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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洛看着林曦的动作，她此刻低了头垂着眼，遮住了那双让人看不透的眼睛，于是整个人看起来又变成了一个纤细脆弱的少女，从他的角度，甚至能够看到她微微婴儿肥的双颊，十分青涩可爱。 “合同的这几个地方要改一下才行哦。”林曦终于翻完了那份合同，拿在手上冲陈洛晃了晃。 陈洛回过神，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竟一直盯着她出神了许久，有些不知从何而来的恼怒。 他眯着眼，冷声道：“哪里？” 林曦把摊开的合同递到他面前，翻出自己圈出的几个条款。 陈洛打量了一下，林曦指出的那些倒不是什么为自己争取直接利益的条款，而多是表述不够清晰明了的地方，有些用词被她划掉，在一旁手写了替代的词语，陈洛不是这方面的行家，却也能一眼看出她用词的专业性和对合同条款的敏感度。 这些地方易阳并不是不能完善，而且觉得没有必要，按照现有条款的解释权显然归属于易阳，林曦所明确的这几条，只能说是将合同的底线描述的更加清晰，保障了她自己不会落入陷阱而已，倒没有什么易阳不能退让的要求。 陈洛并不介意替她修改这几个细节，只是看着林曦势在必得的神情，却不肯轻易开口答应。他笑着倚进椅背，双手十指交叉，气定神闲道：“我为什么要替你改合同？要知道，你已经是易阳的人了，不管你签约哪个经纪人，他们拿出的合同都只会和这份一模一样。” 而且，你也找不到比我更好的经纪人了。陈洛在心里补充道。 林曦神情平淡，眼里却透着狐狸似的狡黠，眨眨眼：“其实这份合同里还有一个对你们易阳而言的巨大漏洞，如果被厉害的人发现，你们的每一个艺人都能拿出证据来告，恐怕你们一年的利润都得赔出去大半。” 陈洛皱了下眉：“这是制式合同，是公司法务部联合审核通过的。” “那你们公司的法务部真应该全体下岗。” “呵，口气倒是不小。” 陈洛冷笑一声，沉吟些许，拨出了一个电话，让法务部主任过来。 林曦面上不动声色，心中的猜测却被验证了几分。 前世她虽然不关注江以泽公司里的事情，并不认识陈洛，但是她了解林华，他既然主动推荐了经纪人给自己，这人的身份一定不一般，不是能力变态就是有深厚的背景。现在看来第二个猜测已经被验证了，一般的经纪人可没这么大面子，一个电话就让法务部主任随叫随到，就是不知道这个陈洛的业务能力如何？ 法务部主任很快匆匆赶到，是个穿着考究外表干练的中年男人，他笑着跟陈洛打了个招呼，又询问叫自己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陈洛看向林曦，林曦挑了挑眉，看上去倒十分符合这个年纪女生该有的俏皮。 他心领神会，微微颔首，意思是只要你所言属实，改合同的事可以依你。 法务部主任王麒麟早就对林曦好奇不已，早上就听说陈洛这边要了一份经纪人合同，大家都十分想知道能让陈洛再次出山签约的艺人是何方神圣，只听说是个新人，现在看来就是眼前这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小姑娘了。 盘靓条顺，气质也好，怪不得引得陈洛动心。要知道陈洛之前带过的艺人只有两个，短短几年内一个成为了双料影帝，一个成为了华语乐坛天王。他虽然脾气是出了名的差，但是能力强，手腕狠，眼光也毒，这一次再签新人的消息一漏出，不少人都已经眼巴巴地盯着了，这是要再造一个明日之星啊。 王麒麟脑子里正不着边际地想着，就看到那个小仙女似的明日之星举着一份合同，笑眯眯地走到自己面前晃了一下，声音甜美。 “王主任，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要是失业了可怎么办？”
第7章 影后养成日常 办公室的门开启，又合上。 王麒麟刚刚双腿打着颤走了出去。 林曦回想了一下王麒麟先前从愤怒到疑惑再到心虚的全套表情变化，志得意满地端起助理送进来的茶水喝了一口，颇有种之前每次打赢官司后的满足感。 陈洛脸上带了点笑意，这一幕如果被熟悉他的人看到，大概会惊掉一地下巴，这可是万年黑脸的“陈阎王”，谁看见他对一个刚刚认识的人这么笑过？ “陈经纪人，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工作？” “随时。” “第一个档期是去哪儿？” “这周末有个试镜，就在S市，你去试试吧。” “女一号？” 野心倒是不小。陈洛抬眸嗤笑了一声，嘲讽都写在脸上，挑眉道：“女二。” “也还行。”林曦眼睛都笑弯了，显然并没有真的指望刚签约就能拿女一。 “这部戏的导演不错，你好好表现。” “万一试镜没过怎么办？” “只要你能进前五，这个角色就肯定是你的。”陈洛冷冷地盯着林曦，心想她如果敢说出‘试镜进不了前五怎么办？’，他就立马把她从这间办公室赶出去。 好在林曦还没有那么烂泥扶不上墙，而是很上道地问他要试镜人物的剧本。 两个人交换了联系方式，陈洛说：“晚点我会把剧本发到你邮箱。” 林曦点点头站起身，神态自然地问：“我要是试镜进不了前五怎么办？” 空气一时安静，某人的脸皮厚到对一切视而不见。 陈洛额头的青筋跳了两下，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周末试镜的时候，陈洛根本没空陪林曦过去，只打发了一个叫肖肖的助理跟着，林曦自然无所谓，反正也不会怯场，倒是跟肖肖打听了不少陈洛的事儿，小伙子很年轻，是个还没毕业来实习的愣头青，跟林曦很聊得来。 车子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两个人正一人一把瓜子磕的起劲，肖肖正说到“陈阎王三打双标键盘党，勇肖肖义气只身赴战场”，林曦一脸惊叹的表情，双眼和小嘴都圆圆的。 咔哒一声，车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了，是前座的司机等了好几分钟后终于忍不住了。 林曦跳下车，冲肖肖严肃挥手，颇有些悲壮：“我去了。” 肖肖握拳挥舞了两下：“曦姐加油！” 司机：“……”人家一刚成年的小女孩，你多大了还有脸叫人姐？ 试镜女二号角色的人不少，林曦拿到的是比较靠后的号码牌，快到她的时候隐约听到有人在讨论，导演似乎留了两个备选，其余的都不满意。 林曦提前去换好了衣服，这是一部古装戏，剧名叫做《绝色》。 女二号的角色叶泠泠是一位大家闺秀，其家族因为牵涉进储位之争，站错了队而株连九族，幸得一位深受新君器重的年轻太傅所救，太傅为之付出良多，几次险些丧命，两人终于结成姻缘。叶泠泠隐姓埋名，暗中苦心经营，假以辞色，暗中将昔日的敌人一一手刃，在太傅日复一日的温柔呵护下，终于重拾希望，走出家仇阴影，与太傅安然度日。 却不想数年后叶泠泠却偶然发现，原来自己的丈夫才是暗中绸缪多年，导致自己家族被诛灭的罪魁祸首。 叶泠泠大醉三日，醒来后对丈夫施以迷药，自枕头下摸出匕首，注视太傅良久，却终究未下得了手。 她握着匕首，仰天哭笑三声，一夜白头，遗下夫女，星夜出城而去，从此再无音信。 而太傅亦一蹶不振，从此退出朝堂，守着幼女孤独终老。 林曦试镜的镜头正是叶泠泠发现真相后，闭门不出，大醉三日的一场独角戏。 表演完片段后，房间内一片安静，直到数秒之后，导演才喊了一声卡。 林曦把道具酒坛放下，拿袖子随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露出一个笑容，恍然似先前泪盈于睫的苦闷美人儿并不存在。 导演从机器后面站起来，定定地看着她：“你是哪家公司的，叫什么？” “易阳影视，林曦。” 导演似是有些讶异，细细打量她几眼，又交流了几句，便礼貌地请她回去等待消息。 林曦没有多说什么，温和地笑着点头，依言离开。 看着她走出去的背影，导演和守在现场的编剧对视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里的惊艳。 “好苗子啊。”送走林曦后导演说着，“情绪太到位了。” 林曦先前的表演，完完全全将叶泠泠爱恨交加、一心逃避的苦闷表现得淋漓尽致，多一分则凄苦，少一分则狠厉，直看得人泫然泪下。 “这大概就是老天爷赏饭吃吧。”编剧说着，“真想不到一个这么小的女孩，能撑起这么丰富的层次和沧桑感。” “哈哈，我觉得后面试镜的人都可以不用看了，天这么热，让她们早点回家算了。” 一旁的副导演这时候把手机递过来：“这个林曦以前好像演过一部戏啊，是个网剧里的小配角。” “哦？拿来看看。” 几个主创围成一圈，都把脑袋凑到手机旁边，满脸期待。 屏幕上扮相甜美的女孩儿不小心从马背上跌下来，扭伤了脚，面对身边人的关怀红了眼眶，呜呜地哭了起来，只是许久也只是光打雷不下雨，连眼眶都没红一下。 几个人不死心，又跳着往后拉了几段，简直分分钟出戏，除了一张脸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目光，没有任何优点。 导演沉默了，有些怀疑人生，明明先前他看到的林曦简直是一秒入戏，三秒流泪，怎么这会看先前的剧表现差那么多呢？ 副导演挠挠头，问：“后面的试镜还要取消吗？” 导演：“……还是继续看看吧。” 林曦自然对自己离开后的这段小插曲浑然不知，只过了两天她就收到了剧组的通知，说已经确定由她来演这部戏的女二号叶泠泠，让她这周五就进组。 林曦跟陈洛那边报备了一番，就乐颠颠地收拾着行李进了组，肖肖还是跟着她。 另外还有个新来的化妆师裴西西，看上去二十出头，肤白貌美落落大方，穿着简单却不自觉透着股贵气，怎么看都不像是该给自己这种小人物做化妆师的级别，话不多，看着怪神秘的。 说实话，见到裴西西的第一眼，林曦就不自觉地和她对视了好一会儿，两个人似乎都觉得彼此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莫名的亲切感，还有一丝林曦说不清楚的抵触感。 当天下班后肖肖凑过来小声和林曦咬耳朵：“曦姐，今天在茶水间碰到裴西西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差点把她认成你。” 林曦愣了一下，有些莫名其妙：“我和她长得不像啊。” “是长得不像。”肖肖挠着头，也有些纳闷，“可不知怎么的，一眼看上去总觉得你们两个有种十分接近的感觉，气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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