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自家的孩子,她年纪小,您可别轻易开罪她,这样,我也不贪多,只要能治好她弟弟的银钱,以后的日子让她想着家里些最好,每个月都给点嚼谷,要是不肯,嫌麻烦,就劳烦您把银钱一次性支给我们这些贫苦的,往后的日子我家和这丫头再无关系。” “这银钱么,反正她还给布庄做着活儿,慢慢做了还您就是了。” 春景脸上带着笑,居高临下斜睨着宁金金,那姿态仿佛刚下过蛋的母鸡,好像这一刻银子就能从桑立远的手里飞到她的手里似的。 且不说这银钱数额有多有少,就说宁金金为了她这件事再让杜家背上债务,光是想想便觉得心里解恨。 任你有再大的本事,也翻不出她的手掌心去。 “这银子也不是说给就能给的,女儿家的名声何等重要,你今天这么告她,就不担心她以后的日子?可见不是亲娘。” 桑立远又笑了笑,不知是想起什么来了,眉眼弯弯,眼神里却是冷风嗖嗖的。 “她的亲娘早死了,我养了她……养了她大半年,就如同她亲娘一样!” 宁金金低下头,翻了个白眼。 桑立远进门说了这许多话,她也看出来了,并不是对方玩心起了或是戏精上身,他说了这许多的目的,刚才一句话才给点出来。 她毕竟是个女孩,名声的确重要,不光是她的,闻安和君宝儿两个孩子以后都要读书走上仕途,杜家的名声也很重要。 不管宁宝富如何不配为人父,春景如何可恶,一个是她的亲生父亲,一个是她的后娘,这是没跑的事实。不管他们为人如何恶心,若是从宁金金这里发落,到底还是会落人话柄,倒不如全权交给桑立远。 他是县令的公子,对村子里这些人来说就如同土皇帝一般,他要发落几个人根本也不需要很正经的理由,这样一来于他不痛不痒,于杜家和宁金金名声无碍,才是最好的。 宁金金想明白了这些,心里也有了计较,越发觉得除了生意场上的金钱来往外,桑立远这人也难得可贵,是个可以结交和信任的人。 宁金金想得不差,桑立远点到这里,料定她想明白之后,紧接着就翻脸了。 “妻是妻妾是妾,你个后进门还没扶正的人,满口里胡说什么?小宁姑娘是原配嫡出,你算她哪门子的亲娘?可见是个着三不着两的混人,就是你误了本公子的大事!” 正说着,杜二家院子外头又传来了车轮碾地的声音,一行七八个人的脚步声和马蹄声混在一起,拐过弯来,朝着杜二家来了。 站在门口的众人连忙转头看去,只见头前走着七八个穿青挂皂的衙役,由丁里正带着走了过来,后头还跟着一辆十分考究的马车,连拉车的马都显得比别处的精神。 “这不是衙门里的老爷吗?怎么到咱村子里来了?” “可是少见,往常出人命案的时候都不见这么多差人老爷来,这也是来杜二家的?可真热闹啊。” “……啥热闹不热闹,怪吓人的!” 村民们议论纷纷,丁里正却已经将人引过来了,脑门子上还沁着细密的汗珠子,虽然带着笑,但也能看出来笑意勉强,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这就是杜二、杜忠的家了,几位要找的可是这里?” “不错,辛苦丁里正了。” 为首的差人不愧是桑立远要的办事办老了的人,桑立远骑马先行,还没进村子的时候杜闻全也战战兢兢告了罪,先从马车上下来了。 这带衙役进村可不是好玩的,一个弄不好就会被村里孤立,杜闻全也没想到这事儿居然能惊动了衙门,从上了马车开始心里就一直悬着。 好在桑立远一直对他以礼相待客客气气的,这些官差也不为难他,已经到了地方,他要下车便下了。 这些官差常在各个村子里走动,心里很是有数,进了村子直接找了个人家叫门,把里正弄了来,这才来到了杜二的家里。 “少爷,我们可赶上您了,您这马骑得也忒俊了些,我们在后头耽误了好久,少爷您别见怪。” 丁里正也不敢走,心说这杜二家的怎么三天两头的闹事故,看着为首的官差进了杜二家的院子,对着院子里面鹤立鸡群的少年一通点头哈腰的客气,便知他身份不简单,也赶紧走上前来。 “这位公子,可是和几位官差老爷相熟?” “什么相熟?里正年纪大了,倒说浑话,这位是北阳县县令家的大公子,说这丁家堡的人误了他的大事,这才找过来,我们哥几个不放心,可不得跟着也一起来了。” 官差此言一出,杜二家院子门口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倒抽冷气的声音,看看杜家人,再看看“误了大事”的宁宝富和春景两个,心说这件事儿可难善了了。 至此,宁金金和宁氏、杜二彻底退居二线,把个戏台子让了出来,只等桑立远下一步棋。 -- 作者有话说: 更新来了~
第108章 后娘下场(二) 刚才春景被突然翻了脸的桑立远吓了一跳,还没怎么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院子里一下子涌进来七八个差人,一下子连脸都白了。 闹了这许多天,和杜二家交好的好几拨人赶着上来要么劝要么打,春景都一点不带动摇的,铁了心非要把银子弄到手才肯走,现在看这个阵仗,真是有些怕了。 她原本只以为桑立远是布庄的少爷,撑死了或许是个过于年轻的老板,哪里想到他的身份这么硬,居然是县令家的公子! 有钱又有势的,而且瞧着明显人家更倾向于那个死丫头,她可是踢到铁板了,现在不怕更待何时? 春景左看看右瞅瞅,咽了咽口水,正要趁着官差们和桑立远说话的时候开溜,宁金金都要被她的天真给震惊了,现在想走,晚了! “就是这不知好歹的贼妇人,险些坏了本公子的大事,这妇人颠倒黑白满嘴混说,一个妾室居然敢虐待原配的女儿,真是没了天理人伦了!” “我在父亲身边见他辛苦理事,也看了不少历法,这罪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但看在我布庄生意还指着小宁姑娘的份上,我也不好叫她太为难,辛苦哥几个,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一个好教训,也叫所有人都知道知道,这里是有王法的地方。” “ 小宁姑娘,你今天已经算是违了咱们的契书,这事儿你总不会再拦着吧?” 宁金金何止不想拦着,简直都想在门口放一串鞭炮来庆祝庆祝,但要是真说出什么来,桑立远这一番做派的好意就全都废了,宁金金只是低下了头,没说话。 桑立远这才算是满意了:“哥几个,辛苦你们了,改天到我布庄上,叫掌柜的请你们吃酒去。” 衙役们嘴上连忙说着不敢当不敢当,领头的那个做了个手势,几个差人一拥而上,直接把想要逃走的春景直接摁了下来。 春景又慌又怕,完全没了章法,嘴里又喊又骂起来,几个差人常年在世面上混,一点都不怕这种胡搅蛮缠的妇人,一个差人直接把杜二家院子里竹竿架子上晾着的破粗布扯下来,塞进了春景的嘴里。 为首的差人和桑立远客客气气地告辞了,这才拖着人先一步走了。 七八个差人一路把春景直拖到县衙,几个差人商量了一番,在村里人多,桑立远其实也没有说什么具体的惩罚措施,但既然是他带着他们去拿的人,那便不用走公案,也不必问话记录,也不用留下任何明面上的文书。 这就叫私刑了,商量来商量去,几个差人才做了决定,打上二十板子,先将人丢到牢里去好好煞一煞性子,关个几天,再去讨桑少爷的示下。 到了衙门里了,几个差人打一个妇人能有什么难的?就算春景在村子里再怎么嚣张跋扈,到了这里也没有了一丝神气,两三个差人简简单单地打了二十板子,也不用给药,扔进监牢里完事。 当然,这都是后话,杜二家里,几个差人押着春景离开之后,桑立远这才叫赶车的把马车赶进院子,从马车上下来两个二十多岁年纪的年轻妇人,正是桑立远从北阳县带过来的绣娘。 紧接着,车夫又把马车上周氏备下的厚礼一一拿下来,从上好的料子到点心不一而足,全都堆在院子里,倒叫杜二和宁氏不好意思了。 “桑少爷这也太客气了,帮了我家这样大一个忙,我们哪好意思收下这些,原礼退回才是正经。” “杜夫人不用客气,老姨她惦记了许久,一直说要登门来看看,但布庄里事情忙,一直没得空,今天正好碰上这样的事,我才来了。不用这么客气,倒让我没意思了,以后我的两个布庄还指着小宁姑娘呢。” 互相客气了一会子,宁氏这才发觉还站在院子里头说话,连忙把人往屋里让。 进了堂屋,杜闻安还守着宁乐呢,地上也没什么好椅子,炕上还躺着个发高烧的宁乐。 “这……家里事多,地方又小又破的,桑少爷别嫌弃……” “小姑姑,把乐乐抱到我屋里去吧,一会儿大夫还来,瞧病也方便,夜里我盯着他,照顾也方便。” 宁金金这么说,宁氏赶紧把宁乐抱到了宁金金的屋里,又把君宝儿带过来见过桑立远,这才叫杜闻安带着君宝儿先去屋里看着宁乐。 “金金,你先陪着桑少爷说说话,我去灶间烧壶热水来。” 宁氏出了堂屋,就见杜二还在院子里和丁里正说话,院子外头的村民们非但没有散去,反而越聚越多,现在看的热闹可和先前不一般了。 原来是看杜家被春景缠上,乐得幸灾乐祸,现在看北阳县县令老爷的公子都跟杜家有点关系,看着杜二家院子里头的马车,看着从马车里一箱一箱卸下来的厚礼,各人心里的滋味很是难拿。 宁氏看了看院子外头乱七八糟的眼神,叹了口气,转身进灶间烧水去了。 院子里,杜二和里正说着话。 “丁大伯,我家这回又给您添麻烦了,可是对不住,等明天我再上门赔罪,顺道还有事儿求您老人家。” “你家能有这一步鸿运,也算是好事,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丁里正摆了摆手,犹豫了一下,压低了些声音,“话说回来,这桑少爷到底是咋回事?难不成宁家的小丫头还真跟他有生意谈?” “这也是金丫头的运气,这孩子女红出众精巧,被镇上吉祥布庄的老板娘瞧上了,可巧这布庄背后的东家就是桑少爷,一来二去生意来往多了,也就熟了。” 杜二稍稍解释了两句,里正原本不信,但现下的情况又由不得他不信,眼下杜二家还有重要的客人,只能暂时先放在一边。 “得了,快回去吧,别怠慢了贵客,你说的那件事,这两日倒是有门,等你忙完了来找我,我跟你仔细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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