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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按捺不住了。 江渺先是轻轻皱眉，随后看了眼李志成又叹口气：“李叔，你头发都白了。” 李志成正聚精会神拿出了谈判的架势，突然听到她如此说倒是愣住了：“是啊，只两年就白成这个样子，老得快吧？” 她言语中带着熟稔：“唉，这事儿我本来是答应袁少爷保密来着，但今天看到李叔你两鬓斑白为了诗兰和阿姨操碎了心的模样，我就想到了我爸妈，都不知道该庆幸还是遗憾。” 袁少爷？ 李志成心里纳罕，莫不是袁一维？ 怪不得末世了还能活得如此肆意风光，出门访友都带着三人随性。 “你爸妈知道你现在这么懂事能干，在九泉之下也会为你高兴的。”李志成假意安慰几句，七拐八绕地问：“不知小侄女你口中的袁少爷，是那位袁少爷？” 江渺扯扯嘴角：“除了麓湖小区这位，还能有谁？” 李志成八个心眼子在脑子里转来转去。 但看看江渺这通身的气派和泰然自若的处境，也知道这小姑娘有如今成就八成是遗传她爷爷父亲，和她那小肚鸡肠的二叔、眼皮子浅薄的大姑有着天壤之别。 遂也不再左右试探，直言道：“贤侄，现在时局这么紧张信息这么闭塞，咱们也不拐弯抹角的绕弯子了，有什么消息咱们就开门见山的交换。老实说你周岁抓周我还送了个金算盘给你，咱们叔侄都是从小认识的关系，互利互惠的事咱们也不没必要防着是吧？” 江渺坐直身子，定定地看着李志昌半晌才道：“行，李叔你今天把话说透了，我这个当侄女再瞒着也真不是个人，但要说这事之前，你得把你知道的，关于袁少爷身死当晚所知道的信息先告诉我。” 她补充：“我原本来也是为着这事，但诗兰吞吞吐吐得不肯说，我就猜肯定是有您的授意在。”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志成也藏着掖着：“当天家里发生了一点事我晚上就有点失眠，在阳台上刚好目睹了三个人从我家楼下偷偷摸摸经过，两次。” 江渺微微眯眼：“看清是谁了吗？” “没，天太黑了，只看身高大概是两女一男，他们的身高……大概就跟这三位差不多。” 李志成指着苏乐和李崇宇他们，他俩背心一湿，眼神飘忽差点露馅。 “这事儿李叔没告诉警察？” “我怎么敢啊！三个人杀光了袁少爷十几个保镖，现在局里又没有证人保护，我今天把这事儿透露给警察，明天那群亡命之徒就敢找上门来！” 说完，李志成喝口茶平平心绪：“为了贤侄你的事，我可是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内容真实，足见诚意。 江渺屈指让苏乐把活页夹递过来，从里面翻翻找找拿出一张A4纸递过去。 身为老总的李志成一眼就看出这是企划书的一项，里面罗列着矿山资源、石油资源的开发计划，从面积来看存储量不会少。 “你疯了！”李志成定睛一看立刻把A4纸甩开，抬眼抖着声音说：“私自开矿可是犯法的！你看看这体量，都够、都够判你个死刑了你，你以为现在没人抓你是吗？市政那边最不缺的就是军队！” 对面如临大敌，江渺闲闲地拿过来：“李叔，你在说什么胡话？犯法，法律在末日还有用吗，我可不信这两三年你手里是干净的没杀过人。” 李志成咬咬牙：“是！现在这世道能活到现在的谁没杀过人？可是、可是你私自采矿就是在挑衅市政的权威，我不检举揭发你就不错了！快走、快走！我今天就当你没来过，也没听过这些事。” 他起身想走，江渺却收了笑容：“李叔，留步。”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亭子里的女孩似笑非笑，没有刻意收敛气场倒是让他心底涌出一股凉意。 江渺抬手，李崇宇立刻拔枪举向李志成，他大惊失色：“你这是干什么！” 天色渐晚，天边尽头是一片血红的朝霞，江渺站起来负手眺望：“李叔，我今日来一是为了打听打听袁少爷的事，二是和诗兰叙叙旧，本无意说起自己手里这些事，是您一而再再而三的邀请、暗示、试探，还不惜搬出亡父亡母与我攀交情打关系。我看在您实在诚心，体恤您养诗兰和一后院女人的劳累，这才松了口风告诉您。” 她侧头回看，眼里没有一丝情绪：“怎么，生来硬拽爬上来的船，觉得不合适就想往下跳？您看看，我是这样大度的人吗？” 李志成不自觉软了腿，第一次觉得眼前从小看到大的侄女是这么的陌生。 说起来也是他眼红江渺一个孤女在末日里还能活这么体面光鲜，名酒名烟说送就送眼睛都不带眨的，这才起了心思。 他怎么也想不到之前大学还没毕业的乖乖女，在末日里谋得是这种差事！ 李志成撑着桌子坐回去，深吸口气问到：“你到底想怎么样，都说了这件事我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说，我和你爸妈好歹二三十年的交情，不至于和他们的孤女过不去！” 江渺却是不信：“我只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能保守秘密。” 李志成喃喃说不出话，他抖着手把A4纸拿回来，仔细看了半晌：“不对啊，现在哪找的这么多矿车矿工去开工，我说大侄女，你别是在拿你李叔开涮吧？” 闻言江渺面上带笑，重新坐回谈判椅上：“听李叔这意思，是不打算跳船了吗？” 变脸如翻书，李志成啧啧称奇，心里感叹此子将来必成大器。 “这事儿既然我知道了怎么也脱不开关系，与其天天提心吊胆的，还不如破罐子破摔，先看看再说吧。” 江渺把整个企划书递过去：“那您请慢看。” 淡蓝色的活页夹在末日灰败的色调下显得格外耀眼。 李志成硬着头皮接过来，一页页翻看。 只是看之前，他本祈祷着就是挖挖铁矿干点倒卖倒买的活计，没曾想江渺和她背后的组织当真在谋划一步大棋！ 如果是成功了，历史就将被他们改写！ 老实说，这种忽悠甲方投资的企划书必定是写得声情并茂回报率一百分之两百，才能见到效果。 虽然这些什么看着很扯，但是莫名的就很有说服力，甚至她标注的那个位置万珑山，都是他曾经在文市长嘴里听过一耳朵的地方。 只是他刚一走过去，文市长和谢局长就闭口不谈，仿佛怕他听了去。 看来这江渺手里，是有真东西的。 李志成一边浏览，苏乐在老板的示意下开始介绍：“咱们新安国际主营业务是铁矿、铜矿还有各种新能源以及蓝海业务……总之，如果李先生你想入局，我们专业机构还将评估您的资产和人脉，才好决定您向哪个方向发展。” 企划书翻到最后一页，苏乐也说完退到江渺的身后。 老实说这个饼画得确实不错，但是……“贤侄啊，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准备干什么？你当这里是国外吗随你乱来？不行不行，这个风险实在太大，我是真没办法啊。这样，我就当个人不求回报的投资，单独赠你两百斤粮食、两千克金子你看怎么样？” 李志成合上活页夹递回去，如果说有朝一日江渺和她背后的势力成功了，他跟着鸡犬升天当然再好不过。 可一旦失败，那就是被秋后问斩的大事，赌不得的。 “李叔，你在说笑话吗？” 李志成也难得硬气一回：“那你想怎么样！” 江渺抬手，她的保镖立刻拔枪相向。 李志成硬憋口气不让自己落于下风，后悔自己怎么在家里就忘了配枪。 “贤侄，你不要让你手下拿这东西吓唬我，今天你到我家做客的事知道的人不少，你敢开这个枪我手下人必不会放过你！市政那边也是要追查到底的！” 气氛逐渐紧张，连站在不远处的刘助理都频频向这边侧目，一副踌躇不敢上前的模样。 半晌，江渺让手下人把枪收回来，拿起活页夹慢慢翻着：“李叔，如果您没翻这本活页夹，我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拔了您的舌头挑断手脚筋留你一命。” 他警惕地靠在椅背：“你什么意思。” 与之相反的，江渺闲适地倚在手枕上：“我刚刚说过了，在我这里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念在诗兰的面子上，我不牵连你的家人，但前提是你嘴巴够紧。” 不知怎的李志成看着面前四人觉得他们说的不像是在开玩笑，随及莫名开始发憷，外强中干道：“江渺，你敢！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叔辈，你敢！” 她微微歪头：“我有什么不敢的？又不是我动手。” 而她身后之人正一脸冷肃地看过来，李志成突然发现好像和袁家血案那天他看到的人影有点相似，顿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背脊一股凉意直冲天灵盖，说话都开始结巴。 “贤、贤侄，好商量，一切好商量嘛。” 他心跳飞快，额头上冷汗直抹：“你想怎么样，咱们都好商量。” 苏乐上前把他冷掉的茶水倒掉，重新倒上一杯：“李先生没听过一句话？除了死人，共犯才能保守这个共同的秘密。” 李志成绝望地闭上眼，这群人是铁了心要把自己拉下水，什么来看诗情都是说辞！谁来同学家玩还带秘书保镖和企划书的？ 分明就是早盯上他了！ 无奈，他颓丧地瘫坐在椅子上：“你想我怎么做？” 江渺满意：“听说李叔叔手里还囤着电缆？” 李志成立刻说：“这些东西都是在市政那边过了数的，你说要个二三十米我能给你，如果数量太多我也做不了主。” 接着，苏乐附耳过来在江渺耳边不知道说些什么。 只见她的表情从惊诧到怀疑到嫌弃，再次看向李志成时也再不向方才那般尊敬。 李志成暗地里狠狠瞪一眼这个女秘书，不知道是说了他什么坏话。 一分钟后，苏乐站起身：“李先生，既然如此我们先完成一个你能力范围内能做到的事吧。” 这种看不起他略带嘲讽的话他也忍了，认命般说到：“你说。” “基地的别墅区一共有五十八个名额，我们新安国际要一个办公。” 他一听是这种能用钱和关系搞定的事，不自觉松了口气：“这件事不难办，我和基地负责人有几分交情在，等他们那边分完之后估计也能剩下十来套的样子，给我做个顺水人情也不是问题。” 苏乐：“好，你立刻写信，让你的助理现在就去。” “现在？现在天色将晚，我怎么好去打扰！”李志成不干，谁家请人办事上赶着这么着急，怕是事情办完情分也就尽了吧？ 苏乐可不会念着什么叔侄情分，冷声道：“李先生，现在是你要给我们表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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