分真传,不过两三天便扭转了铺子里对他这个年纪小小空降掌柜的看法。 每天出门巡查经营铺子,晚间回来找宁金金报备铺子上的情况,说说自己的心得,若有不妥的宁金金便提点两句。 有的时候也直接不说,让他自己去吃亏、再去想法子去解决。 转眼间就到了九月中,钱氏和小六张罗起绣坊来,宁金金的点心铺子也开业。 因为宁金金提前往各家送过帖子和试吃的新鲜糕饼,因此开业之后也甚火爆。 为了保证食物新鲜,宁金金让糕点师傅们上午忙碌,过了中午再开店卖货,往往下晌开业不到两个时辰就能卖空。 若是哪一家有什么宴席要大量糕饼,还得提前三日跟铺子里预约,就这么开了十来天,糕饼铺子上的尹掌柜便找到宁金金,说得增加人手,不然忙不过来。 宁金金自然应允,另外增加了四五个学徒,减轻师傅们的负担,照这个势头下去,不过半年,她就得琢磨扩张铺子的事情了。 糕饼铺子忙完,紧接着就是布庄上,但小六是布庄的老人,对里头的门道和宁金金的方针都十分清楚,因此宁金金并没怎么费神。 九月底第一次算总账,宁金金着实被惊喜了一把,这几间铺子开业的时间不一,但账目上相当好看,头一个月就有足足将近三万两的盈利,其中三分之一都是胭脂铺子贡献的。 除了京城中这些铺面都很顺当之外,宁松也从北地老家用信鸦传来了消息,说是账目已经让人送出,银票已经给了钱庄。 只消等上半个月,宁金金便能带着自己的印去钱庄取银子。 前两年宁金金在北昌府四处张罗铺子田产,赚来的银子不少都花在了这上头,饶是如此,两年下来也有十几万两,今年没再扩张,四处的经营都稳定下来,想来会更加可观。 生意上的事情暂时放下,臧夫人带着不少贺礼亲自登门同宁氏商谈,认亲宴的事情已经筹备得当,只等宁氏点头,再择好日子,宁金金就要多一重尊贵身份了。
第57章 为了宁府好 宁府上走了水,虽说水火之事是大事,但也没在梁京城中闹起来。 一来宁金金这把火放得很有水平,走水的地方只是外书房,里头没人,未出人命。 二来外头还有一圈高墙,火势并没有蔓延开来,宁府的人加上巡夜的兵丁,只忙到后半夜便把火彻底扑灭了。 只可惜了宁玉清经年的藏书和古董玩器,在这场大火里烧得什么都不剩,全变成一堆灰渣。 自打走过一次水,宁府上下惶惶不安了好些日子。 宁玉清本就气病,又经过这一遭惊吓折腾,病愈加重,再加上宁经诚腿伤未愈,这些日子进出宁府最勤的就是御医大夫们,府上的药罐子见天坐在火上,就没有停下过。 虽然折腾,但也总有平静的那日,宁玉清的身子终于养得差不多,于是不再告假,出门上朝,到部里行走忙于公务。 这天,宁玉清清晨出门,还未到正午便黑着脸急匆匆地从外头杀了回来,直奔宁丛氏的院子。 宁丛氏见他黑沉着一张脸进了院子,只当是有什么棘手的公事,并未放在心上,亲手端上一盏茶水来,笑盈盈地捧到宁玉清的手边。 “到底出了什么事,也值得老爷您生这样大的气,这身子才刚好些……” 宁玉清压根不理会她这茬儿,黑着脸叫丫鬟们全都出去。 等人都走干净了,房门也掩上了,宁玉清这才发作,一巴掌将宁丛氏手里的茶盏打翻,滚烫的茶水泼了宁丛氏一手,精致的茶盏也掉在地上砸了个稀巴烂。 “你跟你儿子干的好事!” 宁丛氏哎呦了几声,甩着手上的水,低头一瞧,手背上被烫红了一大片,不过说话的功夫便起了好些水泡,火辣辣的疼。 “老爷您这是何苦来,就算有什么气,也要念夫妻情分……” “我倒是念夫妻情分,谁知你却在外头给府上招灾惹祸!我且问你,书院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我不过在家养了几日病,你倒做起我的主来了!” 宁丛氏对宁玉清说的事情心知肚明,倒没反驳什么,干脆地认下来。 “不过是个野杂种罢了,跟咱们家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那日不过说了他两句,咱们儿子的腿就被打断了,你这个做父亲的却没有一点刚性,她能给那小杂种出气,难道我不能给亲儿子出气!” 宁玉清被宁丛氏这几句话气得手直哆嗦,把椅子扶手拍得啪啪作响,指着宁丛氏,半晌才说出话来。 “你既然知道金丫头把那小子当亲人,何苦去毁人家前程!本来就没多大影子的事,现如今更把人得罪狠了,金丫头怎么肯认亲回来!” 宁玉清不说这个还好,说起这个,宁丛氏也是一肚子的火气没处撒,当下便同着宁玉清吵嚷起来。 “老爷真是好肚量!半个月前才叫那贱丫头气得吐了血,现在反倒恨起我来了,那贱丫头叫人来打断了你亲儿子的腿,你也都忍了,哪里能寻得着你这样的好舅舅呢!” “老爷瞧着那丫头凭着好亲戚靠到定国公府上了,便着急起来,头几年你不是还说什么,在北地丰衣足食的很好吗?可惜人家哪里领老爷您的苦心苦意。” “为着一个贱种也就算了,如今人家是国公府的义女,哪里还稀罕咱们这三品官的门第,雀儿自然捡着旺处飞去了。” 宁丛氏越说越是来气,仗着四下里没人,屋里只有他们夫妻二人,嘴里越发没了把持。 “老爷您倒是想一想,咱家如今如何,定国公府又是如何,那杜将军是定国公爷的心腹人,又有……那丫头可是杜家养大的,咱们家再同她拉扯下去,老爷的这官儿也别做了,咱们全家人去吃牢饭,都算是好结局!” 宁玉清平下一口气,知道宁丛氏盘算得也在理,只是依旧难过去心里那道坎儿。 “不过是个女孩儿家,有什么打紧?王爷日理万机,哪里就虑到这个份儿上了!” “你明知道我的心病,这孩子长到这么大,我不管不顾也就罢了,如今眼睁睁看她往火坑里跳,我怎么忍心?” “就算菀儿她所嫁非人,但好歹也是咱家的骨血,长相言行自然不必说了,你也知道金丫头的本事,若能认下她,如今家里也不至于掣肘如此,就算以后事情败了,有她在,白手起家也是不怕的,至少也有条后路……” 宁玉清苦口婆心,谁知道这又戳中了宁丛氏的心病。 宁丛氏非但不觉得宁玉清是为这个家好,心里反倒越发起火,也不再顾什么夫妻情分和脸面了,冷笑了一声。 “老爷这话说的,哪里是为着宁家好,真把人当傻子了……别叫我说出好话来了!” “我还能不知道你的心思?我为你生了两个儿子,如今这份家私总共才多少,你看她出息,想着全交给外人,那不能够!” “老爷您做不出的决断,我已替您做了,她如今是恨上咱们家了,断然不会遂了老爷的意。” “我也没闲得去跟一个娃娃斗法,只要把那件东西拿到了手里,我也再不会动什么心思了,老爷只管放心!” 宁玉清被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狠狠闭了闭眼,挤出两行眼泪来。 “这真是作死,作死啊!我怎么,我怎么……唉!!!” 宁丛氏看丈夫如此,也禁不住,淌下眼泪来。 “我也是为了咱们宁家,谁知道老爷您不领情也就罢了,如今连里外也分不清了!” 宁玉清长叹一口气,心说,这个家是彻底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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