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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儿自然是没什么好买卖，却有一家能人，你看看这些，这不是朱掌柜的好买卖吗？” 说着，桑立远亲手从桌子底下提出了一个篮子，把上头干干净净的屉布一掀开，绿油油水嫩嫩的小青菜被麦秸扎成一把一把的，在眼里映出喜人的绿意，朱掌柜的先是一愣，随即笑道。 “这，这可好，这可比我家暖房里种的好多了！” 桑立远叫他看，等朱掌柜的看明白了，这才开始介绍杜二。 “这菜就是这位家里头种出来的，要不是他家和我的布庄有些生意往来，我也不能知道，今儿他们来县里卖菜，正巧叫我碰上了拦下了，赶紧把你叫过来，你说该怎么谢我？” “好说好说，这顿饭就当我请了！” 桑立远没再说话，心里暗道一声老狐狸，这忙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一顿饭就打发了他。 不过转念一想，虽说他只得了这一顿饭，但到小丫头那里可就没这么简单了，这朱掌柜虽说能靠这些鲜菜赚上一笔，但左右价钱上小丫头是不会让他占了便宜去的。 “既然是桑少爷的朋友，不知咋称呼您？” 朱掌柜看向杜二，杜二连忙回道：“学名杜忠，家里排行老二，叫我杜二就成了。” “哎呀，杜老弟，我瞧你家这菜实在是不错，不如等你跟桑少爷用完了饭，再到香满楼里来，我请老弟你喝茶，顺道商量商量这些鲜菜的价钱，咋样？” 杜二刚想应下，就感觉自己的袖子被宁金金拽了拽。 “姑父，你说好一会儿带我在县里逛逛玩玩的。” 言下之意，还是在这里敲定价钱的好，现在好歹还有个桑立远保驾护航呢，这位朱掌柜一看就是个精明的，谁知道去了香满楼还好不好谈价钱了？到时候又不能再请桑立远过来，那样的话场面也太不好看了些。 “朱掌柜是吧？你瞧，我们一会儿还有事，桑少爷也不是外人，这儿说得了就是了。” 朱掌柜见不奏效，只得坐了下来，又问这菜有多少，家里还有多少，多少日子能收上一批，杜二都一五一十地说了。 “这来的时候也没过称，还不确定有多少，家里还在种着，这两篮子已经是全部的收成了。收的日子么，我家也是头一回侍弄这些，这日子还说不好呢，再得这么一批，少说也得二十多天之后了。” 朱掌柜心里有了数，既然能种出一回来，就不愁有第二回 ，有了这些鲜菜，不说别的，至少也能连带着给酒楼带来数百两的收益，心里就有了计较。 “不知道杜老弟想怎么个卖法儿？说出个价来，咱们好商量。” 杜二还真不知道这东西是个什么价，庄户人家的菜哪有什么价？冬里的鲜菜是难得，能卖出个一钱银子一斤已经很不错了。 “掌柜伯伯，我们家也说不好是什么价钱，您是专门做这门生意的，不如您先开个价，我们再商量，心里也有数。” 宁金金看自家姑父在做生意这方面实在是不灵，少不得要亲自出马，从碗里抬起头来，笑吟吟地看着朱掌柜。 朱掌柜愣了一愣，还是看向杜二，他瞧宁金金不过是个八九岁的小娃，就算看着机灵点，也不见得能做大人的主。 “杜老弟，这位是？” “是我的侄女，这菜还是她想法子种好的。” 言下之意，宁金金做得了这些菜的主，朱掌柜也说不上心里是个什么感觉，这样做生意的他还是头一回见，大人不做主反而交给一个孩子，怪可笑的。 “那成，我瞧你家的菜是真的不错，又鲜嫩又好，但菜毕竟是菜，和鸡鸭鱼肉是没法儿比的，只是这个时节难得些，要我说，我出一钱半银子一斤，我看这篮子里有不少种，有压秤的有不压秤的，我这人怕麻烦，也不乐意争竞斤斤两两的，再说了有桑少爷这个中间人，咱们都是朋友，索性不论什么菜，都一钱半银子一斤！” 宁金金但笑不语，看掌柜的一脸自己吃了多大亏似的，欺负谁没干过餐饮呢？ 不说冬下的菜就是比肉金贵，就光从经营上说起，这菜再好，单独也成不了席面，必要陪着鸡鸭鱼肉才好上桌。 那些不差钱的客人们就为了吃这口新鲜，少不得要多饶进一桌子的菜去，一来二去，这盘子青菜早就超出原本的价值了。 “掌柜伯伯，您要么是太精明了，要么就是不大会做生意，怎会说出这样外行的话来？” “这春天的菜，夏天的菜，初秋的菜自然都是不值钱的，但现下的这个时节，就打今天这桌席面来说——虽然我们庄户人家常年里吃不到这样好的，但这毕竟是桑少爷叫来的席面，想来自然是最好的了。这样上好的席面，居然一盘儿青菜都没有，您说这是个什么意思？总不用我这个小娃儿来提醒您吧？” “冬下的鲜菜就是比肉要金贵的，再者说了，这青菜又不能单独成桌，就为了这一盘子鲜菜，您能卖出多少鸡鸭鱼肉好酒好菜？就算这盘子青菜不贵，它带来的价值可贵，我们庄户人家自然是没多少见识的，但当着桑少爷的面，您也别太下狠手了。” 宁金金一番话说完，朱掌柜的脸上变颜变色，只是在这儿坐着而已，额头上又见了汗了，赶紧瞧瞧桑立远的脸色，只见桑立远只是吃菜，像是没注意到这头儿的动静，这才放下心来。 “哈哈，这小娃娃，可真灵啊……” 朱掌柜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心说怪不得杜二这么大的个子杵在这里，愣是让自家的小娃做主做买卖，这小丫头简直成了精了。 “要我说，三钱半银子一斤，我家的菜能一直种着的，若是成了，我们也就‘一事不烦二主’，单卖给您的香满楼，如何？” “三钱半的银子？丫头，我看你是个聪明的，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要说再往后一个月，三钱半一斤自然使得，现在虽说到了深秋，这白菜可没断，正当季呢，你家这菜虽然好，过于贵了我这儿也不合适，你说对不对？” 宁金金等的就是这句话。 “那就三钱银子一斤，既然掌柜伯伯这么说，下回我们再送来就是三钱半银子了，等下了雪，这价钱还要再涨的，可使得？” 朱掌柜眉头一皱，心说上了这丫头的当了，但宁金金说得的确是实话，别说三钱银子一斤，就算是半两银子一斤，弄得好了也有赚头，又来来回回说了几回套话，就算是答应下来了。 正巧酒楼里来了伙计等着收桌子，朱掌柜的叫伙计又跑了一趟，从酒楼里取了秤来。 伙计取秤的功夫，宁金金把两个篮子的屉布都掀开来，摆在了桑立远的面前，道：“今天多谢桑大哥引荐了，这些菜你先挑，紧着你爱吃的挑，挑剩下我们再卖，下回还送来。” 朱掌柜的听完，一脸肉痛。 -- 作者有话说： 更新来啦~
第139章 钱钱钱 朱掌柜胖脸上的肉都揪做了一团，看着像个微微失了水分的苹果，而桑立远像是拿不准主意，一直在旁边挑着，看得朱掌柜眉弓子直跳。 “我说桑少爷，这本来就不多，您可手下留情啊。” 桑立远也不理他，只是看向宁金金。 “你家这菜都好，让我挑花了眼了，你倒说说，哪一样最好吃？” “桑大哥爱吃什么拿什么就是了……” 桑立远的这话宁金金委实没法儿接。 “我一下子也想不出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你给我拿个主意，上回吃你家的猪油渣酥饼就很香，听杜夫人说是你想出来的做法，我回来叫小厨房的做了好几回，也没做出那种酥皮来，回头你要是有空，就给我把这个写下来。” 宁金金点了点头，再看朱掌柜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的样子，领会了桑立远的意思，想了想才开口。 “不然就韭菜吧，可以包饺子的，把鸡蛋炒熟了弄碎、加上炒熟的肉末和一把海米，把韭菜切细了拌馅儿，包了饺子又鲜又香。再来一把小油菜，吃面的时候烫几根飘在面上，又好看又好吃。” “成，还是你的主意多，那就韭菜和小油菜。” 说着，桑立远终于下了手，从篮子里把两种菜各拿了一小捆，加起来也就一斤多点，宁金金还要让，他也没再多要。 桑立远拿完，让伙计找来一个小篮子装了，也盖上块包袱，放在了一边儿。 朱掌柜看桑立远拿得并不多，两个篮子里至少还有十多斤的剩余，这才算松了口气，心里一活动，少不得重新评估了下宁金金和杜二跟桑立远的关系。 不多时，香满楼自己的伙计拿着一杆子小秤来了，称完了菜，每一样菜都有个两斤到三斤，除去桑立远拿去吃的，还足足剩下了十四斤，总共是四两二钱银子，杜二把还带着热乎气的银子拿在手里，还有些不可思议。 猪肉也不过十几文二十几文一斤，这一把子菜卖三钱银子，实在是有些超出他的认知。 香满楼的伙计们顺道把桌子也收了，朱掌柜要走了一个篮子，小声地嘱咐伙计小心拿回后厨，又让伙计告诉账房的先生赶紧把这些菜写了牌子挂出去，又和屋里的几个人客套告辞，再三地确认了下一回送菜的时间，这才走了。 “姑父，眼下天还暖和呢，等到下了雪连白菜都不长的时候，这鲜菜卖的更贵，到时候咱们一两银子一斤卖也是有的，别说一两银子了，就算再多他也有钱赚。” 再说了，相比于她在布庄里签的各种契书，卖菜已经是相当朴素的赚钱方式了。 宁金金说完这些，杜二这才点了点头。 又坐了一会子，布庄的账房把契书送了过来，宁金金确认无误后签过收好，这才跟桑立远告辞。 “等过十天我再来，送一些披风和棉袍的图样子来，布庄里有擅长做皮货的师傅或绣娘么？要是有，皮货我也画几件出来，这样至少今冬就不用愁了。” “这些衣裳可要加班加点地做出来，等下个月的今天，我就来盘账收银子了。” “有有有，会做皮货的师傅我这布庄里也养着几位，这两日正要开始做今冬的皮货呢，你要这么说我就叫他们索性再等几天，等你的图样子送到了再动工。” 桑立远手底下的绣娘们还没“开窍”，这些日子不是没做衣裳，只是做出来的都不能让他满意。 不说别的，就算加上了口袋这种设计，也没有宁金金给他做的这身一半好看，因此巴不得宁金金能多出几套图样子，一边儿先赚着钱，一边儿再让绣娘们好好地琢磨学习。 回去的时候依旧是姓梁的车夫来送，宁金金和杜二本想自己在县里逛上一圈儿瞧瞧，但却被他给劝住了。 “要我说，左右我今日是派给小宁姑娘了，不如坐了马车去逛，县城可比镇上大多了，热闹的地方也多，来回走着可逛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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