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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尤薇目光决绝，跟上的是断头台般。 控制着蝴蝶，精准地穿梭在线间狭小的缝隙里。 精神体像是灵魂的具象，又像是单独的生命，顽皮原始的野兽，要用无形的感知钳制它们，驯服它们。 绚丽的蝴蝶灵活的偏起身子，如片纸片般飘进缝隙，再收缩翅膀，嗖地如点般穿过狭小的洞。 灵敏如最矫捷的舞者，又美又惊心动魄。 “哇！” 裘志他们都看傻了，竟然真的能经受精神摧残后，还能这么精准地控制精神体。 不愧是虞教授！ 庞教练满意地点点头，这可是三十多年教学里，他最满意的学生了，天赋极好，悟性极高，一直是让他骄傲惊艳的存在。 甚至在虞尤薇的鼓舞下，已经有同组的人在尝试控制自己的精神体了，可惜连用手拎起小猫后脖领，让它站起来，它都累得刚站直就趴下。 感受到裘志的想法，那条狼眉眼瞥了瞥他，缩脖，把脸藏进自己长长的绒毛里，不要看我，我做不到，不要妄想了！嗷~ 这么多厉害动物里，只有那只小小的，好像一手就能捏碎的小蝴蝶在有力气穿梭。 可他们不知道让他们艳羡惊叹的虞尤薇，此刻想已经干涸的土地还在被不停榨汁一般。 满身的血、精气神好像都被抽走了！ 一点，一滴， 枯干的海绵还在拧，使劲拧，血般的粘稠地缓慢渗出来。 虞尤薇的脸愈加煞白，虚汗已经让美艳的脸反光，站都快站不住了，还有那蝴蝶也是忽闪忽闪，偶有一瞬的透明，连成型都差点做不到了。 她却还在硬抗。 自己以前可以做到的，虞尤薇不甘地咬牙，跟自己较劲，做这些以前都很轻松的！ 现在也可以。 必须可以！ 虞尤薇狠下心，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再恶化了，即便已经极致的病痛缠身，但已经比上一世好很多了，怎么还能像上一世一样无用？！ 以前能做到的，现在也可以。 她真的受够无力的自己，上一世只能无助的躺在病床上，连翻身都要别人帮忙，要强的她是那么不甘，如今已经没有那么差了，她好想回到自己本来的模样。 虞尤薇不顾死活地执拗的控制着小蝴蝶，忽上忽下，再每每体力不支的时候，硬榨出来力气撑住。 即便现在的全身每一处经络都是剧痛，骨头像被人打碎了一般，还有那已经成家常便饭折磨她的心悸，彻骨而来。 太疼了，虞尤薇看着哪怕如此，也不及原本的自己一半的效果，眼底盈上来浅浅的一层泪。 生气，好气自己。 明明已经好过上一世了。 她吸气，压下来眼泪，继续更狠的控制精神体，不能让他们看出异常，他们会像上一世那样为了她的健康，停止她的实验，让她去做无用的治疗。 已经荒废过了，她不想再无能为力地躺在病床上，直至死去。 只有一分钟的控制，对她像过去了痛苦的十年。 好不容易小蝴蝶穿过了乱麻，在大家的赞赏鼓掌声中，她赶紧收回了已经快彻底透明的精神体。 痛得她虚晃一下，差点没倒下。 幸好安云立即撑住了她，“好厉害，能给我讲讲么？” 安云甜甜地笑着，摊着她一直抱在怀里的纸笔，好像真的来找她请教，完全看不出来在扶她。 虞尤薇感激地看看她，眼神里全是对安云替她遮掩的感谢。 惊叹中，察觉到她细微异常的沈明启和另一个老人，并没有参与鼓掌，而是略沉重地看着虞尤薇。 庞教练也是，淡淡道一句，“不如以前了，该勤加训练了。” “是。” 虞尤薇撑着道。 还好，没看出来自己生病了，不过她眉头微蹙，还是很痛心如今的失误，闭上眼，努力调解好自己的心情。 庞教练继续他的课，“你们都来试试。” 三个小时，过得很慢，也很快。 他们结束完训练，在疗养房躺着，接受安抚精神体的香薰滋养。一个个都太累了，比跑了马拉松还累，几乎全瘫在床上。 安云坐在椅子上，燥热地坐立不安，本来就难受的身体受这个香薰更难受了。 因为跟她喝多了的时候，感觉差不多，她就没在意，只觉得过一阵就好了，她更在意虞尤薇的情况。 看着别人已经逐渐恢复血色的脸，再看看虞尤薇依旧惨白的脸，明显不是一般的大，要没有口红腮红，恐怕会更吓人。 “喝点水吧。”沈明启递给她瓶营养液。 虞尤薇感谢地要接，手却都是抖的，怕被他看见，赶紧收回来，“谢谢，我不渴。” 细心的沈明启垂了垂眸，把营养液放在她旁边，然后看了看安云。安云也看着他，四目相对，都知道虞尤薇的情况不乐观。 那另外一个老人担心地走过来，“虞教授，你还好吗？” 虞尤薇强撑着起身，装作无事的模样，“我很好啊。” 他犹豫了下，还是问道，“你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 虞尤薇笑着摇摇头。 另外那几个看见她的脸色，也察觉出异样，害怕她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你一嘴我一嘴的询问她情况。 她都搪塞过去了。 散场的时候，阮流苏看出来安云一直牵挂虞尤薇，便懂事的跟裘志、沈明启他们一起先走了。 只剩下艰难起身的虞尤薇和安云，安云忙去搀着她起来。 好想问问她如今的身体状况到底什么样了，安云愁地看她，话在心里绕了又绕，她的性子恐怕也不会说，那么多人问她，她都避过去了。 怎么能让她说实话呢？ 却没等安云问，虚弱的虞尤薇垂眸，平静地开了口，“我的身体还是那么糟糕……” 她竟直接告诉自己了？！ 安云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容易坦白。 虞尤薇扯起淡淡的笑，看安云，对她，虞尤薇不想有隐瞒。 “多亏你送的隔离服，才没有恶化，但，也没有好转。”她此刻呼吸牵动着肺的肌肉都是痛的，每一次呼吸都是，“可能是疼久了，组织还是不行了。” “没有好转。” 安云蹙眉喃喃，还记得她初见虞尤薇发病的样子，就疼成那副模样，这些日子，她还日日饱受这些吗？ 想起座谈会时，虞尤薇虚弱的模样，还有牵自己的冰凉的手。 这些细节安云都发现了的，却一时忘了，还以为姐姐自此可以好好生活了。 安云痛心道，“对不起，我意识到的太晚了。” 虞尤薇笑，“跟你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因为你生的病，别想太多。” “别告诉任何人，”想到什么，虞尤薇握紧安云的手，乞求又决绝道，“我能撑下去的，我想做我喜欢的事，不能让他们发现我生病。” 虞尤薇红了眼眶，声音都带着哭腔。 上一世她确认没有能救自己的方法时，趁着还能动，她逃出过病房，却被发现她的护士又带了回去。 他们想救她的命。 她也想活，可活不了了，她只想对得起仅剩的时间。 哪怕无人记得她。 更何况如今这世，虞尤薇太想自己还是原本的自己了。“安云，求求你了。”虞尤薇忍不住地落下泪。 “好。”安云也不由得哭了，忙应下来，“不过我要知道你现在到底病成什么样了。” 虞尤薇没管落下来的泪痕，只垂眸，反手现出来真正的精神体。 一只奄奄一息的蝴蝶，没气似的趴在她手心。 硕大的翅膀支离破碎，哪有不久前强撑着的蓝色，黯淡的成了灰色，还是一条一条的，根本看不出来翅膀形。 忽透明忽有形，一闪一闪的，好像马上就要消失似的。 “他们若看见，根本不可能让我继续在所里。” 虞尤薇沮丧道。 安云心疼地看着蝴蝶，太脆弱了。 她想起来阮流苏跟自己讲的话，阮流苏认识原男主，就是因为原男主受重伤，精神体兔子离体，奄奄一息，被路过的阮流苏捡走，治疗好了兔子，然后精神体归位，他也活了下来，再折回去找的流苏。 精神体和灵魂挂钩，也和体力感知相连。 已经有成功案例了，是不是可以如法炮制，从治精神体的角度治本体呢？ “你能把精神体交给我吗？”安云试探道。 虞尤薇愣了一下，“交给你？” 彻底离体，然后让你带走？！ 安云点点头。 还没这么做过……，虞尤薇看了看手心里的蝴蝶，笑了笑，安云做了那么多奇迹，或许自己又会幸运的再有一次奇迹，再者，赌一赌又何妨？ 她信她。 “不控制它的话，或许可以。”虞尤薇轻轻地把蝴蝶交到安云手上。 看着放心把自己命交给自己的虞尤薇，安云郑重地妥善安置好。 安云从资料库里调了很多所里有关精神体的研究。 虽然来到这不久，安云就开始看各种资料，如今和自己有关的领域都看得七七八八了，但还有一些没那么透彻，精神体相关，她也没那么深究。 毕竟她自己注定没有精神体了。 阮流苏直播做完美食，按惯例把点心分享给安云，看见她专注地看书，“虞教授的事情严重么？” 翻到下一页，安云长叹口气，没有开口。 阮流苏了然，也没多问，转眼看见安云十分钟前接的一杯水又空了，“你最近喝水好快啊。” “嗯，不知不觉就喝了好多。” 阮流苏一说，安云才发现这点，可怎么喝都觉得渴。 阮流苏担心道，“你要不要去医院看一看？训练的时候，我感觉你脸色也不对劲。” 安云没心没肺地耸肩，“我能又什么事。” 眼珠一转，安云嬉皮笑脸地凑过来，“能给我讲讲你救那个大渣男的过程吗？” 阮流苏白了她一眼，委屈巴巴，“别提这糟心事了。” 见安云撒娇想知道，阮流苏无奈地认命一垮，“行吧，我说，你都想知道什么？” 安云就问了问她怎么救的那只兔子。 “本来我是想捡来吃的，结果发现吃不了。”阮流苏边回忆边道，“它满身都是血，骨头碎了……” 听完这个过程，安云一下想明白了。 这治疗过程和耀辰一样，都是吸收元素！ 不同的是耀辰通过水就可以了，精神体需要其他介质来完成。 这要从精神体的凝形开始找方法，安云激动地赶紧搜资料。阮流苏见过她这幅激动的样子，又要废寝忘食，不研究明白不罢休的科研了。 不耽误她，阮流苏继续收拾，准备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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