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云简单扫一眼,没看见阮流苏,“阮流苏来过吗?” “嗯。”主任脸色沉下来,“你是为她的事来的。” “所里找她有什么事吗?”安云有种不祥的预感。 主任长叹口气,“事情闹得太大,所里正式对她停职查办了。” 安云急道,“那些都不是真的。” “知道你俩关系好,但是这件事还得公事公办。”主任发愁地看她,“阮流苏到底有没有多拿走项目成果,甚至进行私有买卖,都得调查完再说。” “她走多久了?” “有一个小时了吧。” 安云赶紧离开接着找,科研所这么大,她还能去哪?项目组、实验室都去不了了,会不会在广场散心?或者,会不会回寝室了? 回寝室的路正好路过广场,安云先找一圈,没看见阮流苏。 忐忑不安的安云边跑边祈祷,她一定要回寝室了。 拜托。 门被气喘吁吁地推开,万幸阮流苏真的在寝室。 跟安云以为的状态不同。 那么娇弱可人的阮流苏,弱不禁风般的拂柳,安云本以为此刻的她定是慌不择路,梨花带雨,脆弱地趴在床上哭泣。 这可是全网黑的大型网暴,更是让本就岌岌可危的所里工作正式下了红牌。 安云这么急地找,也是怕脆弱仁善的她承受不住。 可没想到推开门,看到的是她正式郑重的坐在直播屏幕前,眼眶憋泪,憋得通红,但就像宁折不弯的竹子。 傲骨不屈地坐在那,直面弹幕扑面而来的质疑和谩骂,她哑着嗓子道,“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子。” 完全没想到她第一时间的做法,是开直播跟所有人澄清。 硬刚。 安云眼一瞬都没移开她的身上,担心和崇拜地看着她,阮流苏因为委屈和误解,忍泪得嘴唇都在抖,可红着的眼眶里只有鱼死网破般的勇敢。 轻轻地走到她身边,安云在屏幕外,握住她紧攥着裙子的手。 阮流苏的弹幕,安云都看得见。 [蛇蝎心肠!] [什么正常福利,你就是这么忽悠替你背锅的前男友的吧?] [人不可貌相,亏我这么喜欢你] [我还剪过你的视频,真是晦气] [有胆子讲讲你前前男友呗,他也来锤你了!] [照片都在那摆着,你装什么无辜?!] 安云实在看不下去了,要进屏幕里怼他们,却没等进去,就被阮流苏倾斜身子,把她推出去。 安云诧异地看她。 阮流苏头伸出屏幕外,坚决的用口型道:你不能出来。 ??安云不解。 阮流苏又坐回屏幕前。 [刚刚躲哪去了?也知道没脸见人。] 阮流苏对他们道,“我们打架和指控魏严,警察厅都有记录过程,和他的口供。至于赵朗恺,他是名律师,接谁的案子,不接谁的案子,都是他个人选择,也都是他的生意。” [我们都知道一起打架的是安云,又是科研所重点人才,又是刚刚打了胜仗的元帅的妹妹,改区区审讯记录有什么难的?或者屈打成招!] [你都挪用公款,盗窃科研所东西,你朋友安云估计也干吧] [前面那个提醒了我,我是因为安云才知道她的] [这个刚刚已经有人指出来了,我已经后悔买过她俩的东西了] [都是一丘之貉,有没有高人扒扒她们俩姐妹] 光屏的另一头,哐哐打字发弹幕的一群人中,刚发出这句的男子问正在督促他们打字的人,“组长,我这么发,可以吗?” 组长看了眼,“行。” 他继续对正努力把黑水泼到安云和产品上的众人道,“使劲质疑,越醒目越刺激越好,要引发共鸣,掀起仇恨!沈老板的吩咐,咱们得加倍完成!” 这事本来跟安云没有任何关系,但沈兰方看到热搜的时候,立马想到几个人的联系。 这么大规模的黑定是有人花了大价钱。 他不用白不用,能毁了安云这个沈明启的王牌,毁了沈明启那些害得自家份额变少的产品,最好。 要是没毁,能泼点脏水是点,膈应沈明启也是好的。 沈兰方顺道给这场网暴煽个风,点个火。 安云看着这些唰唰的弹幕,气到极致的冷静下来。 她突然懂了阮流苏为什么不让自己出镜,哪怕多个人证,也是好的。 阮流苏是怕她出镜后,更波及她。 都这样了,阮流苏还在保护她。 阮流苏摁住安云,不让她出来,“安云的事情,我刚刚也解释过了,她与本次事件毫无关系。她的成就与目共睹,干干净净。” 弹幕还在狂骂。 阮流苏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不带有哭腔,才开口,“我和魏严的案子快开庭了,到时候自有分辨。事情的真实经过,我也告诉了你们。 我很珍惜那些喜爱我的人,我只在给她们一个答案。我,阮流苏,问心无愧。” 她起身,对着屏幕里的所有人鞠躬,“谢谢相信我的人,等一个最终判决吧。” 她痛快地关了直播。 坐回到椅子上,阮流苏垂下头,眼泪才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安云赶紧抽纸,给她擦眼泪。 “对不起安云。”阮流苏哭得哽咽道,“对不起,把你牵连进来。” “这哪是你的错,是那帮造谣的人错!” 安云把阮流苏抱在怀里,阮流苏终于能卸下那股劲,把委屈嚎啕大哭。 轻拍她的背,安云道,“不怕不怕,我在。我们是好朋友,本就是一体,祸福相依的啊。” 阮流苏紧紧地抱住安云。 从小到大,她有难处的终于有人能抱了。 没有家人,没有朋友,阮流苏都是遇事一个人扛,所以她这次发生这么大事,没想过求助任何人。 她下意识的自己解决。 自己保护自己。 当浅浅解决完后,她才有时间难过委屈。阮流苏抹着眼泪,“安云,科研工作和直播工作,都塌了。” 她痛苦地抬眸,绝望的痛彻心扉,让安云心都一碎。 阮流苏泪止不住的流。 因为直播,因为流量,让这个雷炸得幅度远超过原先。 所有的糖成了刀,全刺向了她。 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本来是好事啊。 以后……以后怎么办…… 阮流苏哭着拿手盖住脸,好想逃避一会儿。 “我觉得魏严做不到这种程度的事情。”安云蹙眉,迅速分析,书里的魏严就是个懦弱无能的草包,只会欺骗和打女人,他做不出来这种严丝合缝的污蔑,也搞不到这么大。 “是不是赵朗恺做的?” 安云想就他这个狗大律师,心狠手辣的变/态做的出来。 阮流苏麻木空洞地离开她的怀抱,像个被摧残严重,失去灵魂的木娃娃,“是他。” “他上午来找我了。” 阮流苏微微垂眸,小脸上全是泪痕。 想起他,安云就恶心极了,“他来做什么?” 阮流苏讥讽地一勾嘴角,“他要我回去,只要肯留在他身边,他什么都答应,包括摆平这一切,案子,我的名声,我的工作,等等。 不然他会用尽一切办法逼我低头,不死不休。” “变、态。” 安云咬牙切齿道。 “魏严不过是他牵着的一条狗,用来咬人。” 安云看着她这副模样,瘆得慌,“你怎么想的?” “我绝不会回去。”阮流苏瘦弱清柔的身子,像有无数力量般,“我才不会被他打垮。” “不能杀人。” 安云急道,看她这样,咋有要一起死的感觉!杀了他,她也会死的! 阮流苏笑笑,垂眸,“当然不会。我不能因为他个恶心玩意,把自己变成讨厌的样子。” 扬起脸,她笑得温柔似水,干净阳光,“阮流苏只会越来越好。” 即便她现在哭得像个小花猫。 安云也觉得她美极了。 “他就是想让你难过,想让你失去工作。”安云镇静地分析敌人,“在逼你,也在给站不住脚、不会赢的案子,增加舆论压力。” 阮流苏也不再哭,冷静地点头。 “我觉得你先头说的对,等判决下来,一切自见分晓。” 安云道,“案子胜是最关键的。” 阮流苏点头。 “但判决时间太长,等结果出来,或许人们都不在意了,更何况是证明我们清白、他们错的事,传播不会有现在广。 伤害已经造成,你若再开直播,恐怕不会再有那么多人看。大家对你的初印象也会定死,会影响你的后续现实生活。” 阮流苏眼睫害怕地颤颤,已经第一时间澄清了,还是不能挽回些么。 安云沉思。 魏严做的事除了买卖有记录,其余的都是他们情侣间的,没有证据,说不明道不清。 所里现在也没法为阮流苏说话。 阮流苏要想后续能够好好生活,危害降到最低,就是尽快出铁证。 阮流苏说了话,魏严不说,所里不说,那…… 还剩赵朗恺。 安云想到这,一下豁然开朗,赵朗恺已经如实招供地跟阮流苏坦白一次了。他不藏着掖着,她们也不能浪费啊~ 录音监控搞起来。 实在不行,还有虫王镜,可以管哥哥再借一下。 安云把想法跟阮流苏说。 阮流苏本能的有些抵触,“要再约他……” “选择在你。” 安云怕她有负担,她若不想再看见他一眼,不想逼她。 阮流苏并没有立即回应。 她此刻觉得本就迷茫,看不清前路的生活,像一下被漆黑笼罩。失去科研工作,已经让她措手不及,要是连才发现自己还能做的直播都做不了了,她又该何去何从? 更何况她还挺喜欢直播做菜,教大家分辨、处理果蔬的。 如果在保住事业、躲卑鄙恶心小人间选择一个,她选……事业。 “好,我见他。” 阮流苏闭上眼。 安云握住阮流苏的手,“我陪你,约在饭店,我坐到你附近。” 睁开后对上安云妥帖的眼,阮流苏要见他的厌恶,都散去很多,好像都没有那么难了。 订在了一家他选的高级餐厅。 很有名,但人很少。 因为贵……。 餐厅内不仅有真人在拉大提琴,桌子间摆得也有些远,花和摆设都有,显得处处是有氛围的优雅。 阮流苏见他,都不想穿好看的裙子,只随手穿了件之前穿好多年的小白裙。头发也是简简单单的,披着丝滑漆黑的秀发,她素面坐在那。 只戴了个安云给的改良后的小花形摄像头项链,卡在锁骨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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