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芜:“真不是,你没听他说他不想救我吗?” 四娘掀掀眼皮,想了想:“好像也是。” “那你跟他关系应该还不错吧?”四娘有点担忧,“你答应我的事不会反悔吧?” 沈芜:“待会儿我问问他。” 沈芜捏捏他的小拇指,宋楼兰:“有什么话出去了再说。” 沈芜根本无视他的臭脾气你,才不会被他堵回去,顶着他的话问:“能办到吧?” 她帮了他这么大的忙。 宋楼兰:“对我有什么好处?” 从本质上说,他们是相互利用。 她帮他拿到三生巷,他帮她制造影响茶价的舆论,当然这笔交易她是不知道的。 他在她脸上看出了无奈神色,却不为所动。 沈芜:“你是官府的人吧?安置三生巷的受害者本就是分内之事,你也想要个好官声吧。” 宋楼兰:“那你倒是说说要怎么安置他们?” 沈芜马上就听明白了这个“他们”所指代的是何人,说道:“当然是烧了所有五石散,将茶馆的客人拘役强制戒断,犯罪人员入牢狱,依据律法审判判刑,其余人员当遵循个人意志,是送回家也好还是学习技能重新谋生,官府都应予以帮助和支持。” 宋楼兰:“你被关的这些时日想得还挺多的。” 沈芜:“你答应了?” 宋楼兰却不回答她:“你是从何时看出来我是朝廷的人的?” 沈芜斟酌半天,终是以诚相待:“你说要住在渔利口的时候。” 竟这么早。 宋楼兰:“为何?” 沈芜:“你一个药堂掌柜为何会对村子里的杂事这般上心,还因此要住在我家,这很不合常理啊。” 宋楼兰点点头,心想这月光确实赏不成了:“你明知我是官府的人,还敢和我做交易,不怕我抓你?” “哦,我看出来你大概不是荆州府本地官员。”沈芜又捏了捏他的小拇指,让他停下,而后自己上前一步与他靠得更近,“你是中……长安来的吧?” 说不定是来查赈灾粮的,不然为何要她去找陈小粥的暗账?米行掌柜的暗账,只能和粮食有关。 这种事不能让本地官员自查,多是从京中调派,帮手也要从旁的地方抽调,否则容易串通。这也与他转换身份,暗中行事相符。 “你猜得都对。”宋楼兰看着她的脸,发现她在月光下好像白了很多,看起来顺眼不少,又从她的脸上移开,瞧向她身后的女人们,一改方才温柔浅笑,变得肃杀起来,“不过这都被她们听见了,我的身份不能泄露,所以只好灭口了。” 他们停在巷子口,卫牧正带一路人马在这里等待,他身后还有旁人和一辆马车。 “沈姑娘!”燕娘从马车上跳下来,脚步迅捷地赶过来,“小姐让我来接你回去。”她身后跟着展鸿霄展护卫,明姑则慢条斯理地下车,步伐平稳地走了过来,对宋楼兰俯身行礼。 “小姐说,沈姑娘未犯大周律法,如此一个女儿家不方便出入官府,若是有事需要询问,可来养鹤堂寻人。”明姑瞧着沈芜还牵着宋楼兰的小拇指,心想这沈姑娘还得庄妈妈严加管束才行,蹙眉断开两人的手,自己握住她的手轻轻安抚,“沈姑娘受惊了,王妈妈熬了安神汤,盆景园中大夫也相侯多时,你的眼睛一定会无碍的。” 根本不给宋楼兰说话的机会,而沈芜还在替姑娘们担心,她瞧不见,自然不知道众人是何等表情,也感觉不出气氛的微妙,将明姑的手放在一边,喊四娘:“我会想别的办法,若他敢为难你们,我就将他所有的事都宣扬出去,反正我是陈小粥的人,他再厉害,也不能厉害过荆州府陈氏。” 明姑紧捏帕子,擦了擦鬓角的冷汗,这小祖宗还不知道宋楼兰是亲王殿下,荆州府陈氏再厉害也就是在荆州府,他们还能厉害过亲王么,抿着唇,惶恐又肃然地跟燕娘使了个眼色,燕娘只当她多虑了,不过还是乖巧地上前搀扶住沈芜:“先回去再说吧。” 走前明姑又跟宋楼兰行了大礼,只望他不要计较沈姑娘的胡言乱语。 ---- 就为什么不甜呢?我好无能啊!orz
第35章 月色是可以听的 月光照不进的幽暗的窄巷里,只剩下卫牧和宋楼兰二人,□□已被他们的人带走处置,三生巷里还在忙着盘点,没有人打扰他们。 “卜府的东西都拿到了吗?”宋楼兰问。 卫牧点头:“他们没来得及转移。” 宋楼兰笑了一下:“办的不错。” 卫牧垂目,松了一口气,心情不错道:“事前我们没有和她有过任何说明,她与我们能有这般默契,这很难得。” 宋楼兰收敛了笑,冷了下来,看着卫牧。 和我们有默契? 我们? 这话他不爱听。 卫牧在他身边已有十年之久,不像宋下童那般迟钝,敏锐地感受到宋楼兰的不悦,说道:“我以为沈姑娘应成为您的幕僚。” 宋楼兰点点头,走了。 他之所以要留在渔利口,要住进她家,不是她以为的他在观察渔利口,而是他在观察她,观察她是否真的有能力成为他的幕僚,现在不用观察了,他已将她当做默契的伙伴。 伙伴吗?好像也不太确切,应是比伙伴还要再重要一些的存在吧。 毕竟她真的挺聪明的。 下玄月滑落至西边的树梢,夜渐渐深了,明姑亲自守在盆景园的前厅,大夫为沈芜把了脉,她身体无碍,只是还是气虚,需要好好休养,又被两个妈妈检查了全身,只有小腿和手背上有点撞到后的青紫,没有其他伤痕后,就被燕娘拉进澡盆好好泡了个热水澡,才算折腾完。 她如同被抛光的一块璞玉,懒散地趴卧在贵妃榻上,已经抬不动一根脚指头,如猫儿一般眯了一会儿,恢复了些力气,将案上冷掉的安神汤喝了,直起身来,顶开窗户,撑在窗台上,静静地听。 宋楼兰说今夜的月色很美,他说可惜她看不到了,他不知道的是月色也是可以听的。 夏末的蝉鸣,屋檐上滚落的露水,树梢微动催走的薄云,潮湿街道上鞋履轻踏,有节奏的咯咯声,还有豆腐店飘来的酸涩豆香,和三娘的桂花糕的甜香。 “傻姑!主人说的是真的,你真住这里啊!”宋下童将一包桂花糕从窗外递了进来,“我来给主人买夜宵,主人叫我顺便给你送一份桂花糕,说你爱吃。” 她的思绪就此暂停。 沈芜眼睛上还绑着宋楼兰的帕子,她并不是真的失明,只是睁眼会被光刺激得流泪,她将那帕子往上抬了抬,试着看了一眼,确实是宋下童,确认他说的主人是宋楼兰以后,才毫没有推辞意思的接过桂花糕。 “你从渔利口回来了?那边的事进展如何?” 宋下童有时觉得沈芜和他主子宋楼兰真像,从不客气这点最像。 “他们准备明日一早就将茉莉香片全给何东来和卜世仁运过去。” 那何东来岂不是要破防了? 想想就开心。 沈芜将一整块桂花糕含进嘴里,吞进肚子以后,舒服地长叹一声,问:“何东来的地卖了吗?” 宋下童:“权抵押了,就剩渔利口了。” 沈芜点头:“那明日我和赵兴一起去。” 既然破防了,那让他更破一点,她岂不是更开心嘛,嘿嘿。 宋下童:“傻姑你笑得好吓人。” 像个瞎眼的僵尸娃娃在笑,阴森森的,跟宋楼兰更像了。 沈芜小嘴一抿,重新笑了一个给他看,更瘆人了,宋下童吓得赶紧跑了。 “小屁孩。” 沈芜吃了口茶,将窗户关上,屋内陷入可怕的安静中,仿佛又回到了枯井房,全部的黑暗满过她的头顶,窒息感渐渐侵蚀她,她忍不住浑身发抖,只好又趴回窗台,顶开一丁点窗户缝,耳朵贴在上面,不敢离开。 不知何时,三娘糕点坊的坊门一扇一扇被关上,夜静得可怕。 她咬着牙,将整个身体都贴了上去,连蝉都累了,停止叫嚷。 “得想想别的,这里是盆景园,窗外是桂花巷,这里一点都不黑,这里全是人……” 她自言自语了不知多久,就好像她还在那个没有时间没有光明的地方。 悠悠的清风从窗缝中穿过,吹进她的衣领,她打了个哆嗦,清醒了一些,转瞬间婉转动人的笛声也如清风一般钻进了她的身体,那笛声好似与孤月作伴,与清风戏耍,静静地流便她的全身,轻轻地走进她的心里,安抚她的不安,温柔地抚慰她,她紧紧蜷缩的脚趾也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日光被窗纱折射出轻软的光晕,她从贵妃榻上醒来,身上盖着一床薄被,窗也不知何时被何人关上,睡在窗下,她竟也没有着凉。 她试图睁开眼睛,还有些刺疼,又闭了起来,伸手在枕头附近寻找宋楼兰的那张帕子,却摸到一柄玉笛,她忍着刺疼,睁开眼睛查看,这笛子与昨夜的月色很般配,笛尾上还刻着两个字,是“李危”。 很眼熟的名字,她踩着鞋子,在妆台上摆放的妆奁里翻出那张宋楼兰捡到的婚书,那上头写的新郎的名字也是“李危”。 还真巧。 宋楼兰丰益堂掌柜的身份不是真的,那他的名字会不会也不是真的呢? 沈芜是不信什么巧合的,但她也不信宋楼兰会吹一夜的笛子给她听,他又不真的是菩萨。 “傻姑,敖大叔赶了五辆驴车将茶叶全部拖到何东来家的大门口了,我们也快去吧?”赵兴在她房门外敲门喊她。 昨晚二人相见,赵兴哭得好大声,还以为她真瞎了,又自责又心疼,沈芜安抚了很久才让他相信,她真的没瞎。 “你在外头坐会儿,我收拾好就来。” 她摸索着套上衣裙和绣鞋,重新梳了麻花辫,最近她的头发也养得光滑油亮,镜子里的脸娇嫩白皙不少,好像个子还长了一点,衣裙似乎短了一小节。 不再像刚来这里时,不仅瘦骨如柴还没有力气和朝气。 东街街尾,何府的门前两座巨大的石狮子边,五架驴车停在府门口的汉白玉台阶下,何苦正在帮着喂驴干草料,不知是哪头不识相的驴,在石狮子底座下拉了一大泡污。何东来被艳红扶着,一夜间苍老了十岁,拄着拐杖,扯着嗓子大骂,活像一头仰着头乱叫的驴,其余的驴听见他的叫嚣,果真跟着一起叫了起来。 场面一度失控,不仅刺耳而且很臭。 钱管事并不管他现在如何生气,也没有委婉和旁敲侧击,直言道:“老爷,渔利口的人说了,这茶还是给您送过来吧,他们的仓库用一天要花五十文,时间久了,怕您赖账。” 何东来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你!就是你!你……你什么时候成陈小粥的人了?我给你的好处还少吗?你这个狗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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